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饭菜的贝利亚呆呆站在了千叶七海的房间前,他不知道该怎么进去。是敲门还是应该叫唤?这在任何人眼中都是很简单的问题,可在贝利亚身上就会显得十分困难。他,被安排到千叶家中当仆人以来,从没有进过千叶七海的房间。

傻傻地在等待吗,不,那样的话饭菜会凉掉的,为了千叶七海的健康,必须要选一样。贝利亚单手扛着盘子,另一只手轻轻地在门上敲打“……”

咔,门开了,千叶七海探出头来,原本表情惆怅的他在见到贝利亚后笑颜逐开“是你呀,贝利亚先生。”

“那个……”千叶七海是贝利亚心中的女神,面对她的贝利亚心跳加速,连简单的语言都无法组织。

而千叶七海似乎看穿了这个害羞的男生的心里想法,干脆牵着他的手,将他拉入了房间。千叶七海可是艾泽兰市市长的女儿,万一和自己的仆人传出什么不好听的绯闻就会身败名裂,贝利亚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他将饭菜放到桌子上后,连忙低头抱歉“对不起,小姐,失礼了。”

“别走。”千叶七海叫住了贝利亚,坐在了椅子上“你先坐下吧。”

“有什么事吗?我看我还是站着比较好,我干了一天的活,衣服很脏。”

“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一点也不脏。”

“……”千叶七海的房间很大,也很干净整洁,电脑桌旁还有一张小圆桌,上面放置着花篮,还有三张木造的小椅子。贝利亚挠了挠头,自己是下人,总不能跟自己的小姐坐在同一个高度,所以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个举动让千叶七海一愣,随后忍俊不禁。

“你真的好奇怪啊,贝利亚先生。”

“不,我从小就很少坐椅子。”

“那随便你吧,确实坐地上也很舒服呢。”

“为什么……”贝利亚把脸别去了一边“要把我带入房间里。”

“我想找个人来谈心,管家跟父亲串通,信不过,女仆也是长年受到我父亲的洗脑,我说什么她们都只会点头。”千叶七海揭开盘子的盖,里面装着的是她最爱吃的香草鸡扒“你是个很纯粹的人,很容易被染上任何颜色。所以我想在你没被父亲的思维污染时,把你拉入我的阵营。”

“阵营?”贝利亚有些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父女搞得跟打仗似的“不知道小姐妳能不能告诉我呢,妳和妳父亲之间的矛盾。”

“我把你拉进来房间就是想跟你说这些,贝利亚先生。”千叶七海把盖子放回原处,表情认真地向贝利亚询问“你觉得我父亲,是个合格的市长吗?”

贝利亚一脸憎恶“……我很讨厌他,我没有父母,是个孤儿。小时候有个老爷爷收养我,虽说日子过得紧巴巴但起码能苦中有乐。老爷爷死后,房子被妳的父亲,也就是千叶翔市长收回,失去了唯一寄托的我沦落街头,最后在垃圾堆渡过了童年。”

“如果我父亲真的是个合格的市长,自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所以我想拯救跟你有着一样遭遇的人,可是我把这个想法告诉父亲后,他极力反对,甚至把一切的原由甩到了格兰威国国王戴尔的身上。”

“小姐是想寻找真相吗?去格兰威城堡。”

“嗯,艾泽兰市跟格兰威城堡只是隔着一条江河,要去觐见戴尔只需要说出我的身份就行了。”千叶七海恳求道“贝利亚先生,我知道这是个无理的请求,但我还是希望你能陪同我一起去格兰威城堡。千叶家之中,我只能信任你了。”

“我很乐意,千叶小姐。我也想搞明白,为什么千叶翔面对有钱人越来越有钱,穷人越来越穷这种状况还不为所动的原因。”

“那就说定了哦。”千叶七海向贝利亚伸出小拇指“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我们今晚就混上货船去格兰威城堡吧。”

“如果是平时的话,我一定会问妳值得那么冒险去做吗。但现在不一样了,妳想要了解真相的那份执着,感染了我。”两人的小拇指勾在一起,达成共识的他们决定今晚就出发,前往格兰威国王戴尔的所在地。

深夜,除了千叶七海与贝利亚这两个有计划的孩子以外,整个千叶家包括主人仆人管家在内全部进入了梦乡之中。格兰威城堡与艾泽兰市只有一江之隔,每周都会将大量货物通过联络船运送到国境内。除了船长和水手以外,船舱内部基本只有货物的存在。

无心欣赏艾泽兰市深夜的码头景色,两人在水手搬运货物时混入了船舱,躲藏在黑暗的角落之中。不过让贝利亚在意的是,水手只有两名,可他们的力量却大得可以一人搬四五个大箱子,夸张得让人觉得箱子里面根本就是空的。而且——血腥味,从这堆货物之中传出。

千叶七海捂住了鼻子,在船只起航后才用手肘碰了碰贝利亚“贝利亚先生,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很让人怀念啊,这股味道。”

“哈?”千叶七海一脸惊愕“怀念?”

“对……”贝利亚咬牙切齿地回忆着“我以前生活的垃圾堆,就是这种让人唾弃的恶臭,我闻了快十年,绝对没错的。”

“为什么运送到格兰威城堡的货物会这样臭气熏天?”

贝利亚稍稍一愣,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似的说道“我记得,垃圾堆里面经常有人因为疾病而死亡,而死掉的他们,尸体都会被艾泽兰市的执法人员拖走,然后……每周躺在垃圾堆中睡觉的我,都会听到隐隐约约的船只发动声。”

“什么……?”千叶七海全身颤抖了起来“别吓我啊,贝利亚先生,我很胆小的……”

“只能亲眼去看看了。”贝利亚站起身子,往货物箱走去。千叶七海不敢一个人呆坐在角落,也跟了上去。

“贝利亚先生,你想干什么?”

“一切的答案就在这些箱子里,想要知道真相必须要撬开来看个究竟。”运气不错,船舱中有着水手遗漏下来的锤子。锤子上有专门拔钉子的位置,贝利亚就这样一根一根地将木箱上的钉子拔下来。恶臭,越来越重了。

“好了,掀开它吧。”

“等等啊,贝利亚先生……”千叶七海叫住了贝利亚“我害怕。”

“想要知道真相就必须要鼓起勇气,千叶小姐。”贝利亚静静地放下锤子,抓住了千叶七海的双手“镇定,有我陪着妳呢。”

“嗯……”

“请妳做好心理准备,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尖叫,否则被发现就糟糕了。”贝利亚转身面向已经能一手揭开的箱子,汗水从额尖滑落,虽说已经在垃圾堆见过死人的模样,可要把一个正常体格的人类装入这些箱子之中,到底需要把人切成几部分才能塞进去?哽咽着,贝利亚鼓起了勇气,伸出手揭起了木箱的盖子。

“唔!”千叶七海刚想大叫,就被贝利亚一手捂住了嘴巴,但还是发出了凄厉的声音。她的眼泪不断从眼眶中落下,贝利亚也感觉到了眼泪的热度。

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大保鲜袋,里面除了冰块以外,还有被切成大小不一的人类尸块。死者的脸,贝利亚曾经见过,他便是在垃圾堆中苟活的男人,在贝利亚进入千叶家当仆人的那天因疾病死去。本以为他的尸体会被丢到大海喂鱼或者火化,谁知道,下场却是被做成了跟冰鲜食品般的模样。

“这个世界,到底藏着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啊……”

无法直视保鲜袋中那双浑浊的眼球,贝利亚将盖子盖上,全身无力地与千叶七海靠坐在角落,身体,已被冷汗浸湿。

“小姐,看来我们已经踏入了不该进入的领域了。”

“呜呜呜……”千叶七海止不住微弱的哭声,蜷缩得更厉害了“我不应该……管那么多事的,爸爸。”

“靠岸后,我来拖住那两个水手,趁这个机会小姐妳快点跑去格兰威城堡求救。”

“诶?”千叶七海情绪激动地抓住贝利亚的手,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笑还是哭,如果把她比作是机器人的话,那她的回路已经错乱了“不行的,我们两个都要死,逃不掉的,逃不掉的,永远都逃不掉的呀。”

“妳冷静点……”

“这种情况叫我怎么冷静呀,我活了十六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可怕的东西,要是一般尸体就算了,还要被五马分尸……”

“世事无绝对,在我们没有见到戴尔国王前,都不要妄下结论不是吗?”贝利亚用力搂住全身颤栗的千叶七海,按照以前老爷爷的方法用手抚摸她的头以及后背“我一定会保护妳的,七海。”

“贝利亚……”千叶七海埋入了贝利亚不算强壮的胸膛中“谢谢你。”

———清晨·格兰威城堡

“皇后,不得了啦!”一名三十岁上下,身材姣好,尤其是胸部特别大的女人跑到了皇室的寝宫中,气喘吁吁地说道“约瑟夫皇子……他……他……呼呼。”

“奶妈,妳怎么了?”飞雪青子挺着肚子,走到了这名奶妈的跟前,轻轻抚顺她的背“慢慢来,不用急的。”

“约瑟夫皇子他,已经可以爬得飞快了,我扶着他甚至可以快走……”

“啊,是吗?”飞雪青子乐呵呵地笑着“不愧是我儿子,叫他别勉强哦。”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戴尔国王一脸不悦地从书桌上站起,脱掉了眼镜“最近我在培养晨读的习惯呢,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抱歉,戴尔国王。”

——“国王!”又一个大嗓子。这次跑进来的,是史密斯管家“糟了,艾泽兰市联络船的货舱里,发现了两个高中生年龄的孩子!”

“什么!?”戴尔一下子扔掉了书本冲出了寝室“快带我去,但愿他们没有揭开里面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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