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具,以自然兽为主素材制作的一类道具。早期,戒具大多作为兵器推广,大部分锻制的方式由古代高僧“兰芳”方丈所创造。他便是后世称之为工房之祖的金佛工房开创人,门训锻身、锻魂、锻心,倾注训戒于武具,才有戒具之名由来。现今说得上名号的工房还有“四神”、“圣痕”及“零”,与“金佛”并称为世界四大工房。——《雷杰斯的学徒笔记》

巨熊在呼啸,那溃烂的巨体转身就扑向了沐棂。

她无法理解——附身者如此渴望杀死自己的理由,渴望至可以放弃自己逃脱的机会,放弃生命、一切,都只是为了诛杀自己。

无。

面对这份异常的仇恨,沐棂发现自己能回馈的也就只有空洞的内心以及更多的疑惑。或许是求生的本能使然,她发抖的双脚仍然不自觉地向后挪动。

现在,能救自己的人已经没有了,那些好心的人都被魔灵束缚着,没有人会为了救她而削减寿命。本该是这样才对,因为这才是世间常理……

可沐逸……那位银发的少年却挡在了她的面前,双手凝结的高压水刃在顷刻之间爆发,还没等沐棂反应过来,巨熊的手臂顷刻间被切断了两截。

“不、不可能!你脑袋进水了吗!?”倒在地上的巨熊对沐逸怒哮,怎么有人明知会缩短寿命,还要去保护无关紧要的人?

而沐逸则咬紧了牙关,仿佛无视诅咒一般,一步,再一步,强忍着剧烈的苦痛,任凭魔灵在身上肆虐,也坚定地挡在了沐棂面前:“你当然不会明白了……失去的痛苦,离别的惋惜以及那日复一日折磨着自己的懊悔……能轻易夺走他人重要之物的你,又怎么可能明白如此简单的道理!?”

“说什么到道理……不正常可是你!”

他每踏出一步,巨熊的心就被震撼一次,如同眼前的银发少年才是吞噬生命的魔灵。

“为什么……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你这个该死的怪胎啊!”附身者的声音变得嘶哑,因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让它开始精神崩溃。

“小逸你……”

“笨蛋!”

“……”

被束缚的众人无不咬牙切齿,他们有的说不出话,有的则握紧拳头,有的掩面斥呵,让沐逸舍命冒险的动力到底是什么?身为他的兄弟、亲人,雷杰斯等人脸上全是吃惊的神情。

然而纵使如此,此时最震撼的还是沐棂。

她的内心砰砰直跳,是愕然吗?亦或者说是诧然,空无一物的内心回荡起了猛烈的回响,她很清楚,此时的感情——是对比扭曲且庞大的仇恨,能与之同等份量的救赎。

他的背影,他的话如同是驱散自己心中所有阴霾的光,两行眼泪划下了她的脸颊。

随即“唰”地一声落地,高压水刃将巨熊劈开了两半,连同地面也被划开一道细长的裂痕。玛露利亚城的乌云终于散去,名为沐棂的女孩,她崭新的生命从这一刻刚刚开始。

******

引起玛露莉亚骚乱的“巨熊事件”平息的第三天,这三天里,受到“阎”诅咒波及的人,都在城内的一所医院接受观察和治疗,那是教廷所设立的医院,所有人都恢复很快,大多数人今天就可以得到出院许可。

沐棂,这个处在事件中心的女孩,此时正单独一人走出医院。按理,曾被叮嘱过要特别检查和照顾的她应该还要再留院多观察几天,可似乎出于自责的内疚心理,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的她偷偷躲在了出院的人群内,悄悄地离开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上,这次,她已经非常注意利用障碍物藏匿自己的身影了。可漫无目的地行进,并找不到任何自己想去的方向,她甚至还没思考过接下来该怎么办。

凭着感觉,她先是来到了三天前,城郊巨熊事件发生的地方。这里已经戒严了,有不少卫兵组成了警戒线在周围巡哨。她于是选择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背靠而坐,然后从衣服的口袋里拿出一张泛黄的卡片,看得出神。

微凉的晨风吹拂着她白皙的脸颊,她的思绪也随风越飘越远。在医院的那三天里,她就是像现在这样,看着卡片发呆度过的。

虽说是别人帮自己捡回来的,但总归是那个人——那个银头发的人亲手递给自己的唯一的东西。它能证明自己的身份,据说是一种很重要的道具。

那天巨熊虽然被沐逸了结,但大家却都因此疲惫不堪,即便如此,在教廷的医护人员到来前,他们也没有倒下。沐逸更是强忍着诅咒带来的副作用,直到被带去治疗前,还关切地陪伴着沐棂身边。

不知道他的治疗还顺不顺利呢?自己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就这样走掉,是不是太凉薄了?

女孩倚坐在树下苦恼,眼神专注地盯着身份证上的信息,外观泛黄却没有一丝残缺,似乎被捡到后,曾经被妥善地保管过。只是那只有所有者触碰才能显现的文字信息里面,透露着1岁这种怪异的年龄。

既然被妥善地保管过,那多少会残留些身上的气味吧?沐棂忍不住闻了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你是狗吗?”

突然,熟悉的声音让她诧异地抬起头,沐逸坐在树上,背着光,角度让他在沐棂眼中看来有些神圣了起来。她连忙尖叫一声,翻身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藏起了身份证,眼神飘忽。

“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她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嗯,因为猜到了你可能会因为愧疚什么的偷偷离开,一路跟在你后面来的。”

哈!?那刚才那些糗态岂不是!

“对了,你身体恢复得怎样?那头熊可是冲着你来的,说不定你是最严重的……”沐逸突然从树上跃下,并且自然而然地靠到了沐棂身边。

“我没事!你才是——你才是……受伤最严重的……对不起……”

沐逸愣了愣,说:“我也没事,放心吧。没有十足把握的话我也不会选择那么冒险的办法,诅咒对我的影响几乎为零。”这可是医生说的。沐逸顿了顿补充道。

“真的吗!”沐棂笑道,这是她醒来后最心满意足的一件事情。

沐逸点点头:“这好像……是你醒来后,我第一次和你独处吧?”

“诶?”

确实,因为要隔离治疗的原因,即使是一同被送进了医院,也没有见面的机会。被突然这么提醒,沐棂的心,不禁开始加速跳动起来。

“真是的,之前明明有很好的机会,却一直被伊泽那丫头和雷杰斯搅和。”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先把这个带上吧,我有好多问题想单独问你。”

问我?一个被治疗了几天仍旧想不起来任何事情的人?沐棂带着疑惑接过了沐逸递出来的东西。

那是一枚精致的指环——阳光下泛着紫色的环纹,纹路里凝结着像血迹一样的物质,如果再仔细一瞧,还能发现有许多细微的紫色发光粒正聚集在那里。开始乱得像一盘散沙,可不一会儿便聚成了一个紫色的亮斑。

“这是我制作的‘戒具’,虽然不是专业的工匠,而且学校学到的手艺都快生疏了,但只要你不嫌弃,就试着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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