(十七）还不动手！
“游戏随机选择中……”
“游戏正在载入，请稍后……“
白色的光幕自地底深处而来，将黑龙的觉醒者与杨羽一点点笼罩在内。
白色的光球外，行动的禁制重新开始，不过仅仅是针对被选作玩家的几位暗杀者而言，齐亚和林刚半跪在赛道上，柳暮前冲的身体挡在他们面前，隼鸟双翼展开，飞羽溅射中形成小小的屏障，与此同时四周静止的空间流重新开始流动。
动乱的人群解冻开来，哭喊声绵延里，运动场的大门被彻底地挤开，仅仅数分钟里，恐慌的大潮已经漫出来堤坝，呈雪崩式弥散开去。
柳暮这个时候才有心情扫了一眼伤亡情况，万幸的是，由于025的及时干预，除了因为恐慌跳下看台受伤的人以外，暗杀一方所造成的伤害相对而言并不是很大。
林刚把齐亚的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抬，稍稍分担了一下这个体力耗得差不多的人的体重。
隔着十数米距离，几名暗杀者和齐亚遥遥相望，都能看到少年脸上毫不掩饰的憎恶与愤怒，以及，不解。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问出来的问题却是意外的蠢得厉害。
“你们是觉醒者对吧？觉醒者为什么要杀我？”
暗杀者们保持着沉默，这一行的基本素质令得他们不发一语。
“就为了二十亿欧元的赏金？”
说到这里，柳暮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齐亚没有理会自己的前辈，依然不折不挠地询问着这个看起来很蠢很蠢的问题。
“我不明白，谁可以帮我解答一下？”
他突然嘿嘿嘿地笑起来，撑着地面站起身来，顺便托了托自己好友的身子。
“能给我一个理由吗？”他把目光投向带着风帽的副校长，似乎是试图从对方身上得到令人信服的答案。
男人一言不发，用力压了压帽檐。
“真好。”齐亚突然从嗓子眼里憋出来一句，不知什么时候，他面上的愤怒已经渐渐消退。
“好啊，真好。”少年的肩膀不可遏止地颤抖着，他拍了拍身前学姐的肩膀，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下笑了笑，眸子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辉，“学姐，”他舔舔嘴唇，”你身上带刀了吗？”
“齐亚……”柳暮盯着那双黑到纯粹的眸子，身体突然感受到一丝恶寒。
“我说……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能扎破动脉什么的就行。”他向身前的黑衣女孩伸出手去，脸上带着人畜无害却又扭曲万分的笑容。
少女沉默有顷，才在齐亚炽热的目光中伸出手来，从自己的头顶浓密的发丝深处抽出一物来。
是根簪子，足够锋利。
接过柳暮手中簪子，齐亚一步步走上前去，停止在离他最近的外卖小哥身前。
“从你开始吧。”他盯着对方的眼眸，手中的簪子高高举起。
“喂，那可是我的猎物，凡事也要讲个先来后到呀！“清脆的少女音在他身旁响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手中的簪子已经被取下，侧眼看去，杨羽若一阵清风从他身旁飘过，左手提着一个龙猫公仔，右手手指已经点向了外卖小哥。
“下一个对手是你。”
副校长死死盯着她手中的公仔，眼角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声音也突然变得颇为干涩：”你手里的那个，是……”
“是一号玩家啦，赌注是输了就变成不能动的公仔啦。”少女笑嘻嘻地回道，随手把公仔抛给齐亚，“帮我拿着，”她转过身去，手指戳了戳外卖小哥的脸，对着他说道，“下一个。”
光弧再起，将她娇小的身躯和眼神惊恐无比的外卖小哥包裹在内。
第二局，开始。
齐亚的动作僵在半空中，他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望向男人的目光也逐渐从憎恶变成怜悯。
场间的气氛渐渐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他轻笑一声，回身走回学姐的身后，用力拍了拍身子有些哆嗦的林刚：“吓着了？”
林刚没回他，只是身子颤抖得更厉害了。
又是仅仅两三分钟过去，光弧再次破裂，脸上满是笑意的少女和一脸呆滞的小哥一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她随意地把小哥往柳暮身前一推，在学姐不解的目光里笑着解释道：“赌注是人格，带回去审的话，估计能掏出不少情报来。”
“下一个！”她转过身去，嘴角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
“下一个！“
“下一个！”
……
每一声“下一个”都令得副校长的身躯忍不住战栗几分，他身边的人渐渐少了，有的被抹掉了存在，有的成为了少女手中牵着的哈士奇，还有的，变成了植物人。
各种稀奇古怪的赌注之下，死亡都成了一种奢侈。
“学姐，这是？”然是齐亚，一路看到现在也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序列号025，游戏，“黑色的少女抿抿有些干涩的嘴唇，“将直接的厮杀转化为游戏上的胜负，胜者获得赌注，输家愿赌服输。”
“这，这不是无敌了？”齐亚看着那个重又形成的光球，眸子里隐藏的震惊难以掩饰。
“没那么容易的。”柳暮摇摇头，“任何概念型幻想种的效果都是公平的，不会出现一边倒的情况。”
她望向上方那一角金字塔：“‘游戏’这个概念作为领域本身的展开是需要消耗觉醒者的精力来维持的，而游戏的选择又是随机的，谁都不可能擅长所有游戏，这两点之下，‘游戏’作为幻想种的价值便相当之小了。”
“可是……”
“这个女孩，”柳暮颇有些艳羡意味地继续说道，“是幸运儿，是刚好能让这个概念发挥出最大作用的人。”
她偏过头去看着自己的后辈：“你也听到了，不管是不是没人能在游戏这个领域胜过她，至少到目前为止，她很强。”
“但是还是有一个弱点。”她压低了声音，”似乎一天‘游戏’的领域只能展开一次，一旦消耗掉这一次，她估计连一个成年人都打不过吧。”
“哟哟哟，背后嚼人舌根可是很不道德的行为啊，大姐姐！”
少女一步踏出光圈，身后男人的身体随风散去，变成随处可见的沙尘，浅浅地覆盖在表面。
半个小时，七名玩家先后在七场游戏里和她对阵，然后败下阵来。
偌大的领域里，如今只剩下她身后的齐亚柳暮林刚三人，还有面前无法逃走的风帽男人。
“终于要结束了。“少女甩甩胳膊，看着冷汗不断从男人的脖颈间汇聚成液体向下流去，在地面上汇聚成小小的湿润。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男人能看到少女的眼眸里陡然闪过一丝冷冽。
“来吧，最后一场……”
“还不动手！”男人突然对着少女的背后大喝了一声，在少女惊疑不定转身的那一刹那，眼眸里刚好把那一柄黝黑的小刀收入眸中。
齐亚也在同一时刻转过身去，眼眸里刀刃刺骨的寒意随着距离的缩短分外尖锐。
他的胸口被人牢牢攥住，林刚高举着那柄号称戳谁谁破的小刀，眼眸里似乎闪过一抹歉意，然而即便是这抹歉意也在瞬间化为乌有，他的手臂落下，就那么用尽全力一刀对着齐亚的胸口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