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的海洋包裹着金发的女子,原来可以称之为家的住宅楼已经完全成了一堆瓦砾,还在燃烧的钢架悬在她头顶,尖端让人揪心地不断变形垂落,似乎下一刻就要再次坍塌下来。

简直就像是灾难片或者恐怖袭击的现场,然而没有随叫随到的英勇消防员,更没有什么救援车辆呼啸而来。

明明是一栋住宅楼爆炸的巨大动静,然而周围却诡异的没有任何人出现,视野远端城市繁华的夜景仿佛触手可及却又似乎是神灵施舍给溺死者的幻影。

“……在我的AI彻底失去功能前,它会把这条信息发送给你。“爱丽丝仰起面孔,靠在身后残存的半面水泥墙上,右手死死地摁着自己的小腹,透过黑色的防弹衣的缝隙可以看见红色的液体即便被好几块布料塞住,却仍旧冉冉向外流淌,浸透下身的小套裙,然后一缕缕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被烧焦的臭味

说完这句话,她松开按在侧脸的通讯仪,脸色狰狞得吓人,牙齿不断地上下咬合,发出沉重的敲击音来,嘴唇上伤口重叠密布,失去光泽的皮肉泛着暗红的色泽。

这些伤口是被她自己咬出来的,因为她现在很疼,而且还不敢疼出声音来,比起死命掐自己的大腿,大概还是咬嘴唇要好点,能分散一下注意力减轻一点疼痛感,顺带提振一下有些疲惫的精神状态。

不是有那啥的说法吗,全身都痛的时候,其实致命伤的痛感就要相对来说小得很多了。

略有些痛苦地咽下带着铁锈般腥气的唾液,她勉强又查看了一下战场情况,确认暂时安全之后一直紧绷的身躯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手指轻轻解开拢了拢一直没有时间理会的乱发,露出其下一张带着血污却依旧好看的脸蛋来。

爱丽丝勉强挪了挪身子,让腿部的压力再往腹部的伤口处移了移,左手探进防弹衣,在裹胸上狠狠地撕了一块下来。

没有酒精消毒,更不可能去医院,她只能就地处理,艰难地挪到断裂成两截的输水管旁,接了一点尚未来得及被炙烤成蒸汽的水,强咬着牙往伤口旁抹去。

冰凉的液体完完全全从伤口表面流去,手指滑过伤口时让人恶心的滑腻感挥之不去。

她能感觉到那枚可恶的子弹还在里边,伴随着身体的移动一晃一晃。

她很想忍着痛把它取出来,然而对没有足够器械和消毒能力的她而言,不说会不会痛昏过去,单单是感染就可能要了她的命,更别提之后她还得继续跑路。

爱丽丝淡蓝色的眸子里,眸光落在有些化脓迹象的伤口处,平时有些洁癖的她微微皱起眉,踌躇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屈服于现实,把裹胸布打湿,抹了点唾沫,然后忍着疼把伤口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做完这些之后,她终于散架了一般侧靠着背后的残砖瓦砾上,身旁瓦砾二次坍塌的声音很大,诡异的寂静里,砖瓦哗啦啦向下倒塌的声音尤为喧闹。

爱丽丝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确定暂时没有敌人出现之后,看了看个人终端面板上所剩不多的电量,唇边终于有一抹苦意露了出来。

时间是四月七日,地点是她在伦敦伦特区的住宅。

北欧的真实者,第三顺位被发现的真实者,爱丽丝·冯·希尔维亚,在这个星月异常明亮的凌晨正处于被自己曾经的雇主追杀的绝境之中。

“我的朋友,愿主与你同在。“她又按动了侧脸的通讯仪,声音镇定地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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