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相信我,他一定会成为你的骄傲的。”

“啊……那是必然的,因为,他是我穷极一生的结晶,不论如何,都必然也必须是我用来反抗「那群家伙」的最后一张底牌……”

“所有人做好仪器的检查,确保空间内的维度计能绝对洁净,距离‘降生’还有两个小时十七分零三十三秒,精确计算正好为一个弧,从现在开始……就是战争了。”

“马上就可以让他睁开眼睛,看到这个精彩的世界第一眼了,真是个令人开心的时刻,对我们而言,就像是亲生孩子一样呢,对不对,亲爱的?”

“我们成功了——!!!等等,为什么ea小组要按下红灯?”

“第、第三次重新汇报……计能指数,为七……”

“——你们再说一次!?”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纯度还是不能为零!?我明明已经测算了所有的干扰因素,明明已经排除了所有不利变量,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失败了,失败了!我失败了!这个世界完蛋了……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不……难道就因为这种原因,你竟然要放弃他吗?”

“将这里引爆吧,它没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我们的下一站……就是暗无天日的终点了。”

“你说什……么?”

“别露出这种绝望的眼神,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看着你吗?因为你到现在都没能理解,我为什么要付尽半生心血,去完成这荒唐的一切!”

“不对,不对,科里克,我不记得,你是这样绝情的人……”

“——三次,这就是我留给你的报酬,即便如此,我也不想看见他的脸,那么……带上这个各种意义上都是废物的家伙,滚吧!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你就是个懦夫!我、我不会、我永远不会放弃他的!哪怕是献上自己的一生,也在所不惜!”

“呵呵,哈哈,嘿嘿,这算是什么?遗言吗?”

“他放弃了你,也放弃了我,结果还要连这个世界都一并放弃么……呜、呜啊啊,呜,不、不能哭,眼泪,不是勇敢的体现,就算离开了他……锡安?醒了吗,记住,不,不要学妈妈这个模样……请安心,就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放弃你,我也不会,呜……”

“……原谅我,这一切,都是为了……”

“——”

安布罗斯猛地睁开双眼。

萦绕在耳边的吵杂声音,如同不存在的幻觉,在瞬间席卷般退去。

入目处,却是一块不甚熟悉的天花板,天花板并不平整,而是左右分着斜着一定角度向两边伸展而去。

……这里是?

他皱着有些发麻的眼部肌肉看向左侧,尝试让自己从梦境的混沌感,向现实感官更加清醒一步,伴随身体血液流动速度的恢复,他也逐渐获得了一如既往的视野。

一扇简陋的地门,加上之前天花板的特殊结构,清晰展现着阁楼的环境特征。

啊啊,对了呢。

在着重商讨比赛的计划后,根据爆炸头的提议,他最终还是与几人一同搬到了霍兰的仪法屋处暂时入驻,方便随时加入「梧桐笔」“眼镜”与“小球”两个项目的技术讨论。

而在拿回原来那间旅馆最后的退订金时,周围安静到几乎没人的街道,让安布罗斯心里阵阵发毛——虽然,心慌的真正原因,是他打从心底害怕那面如死鱼的老头会发现,二楼某间客房中除了墙面上勉强糊上的破洞外,还足足少了一张床。

好在最后老头只是连眼睛没完全睁开,就结束了他短暂两天的入住退订手续。

说到底,霍兰也并非是自愿让安布罗斯等人住进来的,梧桐笔的剩余资金本就少得可怜,再多几个食客,怕是连他本人吃饭的钱都不够用了。

要不是独孤傲平静地提出意见“如果师兄在的话小球研究进度可以加快几倍”,他才不愿摆一张麻烦死了的臭脸,极不情愿地清理阁楼的杂物堆积间给几人入住。

这么说起来的话,又是阁楼啊……

安布罗斯苦笑,如果不提这里本来是间仪法屋,四周被霍兰暴力扫荡到边缘、乱七八糟的废弃杂物,再加上二楼那摆满了一堆图纸素材的暗室,他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天窗」。

“唉,又回忆起一些不合时宜的事了,话说回来……虽然同样是木质地板的阁楼,为什么我会感觉睡得那么舒服呢?”

连续张闭眼睛的安布罗斯,终于完全适应了环境的明暗。

随即,他将头向适才没探看过的右侧转去。

扑。

大脑发涨的安布罗斯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他只感觉到脸部埋入的事物充斥一种难以言明的柔软感,还有一种熟悉、但似乎又从来没刻意去记忆的清香。

这种气息,就连刚从完全想不起来的梦境中醒转的安布罗斯,都差点再一次沉醉进去。

不过,这种柔软绝对是……

“安,你醒了吗?”

声音从转向右侧脑袋的上方轻轻传来,光是从语气的吹拂来判断,话语者距离自己的耳朵根本不到一个拳头,即便除了吐字以外感受不到任何人类拥有的呼吸,安布罗斯还是觉得自己的耳根一阵麻痒。

瞬间,他将埋在间隔着略微干爽布缕中,那张变得僵硬的脸闪电般撤出,口吃道:

“伊、伊、伊、伊……”

“是的,不用担心,伊昙在这里哦。”

一如既往轻巧平静的声音传来,只是其中带着一些困惑:“安?不需要那么紧张,我已经把腹部与腿部的机械元件分子百分之百生物化了,现在应该是最适宜的温度以及柔软度,而且倾斜角度也完全符合人体工程学,是不会对安的头部、脊椎造成任何伤害的哦,所以请继续安心睡吧……天色尚早,而且那位名为霍兰的仪法屋主,已经替我们去报名参赛了,所以今天是完完全全可以放松的一天。”

“不对不对,问题不在这里,关键是……”

然而,在听伊昙说到一半时,安布罗斯并没有按照建议停止紧张,反而更加狼狈地挣扎起来,拼命地想要从少女的大腿上坐起。

“……为什么我会枕着你的腿啊??昨天,不是好好安排了阁楼的休息位置吗!”

也许是刚睡醒身体不听使唤,也许是枕的太舒服了,即便拼命挣扎,安布罗斯却依然没能马上脱离那片温润的区域。

“安,”在青年紧张与尴尬交错而成的发热脸孔上方,伊昙可爱地歪着头,“这样枕着,不喜欢吗?”

“……不、不是不是,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安布罗斯一时间语无伦次。

“那就不需要排斥呀,要回答为什么枕着的话……安已经连续忙碌了那么多天,每一次都因为米莉安与索缇妮的相处问题,不得不选择露宿旅馆最差的房间,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个难题,伊昙为了能让主人得到更好的休眠,就临时作出了膝枕这个决定哦。”

“膝……等!虽然,这,没,听上去,好像,正确,但!……”

安布罗斯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组织出了一些何等错误的语序,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伊昙在他每说一句话时,就调整着一次枕着安布罗斯脑袋的坐姿,以至于不论后者如何移动,都无法脱离那种无上的舒适感,甚至还越陷越深。

太近了太近了太近了!都感觉到形状了!!!

“不过,”

然而,在他歇斯底里的混乱间,伊昙忽然用像是松一口气的语气缓缓答道:

“——能看到主人的精神状态正常,实在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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