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铎尔芬彻底宣告完冬季赛第三局的结果后,准备大厅石板上,梧桐笔的积分、赔率、胜筹三者皆已同时登顶榜首,只不过,其中的赔率乃是从正数第一瞬间掉落到倒数第一罢了。

从热闹渐息的竞技场离开,安布罗斯几人,首先遇到的来者就是笑眯眯的劳伦斯。

“恭喜,安布罗斯小友果然身具非同凡响的强大,鄙人可算是赌对一次了。”

“……劳伦斯是吧?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然而,安布罗斯还未答话,一旁霍兰先行走到了他前面,脸上并没带着多少赢得奖金的喜悦,而是戒备地注视着年轻屋主。

“昨晚,我的参赛者受到了不明袭击,根据往届某群背地里干尽肮脏勾当家伙的手段来看,我对你们抱以相当大的怀疑……所以,这件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此时霍兰已经架着单片镜,五官极为严肃。

然而,屋主脸部的表情却变得疑惑,就像听不懂爆炸头的语言般,歉意道:

“听上去,安布罗斯小友昨晚似乎遭遇了某些意外?十分抱歉,从今天赛场上他表现出的强势来看,鄙人真的猜想不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不过,霍兰冕下直接怀疑「华冠」,是否有些太过分了呢?毕竟,鄙人从第一次接见安布罗斯小友之后,可是一直对他倾以援手的呢。”

劳伦斯脸部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无可挑剔,就连面对爆炸头含怒的质问时,都保持着相当的涵养。

观察片刻后,霍兰啧了一声,皱眉道:

“……虽然从你身上,我的确读不出直接的敌意,不过,这并不代表「梧桐笔」就会全盘接受你那自以为是的‘援手’,你昨天也说过,从今日起我等就是敌人了,既然互为敌手,那么一切举动都将具有目的性,希望到时揭露时……你的‘目的’不会让我唾弃吧。”

安静听完所有的发言后,劳伦斯点头笑答:

“彼此彼此。”

此时,年轻屋主身后,那名浑身火红却异常冰冷的女子忽然走到跟前,朝沉默的安布罗斯狠然道:“虚伪的家伙,虽然现在很多人都倒向你这边,但从你愚昧作出解释的那一刻起,这些伎俩就已经没用了,下一局比赛……我会第一个将你淘汰。”

“察觉到了明确的敌意,”

安布罗斯刚想苦笑作答,一个人影又抢在他前面,拦住了视线。

重新穿着礼服的伊昙面无表情,但她的左手,已经在赤发女子面前笔直抬起,先不提伊昙出现的突然性,这古怪的动作让后者一阵诧异。

“……不过并非血刃杀伐之意,但再进一步,我也将解除你的武装。”

感受不到任何魔法波纹,橘的话语变得锋锐:

“就凭你吗?”

“橘!我好像提醒过,别老是在我的朋友面前举止僭越!”

就在此时,劳伦斯出声阻止,他脸色变得不善,转向爆炸头歉意道:“一旦牵扯到竞争,鄙人的护卫总有些暴躁,不过也如她所言,「梧桐笔」的法器的确相当具有威胁性,所以为了保证冠军,「华冠」也会尽一切努力来给小友带来压力,还请全力以赴。”

“为什么?”安布罗斯终于接上了话,他一时有些疑惑,“我应该说过,我的目标是亚军,如果权衡利弊的话,贵店应该选择与我合作,不是更好?”

劳伦斯摇了摇头,正色道:

“已经从霍兰冕下,与「酒笙」的乔伊选手身上学到了不少,比起唯利是图,有时候还是堂堂正正一点,更能让鄙人在心里迈出更长远的步伐。”

“……听上去真是难能可贵呢。”

安布罗斯微笑起来,也恢复常态点头答道:“那么,就如冕下所言,即便我最终的目标是亚军,也不会在接下来的对决中放水的。”

“能得到这样的答案,想必我那任性的橘也会高兴吧,”劳伦斯不理身后赤发女子的炸毛,继续向沉默不语的爆炸头道:“那么霍兰冕下,再次恭喜贵仪法屋锋芒的成功复出,不过作为曾经的敌手,我还是提醒一句话——利益结构未变,挣扎犹如蚍蜉,就这样吧。”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年轻屋主带着赤发女子离开了现场,安布罗斯看了眼从几分钟前便一语不发的爆炸头,诧异道:

“怎么了霍兰?在你看来,劳伦斯的可疑性真的那么高吗?如果昨晚的幕后黑手是他,那这家伙的演技,未免也太高了点吧?”

“……啊?不是。”

没想到,爆炸头就像被惊醒一样,向安布罗斯弯着眉头摆手:“我只是说着说着,就在心里算起了奖金的数额,然后发现算不完,然后……然后就发呆了。”

安布罗斯发现,爆炸头嘴边还淌着口水。

“……也对,我都差点忘记你这个家伙的本性了。”

青年无奈叹了口气,忽然发现跟在霍兰身后的几人中,缠着头巾的女孩一边跟着,一边低头鼓捣着奇怪的动作,这令安布罗斯一时间有些疑惑。

“米莉安,你在弄些什么东西吗?小心不要摔倒哦。”

更让他疑惑的是,难得言行安静、但还是站在绿发女孩后面散发危险气息的波浪卷,明明她缠绕黑烟的手爪,差一点就要触碰到米莉安了,前者却毫无察觉。

明明对缇妮姐的痴狂那么敏感,简直到退避三舍的程度,这种专注真是少见啊。

“米莉安?”

听到提醒,绿发女孩呆呆抬起头:

“呣叽?”

“你……额……总之,小心身后。”

米莉安有些不解的歪头,下意识转身看了眼,在可怕笑容袭上视野的瞬间,一种小动物的低鸣从她的嘴里惊悚迸发,随后,米莉安脸上泪水飞溅,拼命地躲闪着索缇妮伴随嘿嘿嘿笑声的左扑右抓,终于躲回到安布罗斯的轮椅后,探出一只眼睛颤抖地看着索缇妮。

“啊哦——哇,安博,太狡猾了!为什么要阻拦我对米莉酱的爱啊?”

大波浪鼓起嘴,对哭笑不得的青年嘟囔道,忽然又好奇地望着瑟瑟发抖的女孩:“话说回来米莉酱啊,从今天早晨起你就一直埋头,哦哇……是在做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闻言,安布罗斯也升起好奇心,回头看了眼缠着头巾的女孩。

只见米莉安的脸上,表情有些无所适从,既像是胆怯,又有点犹豫不决,最终,就如同下定什么决心般,她从身后拿出一具形状怪异的机械,上面雕刻着让安布罗斯熟悉却又陌生的复杂纹路,周边还镶嵌着大量粗细不等的金属导管,整体看上去,就像安布罗斯最初制作的咸鱼雷达一般,笨重但充斥着神秘感。

“这是什么东西……是米莉安你制作的吗?”安布罗斯疑惑道。

“呣……叽!”

米莉安虽然抿着嘴,还是坚决地点下了脑袋,啜嗫着语气:“因……为被拜托了,布罗斯……的忙……米莉安,想要……尽最、最大的努力……去帮助……”

从女孩有些倔强的眼神中,安布罗斯惊讶地发现,她因为不熟练而断断续续的语言,乍听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小,但在字句间,却让青年错觉般地感到一种难以言明的勇气,这在与米莉安接触的两月以来,是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安布罗斯一时间得不出解答,他也没继续询问话语吃力的米莉安,毕竟女孩才跟自己学习不到两个月的通用语,要她对那古怪机械详细作出解释,未免有些太勉强了。

“反正,应该也是件,很了不起的科技造物吧?多谢啦,米莉安。”

安布罗斯如是猜测着,没再多关心,而是拉回心思,重新计划起午后的比赛。

如果规则不变的话,自己那第一位的积分,还能再保持一局。根据传统规则,从明天的决赛开始,剩余的参赛者积分将全部清零,然后从零开局,分数不会被扣到负分以下,只是公平而极端地对前三位进行激烈抢夺。

在所有外人看来,自己现在似乎所向无敌,然而「注视系统」对滤魔石的魔力排放,已经被实验为不稳定了,接下来的敌人却有将近一半都是魔导师级别,所以近乎满负荷的“蓑衣”,基本上是没有再出场的可能性了。

「注视系统」引导的气流术,虽然能在敌方出现破绽时一举拿下多次分数削减,但正因为敌人都是魔导师,而这一手段又已经暴露了两次,如果敌人够聪明,选择零距离给晶体套盾的话,哪怕借助法器的无视物距锁定,他也很难突破对方的防御。

“真正的比赛,现在才开始啊……”

加上伊昙说不清道不明的状态,几重烦恼,致使安布罗斯真的没空去思考,米莉安手中的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在他看来,「断杖」的改造,已经是巧手魔人能够带给自己最大的帮助了,所以,就算再出现什么科技造物,对于玻璃糖衣赛而言,也是难以起到协力作用的。

所以,他便只将缠巾女孩的话,当成了纯粹的鼓励。

所以,直到欧匹诺冬季赛第二天下午,翻天覆地的第四局来临前,安布罗斯都没意识到「巧手魔人」这四个字所带来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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