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I 枯骨之路，王座之路
“艾瑞尔大公，你来的时间果然如我所料呢。”
艾瑞尔跳下马车，走上前来迎接的不是仆从也不是管家，而是微笑着的第三王子——西蒂。亲卫队的马穆鲁克们都下马颔首行礼，艾瑞尔本人也有些意外，这个时间他还以为西蒂会在睡大觉，甚至都做好了等他起来的准备。
“西蒂王子起得很早嘛。”
“今天有贵客来访，我怎么敢怠慢？”
说着西蒂热情地抓起艾瑞尔的手臂拉着他就走进了王子府，男仆们则是整齐地走出大门帮马穆鲁克牵马，一切都好像早有准备。西蒂拉着艾瑞尔很快穿过庭院，走到正厅门前，在这座白墙圆顶酷似耶路撒冷清真寺的兰德维传统风格建筑前西蒂停止了脚步，回头看了看一路跟着他们二人的阿尔夏家亲卫队，艾瑞尔也立刻会意。
“亚伦，斯沃德，你们在外面等我。”
“属下遵命。”
“阿尔夏家的亲卫队果然都是名不虚传的精锐啊。”西蒂笑了笑，推开正厅的大门走了进去。“艾瑞尔大公请坐吧。”
“西蒂王子今天请我来，是有什么要事相谈呢？”
艾瑞尔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正厅深处的紫藤椅上，大厅的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屋内很快传来香柏脂的味道，油灯早已点好，宽敞的大厅里一个侍女也没有，只有他和西蒂两人。凝重而严肃的气息扑面而来，尽管此时艾瑞尔和西蒂脸上都是和善轻松的微笑。
“明知故问就免了吧。”西蒂在艾瑞尔旁边坐下，端起椅间小方桌上的白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是和昨晚舞会上齐农王子和我谈过的事情类似么？”
“齐农兄长找过你了啊，舞会上我可不好开口呢，毕竟我可是薩尔兰王家最没权势的一个王子。”西蒂放下茶杯，视线自然地移到艾瑞尔身上。“那艾瑞尔大公动心了吗？对于兄长开出的那些条件。”
“有点吧，不过……”
“不过你想观望观望。”西蒂打断了艾瑞尔的话，“艾瑞尔大公是聪明人，这就和买东西一样，总要多看几家店对不对？”
“如你所说，我现在就在看第二家。”艾瑞尔侧过身直视着西蒂的眼睛，“你又能开什么价呢？”
“说句实话，我开不出齐农兄长的条件。”西蒂站了起来，非常随意地向前走了几步，仰头看着燃烧的油灯。“但是艾瑞尔大公，你看这个油灯是不是有点多余？这个正厅设计了玻璃天窗，明明照明很好，但还是点上了灯。”
“确实，不过总会更亮一点啊。”艾瑞尔四下看了看，的确白天的阳光几乎已经将油灯那点闪烁的光芒掩盖了。
“对于艾瑞尔大公这样的人，元老院的支持与军队的领导权，不就像这油灯一样多余么？”
“那你还真是高看我了。”艾瑞尔忍不住自嘲似的笑了笑，端起红茶，静静看着那淡红透明的液体，“元老院的认可和一支能征善战的军队，都是我需要的东西。”
“那大公就要遗憾了，因为我给不了你元老院的支持，元老院里只有少数平民派的元老愿意支持我，几乎也就能起个提供情报的作用。”西蒂以一副遗憾的表情摇了摇头，接着说：“能征善战的军队我也给不了你，不，应该说没人给的了你，因为现在的王国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军队。除了圣穆骑士团，但是骑士团只会服从国王的命令也只用服从国王的命令，根本不会把我们三个王子放在眼里，别说王子了，恐怕就连元老院他们也不曾放在眼里。”
“我很好奇，你这副口吻就好像我必须选择你一样，什么让你这么有自信？”艾瑞尔没有喝茶，而是原封不动地将茶杯放了回去，饶有趣味地看着站在前面背对他的西蒂。
“艾瑞尔大公总算问到点子上了，原因嘛有两点。”西蒂转过身来邪气地笑着，就好像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一样。
“第一，我对你有恩情，可瓦迪亚战役没有我的援助你不可能取胜。”
“等等，可瓦迪亚战役？我可只记得法莫提家的援助，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啊？”艾瑞尔诧异地问道，不过看着西蒂自信的笑容他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啊，艾瑞尔大公就是这么随意，不由分说就抢了陌生人的东西。”
就在艾瑞尔还在仔细思考他到底抢了什么的时候，西蒂走到艾瑞尔身后的墙边，将上面泛黄的西北大陆地图一把扯了下来。地图之下掩盖的是一张详尽的魔导工学设计图，非常细致，明显已经达到了可以动工的水平。然而看到这张图的艾瑞尔终于恍然大悟，一切都清楚了。
“那明明是我给这孩子准备的啊。”西蒂笑着看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的艾瑞尔。
“是……是你啊……fuck，出来混总要还么？”
艾瑞尔忍不住咂舌，那副设计图即使他这种外行也看得出来是魔导炮的图纸。而且无论从尺寸还是结构复杂程度来看都不是一般的魔导炮，西蒂想要造出来的极有可能是人类魔导工学的至高三杰作之一——魔导巨炮！
为其野心震惊的同时，艾瑞尔也深刻体会到了西蒂身后势力的强大之处。姑且不论研究魔导巨炮需要付出的巨大财力与技术资源，首先他能从帝国搞到魔导巨炮的炮弹就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这种东西由帝国军方垄断生产，根本不可能出售，可以说是有价无市，如若不是极其庞大的势力网络各处打点，绝不可能轻松搞到数千发魔导巨炮炮弹，隐蔽工作也做得相当好，虽然最后还是被误打误撞的自己插了一脚劫走了……
“艾瑞尔大公现在是不是已经开始回心转意了？”西蒂还是笑着看着艾瑞尔，站在图纸旁边的他仿佛有些得意。
“啊……是，这确实是不小的恩情。”
艾瑞尔不甘心地回答。但事实就摆在那里他也没法否定，他在可瓦迪亚战役中最不可思议的两场胜利、也是扭转整个战局的大胜利，无非就是以300人的神机营成功逼退亚美利亚铁甲精骑的阻击战和仅仅靠一天时间便攻破北陆巨城的雅诺斯攻城战了。而这两场胜利，可以说大半都是他“捡”的魔导炮弹的功劳。
“那么我来告诉你第二个原因……”
西蒂缓缓走近，忽然啪地一声双手捧住了艾瑞尔的脸，直视着他的眼睛。一脸懵逼的艾瑞尔同学就那么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两人脸靠得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热度，西蒂的银色双瞳不带一丝波动地盯着艾瑞尔的眼睛，那股严肃而凝重的气氛简直有些让人胸闷。
“我，才是你想要的人。”
“死基佬，滚开啦！”
眉毛一挑，艾瑞尔打了个寒战，一把掀开了西蒂的捧着自己脸庞的双手。妈了个fuck小爷是直的啊！虽然心情顿时有些复杂，不过瞥了一眼一脸疑惑之色的西蒂，艾瑞尔也大概知道自己好像误会了什么。
“咳咳！刚才激动了，你继续说，但是别特么碰我！本爵只对女人感兴趣！”
“哦……”西蒂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带着非常自信的口气说：“明显比起两位兄长，我才是你应该选择的人啊艾瑞尔大公，这么浅显易懂的事情你会看不出来吗？”
“你这股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你哪点远远超过你的两个兄长了？”
“呃……”似乎没想到艾瑞尔会问这个问题，西蒂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我比他们长得都漂亮？”
“哦，这么说话好像的确是这样……”艾瑞尔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是吧是吧~”
“是你个大头鬼啊！妈的智障！”嘭！艾瑞尔忍不住就是一记手刀劈到了西蒂脑袋上。可怜的王子殿下只能双手捂着脑袋眼里含着泪花儿还一脸诧异看着艾瑞尔了……
“再说一个大男人居然对自己长得漂亮这种事感到自豪，这在各个方面各种意义上都很危险吧！？”
“啊！真是的！我刚才只是开玩笑啦，艾瑞尔大公下手不能轻点吗？”
“这还是真是抱歉，好歹我也是战场上滚过的人，不是很有分寸。”艾瑞尔看着恢复正常状态的西蒂，也算松了口气。
“因为我那两个兄长啊，肯定会让你后悔的。”西蒂斩钉截铁地说，仿佛在陈述一个无可置疑的事实。“他们都不过只是井底之蛙罢了！没有野心也没有志气，只是贪图着国王的宝座现在才会这么卖力，他们这种人要是当上了国王，估计……不，是肯定会停滞不前只顾享乐去了吧？”
“艾瑞尔大公，炎之阿尔夏家出身的你，难道真的想要跟随这种人吗？”西蒂无比认真地看着艾瑞尔的眼睛，当他确认到那一丝动摇之后，嘴角便不禁意间有了一抹轻笑。
“那么，说着这种大话的你，又有怎样的野心呢？”
艾瑞尔也站了起来，的确他想要的盟友可绝对不能是停滞不前的人，因为他一定要一直向前冲锋，踩着无数人的尸骨也要前进不止……直到实现一切！直到得到一切！直到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
“我的野心是覆灭帝国，统一整个大陆，夺下世界之王的宝座！让这个世界随着我的意志而改变！”
看着西蒂认真无比的目光，艾瑞尔忍不住笑了出来，小声的笑，再到大笑，最后抑制不住地狂笑！哈哈哈哈哈哈！！改变世界？改变世界！真是傲慢！真是野心勃勃！真是不自量力！
但是……改变这个世界……又是一句听起来多么熟悉的话。或许他是真的找到最合适的盟友了。世界之王啊……自己不也是在往那个方向前进么？只是自己还没有眼前这个王子那么坚定决心与意志罢了。
“世界之王的宝座，那可是很高的哦？你摸得到吗？”笑够了了的艾瑞尔，也直视着西蒂的眼睛，淡淡地问了一句。
“就算现在的我还无法触及，但终朝一日，我一定会踩着无数尸骨堆积而成的山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上去！如果这些还不够，我就砍下你的头颅，踩着它爬上去！！”
西蒂微微偏头一笑，朝艾瑞尔伸出了手。
“艾瑞尔·V·兰德维·阿尔夏！你愿意成为我脚下的尸骨吗？”
艾瑞尔也回以一笑，伸出手握住了西蒂的手……
“西蒂·兰德维·薩尔兰，我会在我的脚下给你留个位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