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船尾的僻静处，那女子倚栏望着湖面，柳子夜也不急也不催，就这么安静等着。

“盛亲王在找你。”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柳子夜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什么盛亲王？夜儿不太懂姑娘的意思。”

女子玩味的看了她一眼，见她装的跟真的一样，不禁笑道：“柳老爷寻你不得，只好找人算了一卦，卦象说你死了。不过…”

柳子夜挑眉，见她揭穿了自己的底细，自己只好不再装糊涂：“姑娘到底是谁？为何知道这些？”

女子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兀自继续说道：“不过盛亲王府上的一个方士，算出了你将死而后生，以及一些秘密，关于殃神的秘密。盛亲王可是对你好奇的紧啊。”

末了又说：“死而后生，殃神，难怪你能躲过它的抹杀。就连我也很好奇呢。”

柳子夜一改之前恬静乖巧的模样，语气冰冷：“你们可以试试。”

她看着女子，后者绝美清冷的容颜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仿佛和自己一般年纪，然而柳子夜却感觉在面对一个老怪物。

“看把你吓得，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否则竹儿会生气的。”

“竹儿…原来你也是…”

柳子夜很聪明的停住了，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就这么一个徒儿。”女子顿了顿，又继续道：“她喜欢女子，我自是知道的，本教不拘于世俗礼节，并不在乎这些。不过男也好，女也罢，最好别负她，否则…”

柳子夜一惊：“呃，见过师尊。雨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哦？那你对她只是感激之情，并无爱意？”

柳子夜低垂眼睑，一时难以回答，她对雨竹好感肯定是有的，但是又混杂着其他的情感，她自己也捋不太清。

良久她低声道：“恋人未满吧…”

“嗯？”女子没太听懂。

“我也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爱，也许我不会爱上别人。”

“原来如此。哎，那你还是离开竹儿吧，你命途难测，免得她以后又为你赴汤蹈火，搞不好送了命。作为交换，我会告诉你盛亲王还有那个方士的状况，这样对你和竹儿都好。如果你执迷不悟的话，我只好用一些手段了，不过也不会伤到你。”

一种难以言表却又微妙的失落情绪涌上柳子夜内心，就像夏日里的第一颗酸涩的青梅。

“既如此，我还有些事情尚未了结，到时候便离开……以后若雨竹有难，我定当相救。”

“呵，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的麻烦可不少呢。”

“嗯。”

“曲唱的不错。”

“过奖。”

“其他的，来日梦中我会告诉你，不可明说，否则会被那人知晓。”

“多谢。”

“时辰不早了，告辞。”

女子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了。柳子夜独自倚栏，她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女子的脸了，只记得她好像戴着一双银色兰花耳坠。

兰花？

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哑然一笑，这算见家长么？

她扶着栏杆，静静看着湖面，那些灯火映照着湖光潋滟，那些喧嚣与歌声仿佛离的很远。

这样也好。

又过了许久，身后传来一声稚嫩的呼唤：“夜儿姐姐。”

柳子夜回头，看清来者，竟是之前的小女孩：“小云儿？”

“对不起。”小女孩带着哭腔，一步步走近。

“怎么又对不起？不是说了和你没关系。”

“不对哦，和云儿有关系呢。”

小姑娘眼角湿润着，依稀有泪痕，却面色僵硬：“是我让他打的你。”

“你‘让’他打？你怎么让的？”

柳子夜在让字上加重了语气，之前乔雨竹的师尊说她过犹不及，然而却并不是她控制的，相反她还以为是那女人搞的鬼，原来竟是这小女孩儿。

小云儿的影子突然动了起来，变得扭曲畸长。

“你和林修是什么关系？”柳子夜连连后退，冷声问。

小云儿神色焦急，摇摇头，指了指地上，怯生生地说：“不能说，会死的。”

那影子仿佛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飞快扑来，它掐住柳子夜的影子，然后聚集到她脚下。

她大惊，正要行动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扇门。

那是她家的门。

门把手微微转动，好像门就要打开了。

忽然，影子如潮水般乖乖退回去，变成正常的样子，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对不起，姐姐，不是云儿…”

小云儿瘫坐在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柳子夜回过神：“你被它控制了？”

小云儿迟疑着，最终点点头。

“姐姐，它想吃你。之前另一个姐姐在的时候，它很害怕。它没有吃掉你，姐姐有没有办法对付它？”

柳子夜回想起林修的死，似乎杀掉宿主，将它献祭给谶或者其他邪祟，就可以了。

不过且不说谶被封印了，就算要她杀一个小女孩，她内心还是不能接受。

柳子夜又在系统里搜索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解决办法。

“姐姐也想不到办法。”

小云儿默然，擦了眼泪，便要纵身跳下湖中。

柳子夜一把拉住她。

“姐姐，云儿活着也是祸害。”小姑娘声音充满绝望。

“镇邪司或许有办法。”柳子夜终于想起了他们。

傍晚，孟家的门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