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你到底还是偷取了我的战术,”橘冷冽回答,“如果没有我先行淘汰那第一个人,你也不会马上采用这个,听上去根本不靠谱的战术吧?”

“偷取战术什么的,太过分了吧?”

安布罗斯苦笑:“虽然的确不能轻言,我没从你那里获得借鉴,但「破坏保护」这个手段,不一直是玻璃糖衣赛的核心么?”

“给我等一下,你们两人口中的战术……根本不可能的好吗!”铎尔芬有些气息不稳地反驳道,“晶体的脆弱性如此夸张,别说是连续击打,哪怕只挨上一道中级魔法师的奥能冲击……等等!你刚刚说,自己只是见习魔法师,你只是见习魔法师?见,习,魔法师???”

他口中再次喃念起这个无法被自己接受的事实。

“但这也不合理啊,如果你只是见习魔法师的话,是如何打穿那些人的魔盾的,修为上的差距,根本不可能……”

“——我没有打穿啊,”

安布罗斯笑起来:“是他们自己张开来的不是么?那些修为强大,信心十足的参赛者们,‘在看到晶体如馅饼般朝自己飞过来的时候’。”

闻声,铎尔芬无言了。

重新整理一下第三局结束前的一幕,整个过程十分短暂,十分诡异,但又十分合理。

当橘以「微分」飞人出局后,也就是1分04时,奇怪的风出现,将晶体吹到了距离橘最近的一人手中,橘施展近身加持魔法向晶体切割而去,晶体,却在接触到的前一秒再次被吹跑了,然而橘不知道、那名选手也不知道的是,晶体在被吹走前——

已经被风压制出了两道裂纹!

接着,晶体被风吹到了下一个人手里,被后者刚刚触碰到那一刻,表面又多出了两道刮痕。

接着,晶体瞬间脱离控制,来到「罗盘塔」选手的面前,再次重复了一遍过程。

最后,晶体落到了枯莱科尔的手中,此时,晶体已经蛛网遍布,他还没反应过来,晶体就在枯莱科尔的手中,彻底变成了碎片。

时间截至至1分15秒,四名选手每人同样被“突破保护”两次,分别倒扣十二分——

为负,出局。

“不,老朽依然认为这不可能做到……如果那是见习的气流术,也没人能做到,保持着晶体被连续破坏八次才彻底碎裂,这种控制力……”

“他能做到。”

橘忽然毫无起伏地打断道。

“是的,我能做到,这一点不但橘小姐可以证明,「华冠」的劳伦斯冕下也能作证,”这一回,安布罗斯没有再遮遮掩掩,因为他已经确认过,自己的手段完全在规则容许范围内,“当然,如果实在没有说服力,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再重复一遍——如何,铎尔芬裁判?”

“你,你,你……”

老者在这一刻有些口齿不清,然而接下安布罗斯话语的却不是他。

橘的脸色冰冷,毫不客气地向青年问道:

“你的确能做到控制,但还有一点不合理,那几阵「风」是气流术没错吧?然而,我从来没听说过,气流术能够从超过魔法师周身十米以外的距离施展,那也是你做的吗?”

“不,”

然而这一回,安布罗斯却罕见地摇头。

“虽然我的确能把次赛吸收的魔力释放出去,但我也承认,「那种程度」的气流术,的确不在我的控制范畴内,我之前不是说过么?这一切是我做的,也不是我做的。”

橘恼羞成怒:“所以说,你到底是利用什么手段作弊……”

“怎么可能会是作弊呢?”

安布罗斯冷声打断了赤发女子,语气锋锐:“我不是刚跟裁判确认过三件事么?第一件就是‘使用法器参赛,并非算作违规’,哪怕是我,也不希望朋友的仪法屋被抹黑啊……”

铎尔芬呆愕道:“所以你的意思是?”

“法器!”

此时的安布罗斯,终于将怀里的第二幅眼镜拿了出来,径直戴在了脸上,赞赏的目光从墨镜漆黑的材质下透出,感叹般说道:“帮助我做到这一切的,乃是由「梧桐笔」研发,霍兰屋主赞助于我的,被三年前‘复杂错综的战争’所埋没的概念型法器……「注视系统」。”

闻言,橘第一个嗤笑起来:

“注视系统?这个法器的图纸我看过无数次了,它只不过是能给予魔法引导性,准确地命中锁定后同一点罢了,怎么能够做到……”

“——图纸,有说过距离吗?”

这句话,就如同铆钉一般击穿了赤发女子的嘲讽。

戴上眼镜后的安布罗斯,居然在墨镜下闭合了双眼,淡淡答道:“如果只是在近身时具有锁定瞄准性的话,请告诉我……停在你面前的,是什么?”

嗡。

赤发女子心生怒意,刚准备再次拽起青年,却被一阵低鸣、以及一件忽然出现在她正前方的事物阻拦下来,一旁的铎尔芬已经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玻璃、晶体?”

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那颗本来重塑于红圈,掉落在「黑曜」瘦高参赛选手附近的有棱晶体,不知何时,已经停留在橘身前不到半米的位置,漂浮于半空中,令后者双目大瞪。

——被“风”托着。

“控制方位的功效你们都看到了?那么……”

安布罗斯闭着眼点头道:“轮到破坏了。”

噼、喀、咯、啪。

就在橘与铎尔芬呆滞的视线中,空中的晶体,就像先前结束比赛过程的慢放一样,连串有节奏的脆响出现,一道、两道、三道、四道……直到重复了十数遍裂痕出现后,晶体才猛然承受不住自然合外力对结构的破坏,完全崩溃成无数的碎片,消散半空。

——“风”的压迫。

“「注视系统」并不存在任何咒文,它只是修改了咒文的生效逻辑,帮我将气流术的命中点【永久】锁定在晶体之上,所以,不论晶体重塑多少遍,不论晶体离我有多远,不论晶体的移动速度有多快,不论晶体与我之间存在着多少阻碍事物,「气流术」都能通过我那控制力,完美地作用在其之上。”

安布罗斯此时重新睁开眼睛,笑容变得难以读懂,接着他摘下了眼镜,对铎尔芬歉意道:“非常抱歉,裁判先生,能麻烦您施展奥能魔盾保护一下我么?我的修为还不到初级。”

“什么意思……”

老者还没反应过来,青年忽然将手中的眼镜朝远处猛地一丢,仅仅半秒后,轰的一声,剧烈的冲击骤然传来,铎尔芬全身来不及紧绷,却发现在他前面的赤发女子,早已先一步拉开了紫色屏障,将爆炸安然无恙地挡在了外面。

屏障中,轮椅上的青年歉然道:

“非常抱歉,这件法器的制作工艺属于绝密事项呢,要不是我现在连走路都困难,肯定不会选则过早暴露此张底牌……”

他一摊手,继续扯着满嘴胡话:“所以,嗯……在证明完它的功效后,我不得不当场摧毁它,否则核心技术被盗用,「梧桐笔」的屋主可是会责备我的。”

铎尔芬呆滞地看向背后。

本来经由青年说明后,他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直到沉默持续了数秒,老者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难以言明的恐惧——青年只不过是见习魔法师,控制晶体的只不过是气流术。

如果这幅墨镜真的拥有他所描述的能力,一旦交到修为强大的魔法师手中,比如身旁的赤发女子,比如他自己,将意味着什么?

无视距离,无视速度,无视阻碍?

他难以想象,这被称作「注视系统」的事物,真的只是玻璃糖衣赛“训练”程度的比赛法器而已吗?这便是眼前残疾青年口中描述的,外表看上去毫无作用,却在深层次颠覆了某些传统的,具有恐怖潜力的,概念型法器吗?

“这是……「罗雀」的法器?怎么可能……如果,当年「罗雀」把它拿出来的话,根本就不可能被我们……”橘一时间有些答不上话。

“——「梧、桐、笔」,”

就在赤发女子有些语无伦次时,安布罗斯的脸色突然变得冷厉,他斩钉截铁般驳断:

“请记住,这间仪法屋的名字并非什么罗雀……而是「梧桐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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