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袭击者的身份,我大概会很熟悉。”

自言自语到此处,爆炸头稍微压下愤怒,从衣袍下拿出菸管叼了一根在嘴里,把昨晚大醉后自己没能亲眼见证但由伊昙转述的战斗场景,为安布罗斯草草描述了一遍。

“虽然不能确认对方的明确来意与身份,能够用来推测的细节却不少……根据你那扈从骑士的描述,敌人虽然用魔法改变了声线,但从对方的语言逻辑,以及其中的‘冕下’这一名词来分析,应该是欧匹诺本地人没错了,还是仪法屋圈内的人。”

安布罗斯神色一紧,进而问道:“仪法屋?难道是同为冬季赛的参赛者?”

“——比起参赛者,站在其身后的家伙们嫌疑更大!”

逐渐步入疑音的核心,霍兰的语气也变得有些愤恨不稳:

“你不知道,梧桐笔还健在的三年前,每届都会有这种事发生,当出现强大的竞争对手时,赛场上因规则无法杀人,仪法屋便会选择私底下动手,只不过到后来,这些必须被‘解决’的强者都被四大提前捞走了,剩下鸡毛蒜皮,那些混球也懒得处理。”

“然而这一届,我却出场了,”安布罗斯喃喃接话,“不但如此,跟我签下协议的,还是一间早已没落的仪法屋……”

“所以,自然会有人来找你麻烦了!”爆炸头狠狠喷出一鼻子烟,走到卧室的书桌旁将菸管掐灭,“但是!做这种事是要考虑成本的,虽然我这家小店对他们没什么威胁,想要派出一名刺杀者,能够给「足以压制四大选手」的你带来巨大麻烦,除四大自己以外,却也怕是没其他人能做到了,如此一来,范围就相当小了不是么?”

“……你是在怀疑劳伦斯吗?”

霍兰摇头又点头:“虽然他之前数次对我们暗中示好,但也不能排除是假意骗取信任,当然这种可能性实在太小……四大仪法屋中嫌疑最高的,还是另外两家。”

似乎有些烦闷,爆炸头没说两句话,又从衣内抽出菸管盒,顿时让一旁的波波头皱起眉来,不过霍兰却没马上点着,而是继续接着道:

“还记得吧,昨天次赛结束时,你帮那暴躁的小姑娘同伴治了伤,而且就她弃权这一点来看,酒笙实在没有理由继续对我们出手,如此一来,就只剩下「星徵」和「黑曜」了,从理智来说,斯利凯拉那混球动手的可能性最大,但我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唔啊!比、比如来自外邦的仪法屋?”

来自背部肌肉突然的反复作痛,让安布罗斯脸色又一阵苍白,但他还是咬牙问道。

“是不是‘另有来头’还不知道,”爆炸头忽然转移重点问道:“不过黑衣白帽……而且按照你现在这种模样,袭击者的修为,肯定在魔导师以上没错吧?”

安布罗斯点点头:

“来时那人使用了「空间序列」,战斗过程中压迫我防御蓑衣的魔力量,也远不是昨天次赛那些参赛选手能比的,需要纠正一点,对方的杀人技巧相当精湛……具体原因我解释不清,但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很大一部分原因并不在对方的魔法修为,而是刺杀的经验。”

“经验丰富的杀手……么?”

霍兰沉默下来,直到此时,他周身的怒气才恢复平静一些。

“有一点很奇怪……四大仪法屋一直以来都很保守,哪怕是派出刺杀者,也不会选择标志性那么强的装扮,而且,嫌疑最大的那个娘娘腔,他可是很胆小的,据说连派人截杀有力竞争者时,都不会选择使用自己的人手,就算是其余跟在他后面的喽啰们,似乎也将他那种胆小完美继承了,比如昨晚被击退的另一名魔导师,按照伊昙大小姐的话,她的的确确是‘杀掉了对方一次’,然后敌人还说出了‘替身’这个词语。”

“好吧,霍兰。”

安布罗斯觉得自己虽然也很恼怒,但目前让他焦急的重心却不在这里——伊昙不在身旁,比赛时间也迫在眉睫,他却连床都下不了。

如此一来,对于爆炸头的分析,他自然有些心不在焉。

“这些先怎样都好,我觉得现在还是得先想办法去竞技场比赛,不然……”

“……「怎样都好」??”

听到这个词语,霍兰语气忽然开始发生急剧转变: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屁话!?老子的店被人盯上了,店里的客人、店的合作者全都他妈的被人盯上了!你看你,差点都被弄死了,让我如何去‘怎样都好’!?”

他猛地一捶桌面,连关节处的疼痛都丝毫不理:“当年梧桐笔被联手暗算,这是我自己的疏忽也就忍了,然而!现在不是我一个人落水,所以这事不搞清楚真的没完!虽然「梧桐笔」不耍小手段……但这不代表,老子会一直站在这里给人白揍!!”

说到最后,霍兰甚至气得连牙关都咬肿了。

直到此时安布罗斯才发现,满脸震怒的爆炸头口袋里那枚单片眼镜,此时竟然少见地架在他鼻梁上没被取掉,身上的衣服还跟昨日一样没有换洗。

要知道,自从胜筹评议会开始,霍兰就不再像自己刚来到梧桐笔时那般邋遢,据他自己的说法,这是作为一名商人应有的素质,既然准备重新走回这个曾经败退的舞台,他绝不容许因自己的任何陋习影响到「梧桐笔」对外的声誉,。

而单片镜下,霍兰的眼眶此时明显有些发黑,就像一宿未眠。只是,他自己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一点。

“……那你的打算是什么?”

种种迹象都表明,爆炸头是真的愤怒了,而且很可能比他旁边沉默不语的波波头还要夸张,安布罗斯也就没再触他话头,只是有些虚弱地问道。

“当然是反击了!”

霍兰不假思索道:“而且是光明正大地反击!证据、法规、当事受害者!别看维尔西尼笑呵呵的,论惩罚,公国在大陆可算是首屈一指!既然那些混蛋想要玩阴的,我就把这些阴损的根秽一股拔起,别他妈的以为老子店小就这么好欺负,连带三年前的份,我会跟他们一分不落全部讨回来!”

“但……这跟我继续参加玻璃糖衣赛,并不冲突吧?”

安布罗斯还尝试辩解,却被爆炸头一个古怪的眼神堵了回来。

“你是我店里的客人,不,现在说是金牌客户都不夸张,现在变成这种模样,我要背下的责任可一点都不轻……所以,继续冒命参赛这种危险的事,我实在是答应不下口。”

“可我……”

“况且,你现在跟我求情没用,”霍兰忽然抬手打断安布罗斯:

“让我阻止你继续参赛的,不是别人——正是你那小女朋友。”

伊昙?

茫然中,安布罗斯也没工夫再去纠正爆炸头的称呼,因为房门此时再一次打开了,从该处走进卧室的银发女孩,其脸上的表情,让青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

【自己仿佛从来都未曾见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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