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习武?咱们又不是武校。”御风一直没弄懂一个大学如此重视武术有什么意义。

曾几何时,现代华夏大地上出现了名目繁多的武术学校,文武学校,一时间电视广告力度铺天盖地,什么动作巨星的摇篮,什么进军好莱坞的起点,学员们”嘿”“哈”的练功声,引得不少怀揣明星梦的孩子踏上这条道路。最后也没听说哪个好莱坞巨星是从文武学校走出来的,也很少再听见电视中类似的广告。

“听说这边治安不是很好,学院女生又多,必须学会武艺防身。”上官雪从刚刚下楼时正好听到有人议论。

“学院不是有两千五百卫队吗?”

“可能……两千五百人不够吧,毕竟学院这么大。”

的确,傅阳学院的规模远远超过一般的大学,而且只有一个校区,不是那种合并了十几所学校拼凑出来的”大”,可即便是这样规模的学校,两千五百全副武装的学院卫队尚不足以保证在校师生的安全?御风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得是一个多么不太平的世界?经常会有异族入侵还是要与魔王战斗?要么就是要对付不怕原子弹单怕冷兵器的外星人?

不管是什么,总之,学院不安全是一定的。

……

“通过昨天的事你们应该明白,没有高强的武艺,没有趁手的兵器,连小命都保不住。”欧阳老师单刀直入,”想要逃走,必须先锻炼出生存的本领,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说罢,欧阳老师将自己的兵器——长剑抽出,递给面前的男生,男生单手一接,剑差点扔在地上,没想到班主任每天随身携带着如此沉重的家伙竟能行动自如……

“将这样分量的兵器使得像塑料道具一样轻松,才能达到自保的最低标准。”欧阳老师接回了长剑,”你做得很好,没有让兵器落地,仅凭这一点已经强于大多数人。”

“老师……我们相当于被关进了监狱是吗?”

“当然不是,”欧阳老师用毋庸置疑的语气答道,”第一,监狱能保证基本的人身安全,这里无法保证;第二,监狱中有两种人,想要逃跑的人和阻止他们逃跑的人,而这里都是想要逃跑的人,如果谁有办法,全校都会跟你一起走。”

经过一夜的骚乱,大家虽不至于彻底死心,却也明白回家的难度绝不是自己能想象的。

……

“好了,大家,”欧阳老师将长剑收回剑鞘,”去兵器库。”

傅阳的兵器库是名副其实的”库”,岂止是评书里说的十八般兵器,一百八十般都打不住,古典小说、影视剧作品里面的兵器在这儿都可以看到真家伙,更有不少形状奇特,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兵刃。

各种长兵器被整齐地陈于兵器架,短兵器则放在四层的置物架中,另外还有诸如铁锤、巨斧等”大家伙”单独放在一处,飞刀暗器则置于盒子或者特制的腰带里,每种兵器旁边均有写着其名称的铭牌。

学院给大家半个时辰(一小时)的时间自由挑选,之后每个人就要依次登记自己选定的兵器,一旦选定半年之内不得更换。

有些已经挑选到称心兵器的男生按捺不住,学着武侠片中的情景一通比划。御风小时候也有英雄梦,小学时总会拿着家里的笤帚当棍棒长枪舞来舞去,也曾想象自己是武林侠客或者古代的将军在战场奋勇冲杀。

男生幼年时大多都会有这种梦想,或许是受到了武侠小说、影视作品的影响,那以一敌百的绝世武功,那史诗般的奇遇和经历,那缠绵悱恻的爱情,都是少年们梦寐以求的瑰丽图景。

只可惜现代华夏已经步入文明社会,战争远离这个国度半个多世纪,侠客更是早已消失的职业,如果有人想体验一把仗剑天涯,估计一出门便会被警察叔叔按在地上,”你身份证呢?这是管制刀具知不知道?”

女生们对兵器这种东西就没有多少兴致,花木兰从军也是因为”阿爷无大儿,木兰无长兄。”实属被逼无奈,谁家姑娘愿意天天习武?大多数女生挑选兵器的标准很简单——轻便、不费劲。

倒也不都是如此,御风看到那个喊着”我要挑一把大刀”的女生看见兵器的样子就好像一般女生来到了服装店、甜品店的神情,那是一种多年的夙愿得到了实现的兴奋和欣喜,她试试刀,弄弄枪,看那架势一定是个练家子。

御风走到了长兵器架前,觉得长枪是个不错的选择,有言道”一寸长一寸强”,长枪攻击范围大,可刺可挑可扫,攻击范围大,三国时代的常山赵子龙使的便是长枪。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每个人将兵器名称记好,按顺序登记。

上官雪首先登记,她规规整整的写下了”兵法书”三个字。

“兵法书,这也是兵器吗?”御风寻思着,难道战斗时拿书拍人?这东西杀伤力基本为零。

“当然是。”老师解释道,”战场之上并不是只靠武力来解决问题,智慧同样是犀利的兵器,缺少了智慧就会成为匹夫之勇,因此学院特别把兵法书和医术算为兵器,修习这些书籍的同学,他们的发展方向便是文武兼备的将才。”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没错,努力吧,上官雪。”老师对她似是寄予厚望,”南宫梦琳,你选择什么?”

“弩。”

“嗯,小巧轻便,但威力十足的兵器,适合远距离打击敌人,不过需要队友时时进行掩护才行。”老师在南宫的学生登记册兵器一栏写下了”弩”。

“到我了老师,我选择……”

“列御风同学是吧?不好意思,你不能挑选兵器。”

“啊?为什么?”

“你们小队的兵器配置,不管是使用弩的南宫梦琳还是负责战术的上官雪,都需要被保护,而你作为小队里唯一的男生,这个重担自然要落在你身上,当然这是光荣而又艰巨的使命。列御风同学!”老师忽然严肃起来。

“到……是!”御风也不知道应该回答什么。

“保护小队中两个女生的责任从今天开始便是你不可推卸的责任,剑与盾,这是你唯一的选择。”老师语气庄严,表情肃穆,就像是把两个人的性命交给御风一样。

“是!既然老师这么说,我岂敢推辞。”

“好,男生要的就是这种责任感。”

“老师,剑盾这两种兵器有什么突出优势和缺点?”

“它们是最平常的兵器,也是每个士兵的标准配置,近距离攻击与防御能力均衡,没有什么其他的特点。”

“就这么……普通?”

“就这么普通。”

“没有什么很酷的用法或者历史典故?”御风仍不死心。

“除了士兵,你听说过哪个历史名将或江湖大侠同时使剑和盾的?”老师反问道。

“那岂不是很废柴。”

“你的职责是保护女孩儿们。”

“哦……”御风想,这样也好,至少算是群众演员,比布景道具强了一个层级。

……

“没有关系,剑盾不是也很厉害吗?”上官雪见御风情绪低落,出言劝慰。

“是呀,为什么要这么失落呢?你可是拿到了两样兵器,大多数人都只有一样。”在南宫梦琳的认识里,数量很重要,两样就比一样强,弩会搭配很多箭支,所以超强。

“兵器怎样倒是没什么,但是老师说剑盾没什么优缺点,是最普通最平凡的兵器,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很没有意思。一直以来我都是个极其平凡的人,总期待着能有什么特殊的经历或者奇遇,你们说都上大学了,还那么平凡,有点没意思对吧?男生嘛,多多少少都想过当英雄,当大侠,大学生活才开始,又开始走在老路上……”

“事到如今,你还认为咱们经历的不算是奇遇吗?还要怎么奇才行?”南宫梦琳端详着自己的弓弩,举起来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

“这个世界,这个学院确实很奇异,可我还是最最平凡的一员。”

“为什么要刻意去追求特殊?为什么一定要追求不凡?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生。”上官雪深刻的体会过”不凡”的滋味。

世事多是这样,平凡的人希望自己不凡,非凡的人同样希望自己平凡,实际上谁又能说清楚孰好孰坏?

“就像是围城?”

“对。”

御风读过《围城》,读过整整七页,隐约中记得主人公姓方,还记得那句”围在城里的人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除此之外,他一无所知,但在女生面前还是要表现出自己也是看过一些书的”伪文艺青年”。

“我想,平凡可以这样来解释,承认自己的平凡并不是不思进取,恰恰相反,平凡的人更能从小事从基础做起,任何一个非凡的人都曾经是平凡的人,即使一直平凡下去,谁又能说不能得到其他人的关注与肯定?与其刻意追求非凡,不如立足于平凡,这道理确实有些老套,但不可否认它的正确。”想不到南宫梦琳嘴里还能吐出这样的象牙……象牙般有价值的哲理。

“我同意南宫的说法。”

“我就没有你们女生那么多细腻的思考,平凡与不凡,我从没有思考过这么多。”

“那就按照我说的试试看,从此我就称呼你为御风大侠。”南宫梦琳对自己的想法向来很自信。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我也不好意思不努力了不是。”

“好了好了,快给我们打饭去,大侠都是乐意替女生干活的。”

“你……情绪恢复得很快啊。”御风不知道应不应该提这码事。

“那还能怎么办?人生很多事不会问你接不接受,就那么咣一下砸到你头上,不接受能怎么办?所以应该给自己找点乐子,想吃什么就吃点什么。”

御风忽然感觉她和自己很像,那是经常处于无可奈何生活中人才会有的心态,不是他们豁达,而是实在没有办法,不是不像改变,而是无力改变,想吃点什么就吃点什么,几乎是唯一的办法。

……

平凡与非凡,相信很多学校都会将其作为一道高中议论文题,却不知有多少人曾经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

许多人都会有这样的认知错误:只去关注非凡的人,突出的人,小到学习成绩、体育、文艺,大到事业、家庭,甚至第二第三都会被认为是一种失败。

向往非凡,意欲成就非凡,又同时会因无法实现非凡而悲伤失落,羡慕嫉妒,否定自己,嘲笑自己。有人因此自暴自弃,有人会为了争取第一而不择手段,更有甚者为追求所谓非凡而自己结束生命。

他们不曾问问自己是否值得,只是被所谓”追求上进”的潮流一路推着走过了大半的人生,他们或许不曾为自己活过一天。

或许真的可以走出一条充满快乐的平凡之路,只要我们敢于迈出第一步。

书、弩、剑、盾,这四样兵器或许也有着某种寓意:通过书籍,我们启迪了智慧;有了智慧,我们的理想会如同箭支般飞得又高又远;但要实现这些理想,则必须手持利剑斩断荆棘,同时也要用盾牌时刻保护理想不被侵蚀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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