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夜探
齐亚不知道林刚那边的小动作，同样的，林刚也不知道齐亚的小动作。
他的脸色在脚步转过巷子口时变得有些阴沉，但是他没有立刻表露出异样，只是一路上毫不耽搁顺着巷子一路疾驰，直到关上家门，两道剑眉才若横刀一般出鞘耸起。
林刚的表现有问题，他是个不太会撒谎的人，一紧张便会语无伦次。
联想到昨晚某个不明身份的陌生客人的警告，齐亚稍稍有些担心起来，靠着门闭上眼许久，试图把一切都串联起来。
背靠着家门许久，他才睁开双眼，神情回复自若，然后端出早上起早做的饭菜开始加热。
渐渐的有香味散发出来，遮掩住了整个小小的房间，男孩停下穿梭在厨房和客厅之间的匆忙脚步，看了看呆在书房一角的庞大的暴风推进器。
纯黑的机体上依然反射着冷冽的光彩，可以想见每一次喷射时它是多么耀眼的存在。
在和学姐闹僵的现在，它大概是齐亚唯一可以全心依赖的存在。
……
夜幕匆匆降临。
齐亚收拾好餐具，锁好门窗走出家门。
今晚学姐没有来，他做的菜色也就相对简单了点。
说起来，他也有点后悔和学姐们在这种时候闹僵，但既然已经意气用事地摊牌了，如今大概也挽回不了什么了。
和楼下保安王大爷打声招呼，齐亚左转出了巷子口，轻车熟路地绕过两条街，不到一刻钟便来到了林刚家的楼下。
林刚家的经济情况要比他家好上不少，否则林刚也不太可能收集满满一房间的宅物，他们住的也是比齐亚家好上不少的一百二十平米小区住宅楼，而且还是相对比较好的三楼。
只是此刻，看着没有任何灯光照亮的三楼，齐亚的心里突然有些打鼓。
他沿着楼梯向上行去，一直走到林刚家的门口，透过猫眼往里看去。
一片漆黑。
如果林刚在的话，大概把自己锁在小房间里嘿嘿嘿地不知道在干些什么脸红心跳的事吧，不知道这种时候打扰他会不会以后被幽怨的怨气笼罩呢。
“咚咚咚”
“咚咚咚”
这样天马行空想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齐亚重重地敲击在门上。
奇怪的是，海门等他第三波敲上去，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盗门突然嘎吱一声开了。
齐亚把脑袋凑到锁头处一看，惊讶地发现里面的锁孔已经扭曲成了麻花形，根本起不了防盗的作用。
这就是林刚所说的“家里有点乱”？
齐亚突然感觉到有点好笑，只能摇摇头拉开门来。
屋子里一片漆黑，眼看着是没有人在的样子，齐亚在墙上摸了好久才摸到开关，白炽灯点亮整个客厅。
光明驱散了黑暗，却把更多的东西暴露在了世界之中。
齐亚惊讶地发现面前客厅已经成了一片废墟，沙发上到处都是破口，两张茶几缺了两条腿，靠着墙壁勉强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墙纸上四处留着焦黑的痕迹，甚至还有两处足有拳头大小深浅的豁口，而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脑被幕布罩着，齐亚揭开幕布，里面液晶显示屏已经碎得不成样子。
一切就像是刚刚发生了爆炸一般，一地鸡毛。
“林刚！林刚！小刚！“齐亚皱起眉头大声呼喊着朋友的名字，一边推开了室友的房间，同样锁坏得不成样子，木门的中央破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被用木板简单地钉合。
林刚不在房间里，他一房间的宅物也不在。
书架和床不知所终，空旷的房间里只有两扇破碎的窗户“呜呜呜”地哀鸣。
齐亚咬了咬下嘴唇，三步并做两部跑出房间，一眼看到尚算完好的餐桌上堆着好几个方便面碗，里面的面汤还是热的。
林刚才走了不久。
似乎林刚家里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样子不是刚刚发生，倒像是近期发生了之后被人简单修缮过后的现场。
这种时候应该报警吗？
齐亚从兜里掏出手机，输入110，然而正要按下去的那一刻，食指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中。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变得忧心忡忡。
窗外的夜色在光辉照耀下似乎也变得更加深邃，一眼望不到边际。
齐亚站在客厅，手指顿在空中，迟疑着始终没有按下拨出键。
正在这时，他背后的门突然开了。
林刚一脸惊疑地站在门前，盯着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自己家的好友，左手背在背后，嘴巴张得老大，半晌说不出话来。
齐亚也和他大眼瞪小眼，气氛莫名的尴尬。
“嘿，晚上哪去了？”
林刚愣了一下，面皮抖了抖:“啊，刚才出去买了把刀，家里的水果刀不见了，怪不方便的。“
说着说着，他把左手露了出来，手掌里握着一把精致的小刀，约莫两指长，通体黝黑，仿佛连光都能吸收进去。
这样一把小刀若不是林刚主动亮出来，大概齐亚根本发现不了，看着那异于其它水果刀的颜色和大小，那荧荧反射的幽光让人看的心里发毛他还是有些疑惑：“干嘛买个这么特别的水果刀，看起来怪瘆人的。“
“造型很酷炫啊!”男孩睁大眼睛，炫耀似的向着齐亚比划着劈砍的动作，“卖我这刀的老板跟我说这玩意儿，一刀下去不管有多硬，欻欻欻全得被刺穿，实在是切瓜削皮的不二利器。”
说着说着他目光灼灼地看着齐亚，一脸的跃跃欲试：“怎么样要不要来一刀试试？”
“别别别，这刀你还是自用的好，”齐亚连忙摆手，“我可不想无缘无故挨你一刀。”
“切。”林刚不屑地咂咂嘴，手腕一抖，黑色的刀刃顺着纹路缩进了刀口里，整把刀居然只有一个手掌的长度，握在袖子里完全看不出来它的痕迹。
“话说你家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这个啊，”男孩嘿嘿笑笑，“电路超功率起火了，好多东西都没了，我都是自己在门里把门砸开才跑出来的。”
“那就好……”
“什么叫那就好啊！要不是我跑得快命就没了好吗？”
“没什么，也许是我想多了吧。”齐亚摇摇头，“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林刚犹豫了片刻，倒也是毫不拖泥带水地点点头：“本来看你来了想留你吃点啥，不过，“他瞅瞅乱成一锅粥的家里，挠着后脑勺的手也有些尴尬，“算了，等爸妈回来再整修一下，再过来玩吧。”
齐亚走出林刚家，回头望向三楼的窗台。
脚步顿了顿，整个人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找不出来哪里不对，只能无奈地和门卫打了个招呼，返回家里。
林刚看着他的影子融入夜色之中，轻轻收起手中的小刀，然后，关上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