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风雨欲来
“好烦啊！还是没人报名第二个五千米，这样咱班出不够人手啊。“班代趴在桌子上侧着脸对着齐亚抱怨着。
“这个很正常吧，“齐亚一边说着一边把英语课本收进了抽屉，换上了厚重的物理书，“并不是所有人都想跑五千米啊。”
“我觉得你是在变相说你自己不正常。”班代在书封面上滚了滚脸，又拉了拉自己的脸蛋，“你是哪根筋抽了才会想起来报五千米啊？“
“我吗？”齐亚顿了顿，“没什么理由吧，就是想报而已。”
“真是不诚实的家伙，难道这还有什么藏着掖着不好说的事？“班代左手撑起脸庞，微微上扬的嘴角，拉出一抹愉悦的弧度。
“……”
“切，不逗你了。”
班代侧过脸去，手里的中性笔有一搭没一搭地戳在桌上的报名单上，明天运动会就开始了，然而此刻二年B班的五千米人选还差一个。
她已经拖了很久了。
“不如我去？”齐亚的肩头突然多了一只手，他抬起头看看向上方笼罩的阴影，意外地瞧见林刚贱贱的笑脸。
“你去？怎么一个个要上的都是伤病号？难道五千米对伤病号有着莫名的吸引力？”班代盯着林刚的右手，疑惑地咂咂嘴。
“算是陪这家伙疯一把吧。”林刚举起右手来，作势要拍齐亚的肩膀，然而在即将触碰到齐亚肩膀的瞬间，他的右手却突然消散成了有些虚幻的光影，露出截肢后缝合的针头，手臂更是直接从齐亚肩膀处穿了过去，直到再次从齐亚身体范围内离开时才恢复成实质性的血肉。
一时间气氛陡然凝重了起来，班代半张着小嘴，和林刚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底里的疑惑。
她指着林刚的肩膀，话语有些结结巴巴的：“这是什么原理？又是幻想种带来的特性？”
说着说着她望向齐亚，略带着写艳羡地问道：“你觉醒了？“
齐亚看着这一幕的发生，这才后知后觉地警觉起来。
他突然才想起来，林刚乃至于班代，甚至自己班上的同学都不知道自己不能接触幻想这一事实，而伴随着林刚刚才那一拍，实际上这个秘密已经无声无息间被透露了出去。
这要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哇哈哈哈哈，没想到我的小秘密被你发现了，没错我就是那什么牛逼哄哄的真实者，万法不侵，万剑不临身，笑看云淡风轻?
“没觉醒，只是好像不能和幻想种直接接触而已，”齐亚拉开座椅站起身来看着林刚，”去厕所吗，厕友？“
“我什么时候成你厕友了？”
“一起去厕所不就是厕友嘛……”
“算了，我才刚回来，你自己去吧。”
齐亚这才走出教室，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
临转身之前他特意用余光瞟了一眼，林刚还站在他的座位旁，瞅着自己的右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
齐亚和林刚家住得其实比较近，也就两三条街的距离，中午放学也正好可以顺路一起走。
放学的路上，他们俩并肩走着，身后一群嬉笑打闹的小孩子骑着黄色的小车呼啦呼啦地超过他们，三四只形态各异的鸟儿俯在他们肩上，异色的羽边反射光华。
平日里一般都是林刚一个人一路上说个不停，叽里呱啦地把宅圈的事情灌输给齐亚，比如徐州几号哪个展馆要开漫展啊，学校对面那家动漫周边又上新了啊，还是他最最喜欢的峰·理子的手办啊，再或者说哪部新番的女主C85本子霸权之类。
一般这种时候齐亚是摆出一副“我是好学生我认真听讲认真做笔记，老师您高兴就好“的样子，时而不时点点头代表自己在听。
说起来像他这种几乎和ACG圈没有半毛钱关系的边缘人，居然可以和林刚这种资深宅成为比较要好的朋友，这本身就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
尽管没有刻意去计量，但他们成为朋友已经六七年了，初中时更是每周少不得两家人走动一下，彼此都是格外熟悉。
不过今天气氛貌似不太对的样子，林刚一路上都显得异常的沉默，双手插在兜里，摆弄着钥匙不住地发出声响，还时而不时偷瞄着身旁的齐亚。
“怎么突然想起来想和我一起跑五千了？你不是最讨厌跑步吗？”齐亚实在是忍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气氛，“上次体测一千米你都跟老师要死要活的，这次可是五千呐。”
林刚抬起头来，似乎有些脱线，顿了一下才匆忙说道：“啊?不是，我就是看你都去跑五千了，心想跟你做个伴嘛，我你不用担心的，“他一边说着卷起袖子比了比肌肉，”其实右手重新长出来之后，我发现貌似整个身体素质都有相当程度的提高，也权当是试试嘛。”
“觉醒还能提升身体素质？”齐亚皱皱眉，学姐可没说觉醒还有这种效果。
“嘛，自己感觉要好点了，因为不确定，想试试啦。“
“嗯，好吧，自己作的死自己承受后果哦，我可不想中途退赛送你去医院。“
“这个不会啦，你放心好啦。“林刚讪笑着摸摸后脑勺。
“话说好久没去你家了，有点想念林阿姨做的辣子鸡呢，周末我来蹭饭，欢迎不？”齐亚转头看向林刚，像这种蹭饭以前两家也是常事，他的厨艺也有好大一部分是林刚的妈妈手把手教出来。
“额，最近可能不行，我爸我妈，嗯，出去，出去旅游了。”林刚搓搓手，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等她回来做给你吃吧。”
“旅游？”齐亚一怔，”他们去哪里旅游了啊？“
“额，广西……不对，云南，对，就那个云南的西双版纳，嗯，听说风景很美，你也知道我妈喜欢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嘛，嘿嘿嘿。”林刚嘿嘿嘿笑个不停，似乎是生怕齐亚不相信，脑袋小鸡啄米似的点个不停。
“那你这几天是怎么活下来的？”齐亚盯着自己的挚友，他可是很明白作为一只废宅，林刚的生活技能点基本上是零，要他一个人生活，简直是要毁灭世界的大事，“不会天天泡方便面吧？”
“怎么可能！”就像是尊严受到了侮辱一般，林刚双眉一皱，一脸“作为朋友你这么说真是太伤我心了，我并没有这么菜”的表情，“我都是自己做饭的。”
“自己做饭？就你？”齐亚哈哈一笑，“做的啥菜？”
“切，都什么时代了，菜还自己做?你不要忘了有种东西叫老干妈。”
“……来我家吃吧，或者我去你家做饭吧。”齐亚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把笑意散了去，经过昨晚上他这么一闹，估摸着今晚上两个学姐是不太可能再来他家蹭饭了。
“这个，来我家就算了吧，一个人呆在家里，那个乱的。”
“好吧。”齐亚挥挥手，往右转弯，“老干妈吃不下去了的话欢迎来我家蹭饭。”
林刚愣了一下，重重地点点头。
他站在原地，望着齐亚的背影消失在巷子深处，眼底逐渐泛起一丝丝波澜，拳头不知不觉间攥紧，眉宇间幽微难明的情绪萦绕。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似乎平静下来，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从兜里掏出对讲器，顿了一下，压着声音说道：“目标已经回到龙渊保护范围。“
过了一会儿他又添了一句：“已再次确认目标明天会参加学校运动会五千米项目。“
对讲机的频道里一个浑厚的声音漏出来：“干得好，小白鼠，继续蹲点，随时报告。“
“你们会遵守承诺吗？”
“当然，我们是谁?小白鼠，要相信我们的名声，今晚在卢卡北区神农化肥厂集合，明确行动计划，记得要来。“
“收到……”林刚死死咬着下嘴唇，压抑着自己几近失控的情绪，最后又深深望了一眼椽子巷的小道，这才起步离开。
……
有点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