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昙走回了梧桐笔小院边缘,看着跌落在地面各位斜半边的两具尸体。

“希望脸部没有被破坏吧……否则就得采集一些血液样本,不然无法完全肯定袭击者的身份呢。”她嘴里自言自语着,将仪仗剑收回腰后,正准备下蹲掀开遮在尸体面部的黑布。

就在此时,地面上的“尸体”忽然猛地睁开双眼。

“咔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骤然响起,银发少女神色顿时一变,下意识后跳两步。就在她离开黑衣女人尸体数米范围外后,一袭黑雾突然卷起在后者的身畔,尸体犹如提线木偶般重新漂浮于半空,不但如此,女人黑巾下的脸孔还像是借尸还魂一样,露出了副狰狞的嘴脸。

“明明已经失去了生体感测的反应……不对,从一开始就没有吗?”伊昙虽然吃了一惊,脸上却并没有表现出进一步的恐惧,她只是依旧漠视半空中那连带消失了下半身,已经有大部分肉体完全化作黑雾的女人,抽出仪仗剑摆出戒备的架势。

“……混蛋!混蛋!混蛋啊啊啊!!我的替身,我唯一的替身!!”

黑夜下女人浑身颤抖,一会捂着自己的脸,一会环抱着肩膀,如同失心疯一般厉吼着:“他们搞错了,彻底搞错了!那个虫子果然仅仅只是枚虫子罢了,但你……你这个家伙,才是所有人中最危险的!必须要排除,混蛋啊啊啊!”

黑衣女性骤然伸手抓向两旁的空气,就在伊昙以为那是下一轮魔法的时候,来自她热冷成像、低光仪探测中,目标的身体轮廓,以两只手为出发点再次被不正常的折叠覆盖。

“——流向转移?”

观察到这一现象的伊昙不再保留,瞬间平举仪仗剑,以先前斩断女人身躯的恐怖速度冲向天空,将黑色雾团一刀两断,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一回,少女却是真真切切劈在了「雾气」的物理效果上,掠过黑雾的瞬间,伊昙并未从仪仗剑剑柄处感受到任何的阻碍。

晚了一步么?

“该死,真是该死!行动又要作出改变了,你给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就不是杀你那么简单了,我会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屠戮至尽!”

在伊昙背后的另一方高空,那张被遮蔽的脸孔重新凝聚在该处,黑巾缝隙中,女人泄露出的眼神骇然可怖:“虽然在这之前,冕下的计划绝不容许被破坏,但哪怕是切换「筹码」的选择,哪怕是让我暴露在阳光下,也在所不惜……”

呼。

伊昙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将手中仪仗剑向女人再现的位置猛地掷去,同时手掌开始聚集低维能炮所需要的核子磁能,等待黑衣女性再一次进行流向转移,她便能将出现在新坐标区域的任何事物,瞬间焚烧殆尽!

“可恨!但也十足的可怜。”

然而,女人却将周身黑雾在空间序列的褶皱下,全部缩回一点,彻彻底底消失在了她的双眼、以及各种勘探模块的视野中。

仅仅留下了一句,打碎了银发少女平静表情的话语:

“像你这种人,居然匍匐在一枚虫豸身边……太可怜了!你知道么?就算你再怎么强,也「绝对保护不了」那种虫子般的败……”

——空!!!

就在这句话说完之前,伊昙眼瞳已经变得冰冷无比,她甚至没有考虑会惊吓到背后仪法屋里的人,便抬手将蓄能完毕的低维能炮,朝空中那枚黑点猛然爆发过去,高亮的弹体掠过女人消失的中心,连同黑点后方一座高塔顶尖,全部摧毁并吞噬在煊亮夜空的光辉中。

遗憾的是,生体探测给出了让少女皱眉的答案。

敌人果然还是在最后一刻逃脱了。

在渐散的光亮下,伊昙的双眸闪烁着危险光芒,表情看上去竟然有些微喘。

“说了让人相当恼火的话呢,保护不了什么的……”

然而,就在少女露出鲜见愤怒的一刻,又是一声微弱、但却被三相波明确捕捉到的爆炸声,从距离梧桐笔千米外的另一个朝向突然响起。

“那个方向是……果然安也遭遇袭击了吗?”伊昙刚想喷发脉冲奔赶过去,却想起了黑衣女性留下的凶狠话语,“可恶,如果现在离开的话米莉安她们就……没办法了,如果是刚刚那种程度的敌人的话,交给安来解决,或许也并无太大难度?我、我必须要相信安。”

伊昙并不知道,出现在安布罗斯前的敌人,乃是包括语言冰冷毒辣的黑衣女性,甚至连站在她身后的某个妖艳仪法屋主,都没能预料到的存在。

银发少女没有心脏,但她依然在这一刻攥紧了胸口。

嗡——

黑夜下,炽白色的光道突然划过天际。

阴暗的街道角落,神色癫狂的黑衫男子,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夜空。

“……看来那边玩得也很开心呢,真是非常非常羡慕啊,”他瞬间低回头,将手中的古怪小刀反拿着横在脸侧,刀面下,狭长且阴冷的双眼紧盯着不远处木然的青年,“再下一击、下一刀、下一秒、下一呼吸间就将告别世界,同时告别你眼中我的你……能不能让本人,也稍微地开心一下呢?”

啪!轰!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瞬间,地砖再次炸裂!只是响起的爆鸣声似乎不止一道。

——黑衫白帽的恶鬼脸上写着狂笑。

然而,此时此刻,他的笑容却被某种新生的复杂表情慢慢取代,说是复杂却也能勉强理清,那是一分的木讷,两分的呆愕,以及七分的骇然。

“呃……?”

因为,在这回他猛踏地面暴冲的前一刻,男子感觉自己的视界,连同整个身体都完全颠倒了过来,犹如遭受到万斤重击一般,被狠狠地砸在自己刚刚踏碎的嶙峋地面之上!

砰然巨响中,蜘蛛网般数不清的裂痕,再次扩散到将近数米方圆的范围。

男子的黑衫被身下无数锋锐的石尖划破,同时迸发出大量鲜血,但他却完全来不及去感受剧痛,脑海中还环绕着混乱不清的强烈震撼,这种震撼并非来自吃惊,也非来自被砸入地面时的冲击,而是在男子前一刻狰狞笑着踏碎地砖时,几乎同时引发在沉默青年背后的——

「猛烈爆炸」

安布罗斯双目血红,左手紧紧卡着黑衫白帽的喉咙,因为无法像右手般随心控制,所以那力道强得几近将其骨骼直接捏碎。

与此同时,他的嗓门冒出一股犹如野兽般嘶哑的低吼:

“你。真。的。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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