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差点同手同脚跑起来的霍兰,在离开公馆百米外的转角处,直接扶墙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连眼泪都笑了出来,还扯过一旁无语安布罗斯的手袖擦起眼泪。

“那个、那个娘炮,居然自掘坟墓,加倍赔率?全数自己承担?噗哈哈哈哈哈!!!我真是整个人都懵逼了,不行,让我笑会儿,真是所谓的天意啊!哈哈哈哈哈……”

安布罗斯嫌恶般甩着沾满口水鼻涕的手袖,语气有些无奈道:

“既然评议会的结果已经出来了,现在你满意了吗?我应该不用再装成那种奇葩模样,畏手畏脚地去比赛了吧?”

“……哈哈哈,没、没问题了,”霍兰边笑边喘,终于止住了声音,随即表情变得惊讶提道,“这么说起来,之前单方面殴打你的那个参赛者,从最后的风系魔法来看,修为至少是高级魔法师吧?你吃了他两记攻击,居然没什么大碍?是打得不够重吗?唔,真是个讨打的家伙,一定要揍回去啊!记住,往死里揍!”

说完还朝安布罗斯不断点头,比划了个割喉的凶悍手势。

安布罗斯脑门冒起青筋。

……直白地理解为我被单方面殴打的你这个爆炸头,也十分讨打啊知道吗。

“其实,那种攻击……”

“——让安作出这种以身犯险的行为,罪魁祸首,原来就是你吗?”安布罗斯还没回答完,伊昙冰冷的话语声突兀地从背后抢过话头,她的双眼酝酿着危险的杀意,“如果下一次再让我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主人哪怕受到一点伤害,我都会让你死无全尸。”

“哇。”

霍兰被这从未听过的声音吓了一跳,随即瞪大眼睛看着打扮的比白天还要严实的银发女孩,诧异道:“这声音,你居然还带了妹子……她是你的扈从骑士吗?啧啧啧,刚刚那句话听上去真的好可怕,不过,各种意义上——都是很棒的随从啊!”

也不知为何,爆炸头没有对充满敌意的伊昙产生任何忌惮,反而笑嘻嘻地朝安布罗斯竖起大拇指。

“喂喂喂……”安布罗斯捂头叹气,“不要偏移话题了,伊昙就是这个性格,虽然我也有劝过她,算了,关于明天最后报名的事,需要我出面登记吗?”

“不用不用,”霍兰咧起一口白牙,“你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就好好休息一天吧,明天我出面就够了。虽然你表现出了让我不觉得丝毫有假的信心,但从后天起,就是接连五日的繁忙赛事,如果不好好休整一下的话,就算是铁打的精神也撑不住吧?”

安布罗斯愣了愣。

“看不出来,你这个家伙还会说这种照顾人的话啊。”

“……在你的眼里,我原本到底是个什么形象,霍兰我很好奇啊,”爆炸头越笑越难看,嘴里也变得不客气起来,“客套话懂吗!这可是商人交涉中很重要的一门学问,就算是为了讨好别人,也要把嘴里的话说漂亮,让别人开心才算合格啊!知道吗?”

安布罗斯连连摆手:“非也,我完全不觉得听了你的客套话后感到任何开心,不如说,看到你脑袋上那种奇怪的发型后,一整天的好心情都被抵消掉了。”

“好过分!你知道我为了做出这种独一无二的发型究竟花了多少心血吗?”

霍兰悲愤地朝天喊道。

“突破性创新的概念也是!对传统的挑战也是!闪亮璀璨的爆炸头也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认同我!就连可爱的丫头,也每次在我夸耀这头发型时当我这个人完全不存在!”

“我觉得,学弟只是单纯地想要表达,不认识你这个束装抱歉的家伙而已……”

“啊啊啊啊!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词!!!我要逃避,我要逃避这黑暗的现实!”

在安布罗斯面无表情作出回答后,霍兰瞬间抱头嘶嚎着蹲到了一旁的角落里,连那被称为闪亮璀璨的爆炸头,都被他自己揉得乱七八糟。

安布罗斯双手交叉胸前,用一种你该吃药了的眼神,望着角落里痛哭流涕的爆炸头。

嘛。

虽然奇怪,不过能在斯洛克大陆上遇到这种别具特色的“异类”,也算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了,想到这里,安布罗斯不禁有些惆怅起来。

索缇妮跟着自己,独孤学弟居然也身处欧匹诺,这既是巧合也是幸运。

不知道,「天窗」剩下的人,包括离开学院的乔伯安教授,以及那个总是操着一口前卫词汇的金发背头,如今,是否过得安好呢?

想起明明具备一身强大修为却让所有人跌破眼镜进入理论班的肯尼斯,他不禁露出苦笑,当时也没办法跟那个家伙解释太多,就引发了假死事件,希望有朝一日见面,他不会朝自己脸上直接揍上一拳才好吧?

怎么说,都是自己在罗兰生活了十余年,仅有的几个朋友之一啊。

“……还没有到能够放松的时候。”

安布罗斯下意识握紧了拳头,自言自语着:“我现在,还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并不能够因一时的疲惫而松弛下来。”

青年接连转变着心情,在现实中并没过去太长时间,在他身后,伊昙本来还对涕泗滂沱的霍兰虎视眈眈着,但在与安布罗斯进行了两三句没营养对话便龟缩墙角后,银发女孩诧异地从其心谱与呼吸分析出,眼前残念的爆炸头身上,并没有任何做作。

哭是真的,笑是真的。

对表面上看去残疾而毫无价值的安布罗斯,抱以令人不解的信心,也是真的。

“哎呀,那么客套话都说到这里了,”抹干眼泪,霍兰又重新恢复到玩世不恭的笑脸,走到回神的安布罗斯前,“那么身为站在你背后支持的仪法屋,虽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赞助内容,嘴上说说还是不费事的……”

霍兰收起了笑,向安布罗斯伸出手掌,一字一顿正色道:

“——拿下胜利吧,向所有人证明,我霍兰虽然败了,但看中的人却再不会败!”

安布罗斯本来还待吐槽,看到爆炸头那张写着“最后一搏”表情的脸后,还是把张嘴到一半的话吞了回去,无奈地笑起来:“没想到,我也会有被人所期待的一天啊……真没办法,既然本来就是我一开始必须要达成的目的,在途中增加多一两项支线任务,也没什么不可以的,这莫非是所谓的,同类才能相互理解什么奇怪的话么?”

一边是背离大陆正义、不得不流亡四海的残疾理论家,一边是被群起攻之、失去昔日所有价值的落魄仪法屋主。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安布罗斯撑着拐杖走到霍兰面前,握住了对方伸出的手:

“我会好好完成我的诺言,虽然目标无法是冠军,但让梧桐笔这个名字重新响起在商都之人的耳边,这件事还是不难的,当然,既然胜筹这一事物在玻璃糖衣赛进展下会不断改变,我也会尽我所能将你的作品发挥到极致,前提是——你那枚眼镜,可要好好改良啊!”

在霍兰听着听着就有些发愣的表情中,他并未停止话语:

“就我所知,以独孤学弟的性格绝不会那么容易就能认可一个人,所以,我相信,不论是你的图纸,还是你的理念,都具备着不可忽视的潜能,那绝不是会随着仪法屋败落就消失的东西,所以,梧桐笔的时代没有结束,你的时代更没有结束,所以。”

对眼前这名,就像曾经对是否投身科学而迷惘的自己一样的人,安布罗斯将霍兰适才说过的话,泰然正色地反馈回去:

“——向所有人,不,是向自己证明,你,从未败给过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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