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孤零零的挂在空中,没有繁星的陪伴,寂寥犹显人怜。

密林之内,早已被一片黑暗笼罩。深沉的黑暗仿佛要摧毁一切般从天边压了下来。

月光挡不住,风也吹不散。

如此深沉的黑暗。

石洞之内,一名浅蓝发少女本能的蜷缩着,只为祛除那入夜的寒冷,身上只有几条可怜的破布遮盖着,但她却如同宝贝一般的紧抓着。

针叶丛已经算是密林内灌木类密度最高的存在,但是即便茂盛到能完美的遮掩住洞口,也无法阻挡无处不在微风。

风不急,却能入细致微,令人发自内心的冷战。

「哈鳅!」

阿拉贝尔不受控制的打了一个喷嚏,被迫苏醒过来。她揉揉惺忪的睡眼,却被眼前深沉的黑暗惊呆在原地。

冷彻的寒风再度钻入,无人可以依靠,女孩抱紧了自身。

「飞哥哥,你在吗?」

如小猫般低声的话语,得来的依旧只有丝丝入耳的风声。

「飞哥哥……」

少女呆呆在黑暗中坐着,茫然的呼唤着。

也许是得不到回音,她又换了一个人来唤。

「婆婆……」

没有回应。

「爱丽丝姐姐……」

没有回应。

「小温娜……」

依旧没有回应。

阿拉贝尔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声音有没有传递出去,周围一片漆黑,难道飞哥哥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时度过的吗。

思来想去无果,也不明白为何会变成如今的局面,更想不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只是,呆呆的等着。

因为——

「飞哥哥说过会来接我的,一定会没事的……」

是的,哪怕黑暗,哪怕不明白未来会怎样。

哪怕未来,一片混沌……

不安渐渐消失了,明明自己陷入困境,婆婆的安危也很难测。

「没事的!因为飞哥哥会来接我的!一定没事的!」

像是为了驱赶除自己之外的无关想法般,阿拉贝尔叫出了声。

窸窸窣窣,洞口外的针叶丛传出了声响。

「唔!」

少女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眼前的黑暗有丝丝微弱的月光渗入。

有什么在拨动着外面的针叶丛。

——是风吗?还是那个赏金猎人?

——不对,不可能是赏金猎人,因为飞哥哥说过这是秘密基地,那么不可能会被找到的。所以一定是飞哥哥!

阿拉贝尔脸上渐渐溢出笑容,伸出双手循着那丝丝的月光凑过去。

白皙的手掌拨开了针叶丛。

「是光……好美……」

黯淡的光芒受密林繁茂的地貌所减弱,而风摇叶晃更是让正好落在这石洞的月光断成了细小的光点。

但就事实而言,这点光芒仅等同于萤火虫之辉,但即便如此,也让少女如获甘露。

也许是适应了黑暗太久的缘故,这样的光芒落在阿拉贝尔的眼中,美丽无比。

「这个……好大。」

在众多小光点,有一颗与众不同的光球,它的光源比其余光点更为凝固明亮,富有规律的晃动着落在少女的鼻尖。

温暖的感觉传来,走遍全身。

「原来密林的月光是这么温暖的吗……」

丝丝的暖意让阿拉贝尔轻声道出了声,伸出双手想要去抓住那光球,光球突然飘动了起来,向着远离洞口的方向飘去。

「别跑。」

阿拉贝尔追了出去,但跑了几步回头看去,洞口依在。那里是自己与鬼眼狂刀的安居之所,自己的飞哥哥将回来这里接她。

「不要跑太远就好了,既然是秘密基地就是安全的吧。没错,否则飞哥哥不会放我一个人在这里的。总感觉……就跟私奔一样呢……呵呵……呵呵呵……」

少女的笑声荡漾在密林里,光球忽左忽右,忽快忽慢与少女嬉戏着。

阿拉贝尔抓住机会,突然跳起一把抓住了光球。然而笑容却是凝滞了。

手中传来的如心脏般跳动的感觉,而光源却陡然消失。

回过头时,却发现洞口已不知所踪,明明没有跑出几步远,怎么会。

惊慌失措之下,阿拉贝尔没有松开手中的谜之物体,反而被猛然拉上了半空,就这般悬空吊着。

「啊!」

阿拉贝尔惊慌出声,窸窸窣窣的声音再度传来,一对泛着荧光的黄色兽眼从林间黑暗中踩着草根出现。

「不、不要……」

后悔了,不该踏出这个地方。因为那根本不是飞哥哥,为何自己会产生跟鬼眼狂刀私奔这种念头,自己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会更加担心婆婆,会更加担心爱丽丝姐姐,还有小温娜。

脑子好乱!乱成一团!理不清现状。

『遵循自己的欲望就行了,这样就好。』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涌现着,拥有异样的魔力,让她的心跟随着欲望而走。

如同吊线人偶一般,阿拉贝尔只是呆呆不断呢喃着『飞哥哥』,被那隐藏在黑暗中的尾巴慢慢挪向那双兽眼之处。

时间一分一秒的靠近,野兽的气味已然扑面而来,而少女流下了无助的泪水。

因为连死的念头都冒不出来,完全陷入了一片混乱。

——好痛苦……

「松手!」

一个声音突然从裂破黑暗传来,也击破了阿拉贝尔脑海中的混沌。

她跟随着声音指示,松开了双手,从半空中掉落而下。与此同时,猎猎作响的声音伴随着一股刺鼻的野兽味道扑面而至。

没有躲闪的余地,因为身处半空。

阿拉贝尔此刻才看清那双眼睛的本体,那是一只有成年人大小的鳄鱼犬,密林的杀手之一,其与鳄鱼相近的口器与咬合力足以轻松咬碎猎物的骨头,并且拥有野犬一般的敏锐嗅觉。但最为关键是那修长至令人作呕的尾巴,其尖端可以发出光亮。鳄鱼犬这种魔物就是靠这种手段吸引猎物上钩。

本来应该尖叫出声,但是阿拉贝尔反而呆呆张大了嘴巴,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那是银白的骑士从天而降,那是曾经在那赤发男子未出现时,一直默默无闻保护着自己的骑士——

踏着月光登场了。

完全封闭的骑士,完全没有外露半点皮肤在外面,他手持巨剑,落地的同时齐根切断了鳄鱼犬的脑袋。

——连同那令人作呕的尾巴。

鳄鱼犬发着呜咽,瘫倒在黑暗中,喷着血气,抽搐着渐渐不再动弹。

那染血的骑士,一时之间突然染上了赤色的光彩。

「飞哥哥……你到底是谁……」

矛盾至匪夷所思的话语从阿拉贝尔口中喃喃而出。她明明知道骑士跟鬼眼狂刀并非同一个人,但脑海中仍是情不自禁的将二人的身影重叠着。

少女缓缓走近骑士,深情的抚摸着骑士的头盔,而骑士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厚密的头盔内发出沉重而微颤的声线。

「跟我走。」

「不!抱我走!」

仿佛害怕骑士会消失般,阿拉贝尔紧紧贴上了那身铠甲。

骑士微微一怔,缓缓点头:

「确、确实这样效率更快。」

他抱起了少女,但那套着甲胄的手掌,却是紧张无比的微微颤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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