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艾维斯身后的蔷薇与月季,在五分钟前已经进入了皇宫。里面的情况可以说是一片混乱,身穿囚服的伪装者们和裸着的女性伪装者相拥在一起,仿佛是没有联系多年的恋人重逢般。

正面从宫殿走到月牙湾是最快的捷径,不过蔷薇和月季还是选择了绕路前进,毕竟她们可不想吸引这些伪装者的目光。数量大约有好几万呢,反正光是女性伪装者就已经数之不尽了。

“蔷薇……”跟在蔷薇身后的月季细声道。

“怎么了?”

“感觉到了吗,前面……有股很危险的味道呀。”月季一向是‘瓣’之中的乐天派,除了笑容以外,就是无表情,基本不会出现这种担惊受怕的表情。

“是错觉吗?”蔷薇不认为身为‘瓣’一员的月季会因为伪装者散发的气息而感到害怕,面对接近不死的树妖希伯特,她都临危不乱,最后一击还是她执行的,实在想不明白这种表情为什么会出现在她的脸上。

“不,不是错觉,连身为人类的我都感觉到了,是一股很可怕的气息笼罩在月牙湾,甚至蔓延了过来。”

蔷薇咬了咬牙,用双手轻拍着月季富有弹性的脸蛋“别紧张啊,我们一路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况且,我们的姊妹百合不是就在前面么?”

“百合……对,她还走在我们的面前呢。”

“看来妳的感情也差不多恢复了啊,至少曾经天不怕地不怕的妳,也感觉到恐惧。别担心,这是正常的情绪,每个人都会有。我会陪在妳身边,跟妳一起行动的。”

“谢谢妳,蔷薇。”

“走吧?”

“嗯。”

月季的恐惧并没有错,当两人离开宫殿踏入月牙湾时,出现在蔷薇眼中的,除了毫无战意的百合以及惊愕的艾维斯以外,还有——进入变异体的‘死徒’贝利亚。

蔷薇曾看过‘死徒’贝利亚的资料,这个男人只会在战争模式下进入变异体,其余的小战役只需要用人类形态就能解决。本以为他有纵欲过度的习惯就会让身体变得孱弱,可现在看上去根本不是孱弱,而是像头真正的恶魔般散发着骇人的气息,巨大的压迫感令蔷薇也不敢轻易踏出下一步。

这就是——被赋予危险程度五星,实力可灭国的伪装者。

“哦,来新客人了啊,而且都是我中意的女孩子,真是热闹呢。”贝利亚每踏出一步,地上的银沙都会往四周扩散出去,就像是把路让给了恶魔。

他轻轻地抬起手一弹,指间甩出了一枚类似子弹的变异体,直直地插入了艾维斯的膝盖中,毫无先兆的攻击。

“呃呃呃啊啊啊……!”

当大脑意识到疼痛时,艾维斯才知道贝利亚对自己作出了攻击。这种恐怖的领域,根本不是艾维斯所能触碰到的。他单膝跪地,龇牙咧嘴地拔出那根尖锐的变异体。艾维斯的实力不往高处说,起码也能踏进四星的行列之中,可现在跟贝利亚的差距简直不是一个次元的。既然这家伙那么强,为什么还要听命于自己的父亲戴尔,难道说戴尔的实力,比贝利亚还要强吗?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怪物啊,艾维斯冷汗直冒,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然而这时,贝利亚已经用那修长得让人发麻的五指握住艾维斯的头颅,不能用人类来形容的面部仿佛在笑,嘲笑艾维斯的无能。

“我决定了,要将那三个女孩子占为己有,至于你嘛就绑起来,每天看我跟她们淫欢作乐。呵呵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你被气得吐血的模样了啊。”

“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你这个怪物!”握紧拳头朝着贝利亚的脸打去,只见对方随意地甩了甩手,一阵鲜红便从艾维斯的眼前喷涌而出。

右手,被切掉了……

——“艾维斯!”把这一幕看在眼中的百合抽出匕首冲了出去,好不容易被艾维斯安抚下来的愤怒情绪又再一次高涨起来。

“百合,不要去!”

蔷薇声嘶力竭的呼喊,在刚好传达之时,贝利亚绕过了艾维斯,一脚将百合的匕首踢飞到空中。其速度之快不止百合,连在一旁观战的蔷薇与月季也无法看清,死徒贝利亚,比‘瓣’还要高一个等级。

至少要‘瓣’全体合作,才能与之抗衡,否则就是送死。

——被踢飞一把匕首没事,还有另一把!百合的另一只手开始伸入武器包,贝利亚在同一瞬间往前冲刺,一巴掌拍飞了百合,在他看来无比瘦弱的身体就像是被风吹乱的杂草一般飞舞,最后狠狠地落在了柔软的银沙上。

“咳啊啊……”

“百合!”蔷薇、月季挡在了百合面前,与贝利亚对峙。

“妳极其容易波动的情绪让妳无法发挥实力,目睹父亲在面前死亡,然后是妳最深爱的艾维斯皇子被切断了唯一能进入变异体的鬼手。这种打击,妳承受不起。”贝利亚扭头走了回去,将掉在地上的被切掉的鬼手捡了起来“当我用尽全力的时候,你根本不值一提,艾维斯皇子。”

“……贝……贝利亚。”失去鬼手,全身颤抖着的艾维斯捂着手臂的切面跪倒在地,只能用恨不得吞掉对方的眼神来表达心中的愤怒“我来跟你打……别伤害她们……”

“哦……?”贝利亚一脚踹在艾维斯的腹中,承受过猛力度的艾维斯整个人被踢飞,咳出的鲜血在银白色的细砂上宛如一副即兴的泼墨画。

“呃啊……”

“明明都已经快死了,还要逞英雄吗,没那个实力就别装了。”贝利亚撕开虚空般的嘴巴,把艾维斯断掉的‘鬼手’塞了进去。

“不要……”

眼睁睁地注视自己的手臂在伪装者口中咀嚼着,骨头被牙齿碾碎时所发出的咯咯响声尤其刺耳。现在的艾维斯心中所涌出的是什么情感?愤怒吗,不对,即使想要用愤怒来重新点燃心中的战火,但涌出更多的,只有无尽的绝望罢了。

艾维斯是伪装者所以他明白,伪装者想要变得更强,只有吞食更多的人类血肉以及——伪装者的变异体。他是雪一族的混血儿,体内拥有能排斥更多伪装者病毒的血液,导致他的变异体只有一根手臂,本来身体强度就比其他伪装者要弱势,现在连唯一能伤害到贝利亚的‘鬼手’也都被吞噬殆尽。

这个男人,一根手臂绝对不够,接下来应该就是把自己整个吞掉了吧?

【我才不要……我还没有,知道百合的真名啊……我怎么可以就这样难看地死掉……】

单手将身体撑起,艾维斯向贝利亚扑去【只要能咬下他身上的一块肉,不……哪怕是吸一滴血,我就能继续战斗……!】

“谁给你的勇气爬起来的……”贝利亚瞬间起跳,施展下劈腿攻击连视野都发生模糊的艾维斯,一击将其打趴在地“给我趴下,像只蝼蚁一样给我折磨致死!”

再度抬腿,这一次若是打中的话就能粉碎掉艾维斯的头颅。头被破坏,无法再生,明白这个道理的艾维斯迅速翻滚着身体,躲过了贝利亚的攻击。

【没时间头晕了,我要……吃掉他一块肉,吸他的血……完成再生才行。否则……会死!】摇晃的身体前进着,像个失去右臂的拳击手般可笑地出拳。

在贝利亚眼中,现在的艾维斯就是残缺的玩具,不值得去修理,更加不值得去留念。坏掉的东西,丢掉,或者将其破坏得更彻底,这就是贝利亚的生存法则。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不值得留一命的伪装者,统统都要排除掉。

轻易躲开艾维斯软弱无力的左拳,贝利亚迅速展开双臂将艾维斯抱紧,胸膛突出六根尖刺彻底贯穿了目标的身体,鲜血再度喷发。

【啊啊啊,这种场景……就跟当时在克洛伊镇时一样啊。我快死了,会再一次醒悟过来吗……不行了。哥哥,我到底……跟你还差多少呢……?这个世界,你已经看得一清二楚了吗,可我却连这个世界的轮廓,也看不透。】

一手将艾维斯抓起的贝利亚往后甩去,只能用残缺不堪来形容的身体像皮球一样被抛起,只不过却没有回弹的弹性而重重摔在地上。

——“艾维斯……”

百合爬到了艾维斯的身上,眼泪不断地滴在他的脸上。

【百合……】

“我……真是个没用的女人,还说什么自己是维特雷刺杀者,现在却一点也帮不上你的忙。”

【我……不想死啊。】

百合轻轻扶起艾维斯的头,抱着他,给体温逐渐下降的他保暖“……艾维斯,现在的我总算能给你一个答复了。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所以……我可以抛弃人类的身份。”

【妳在说什么傻话……快逃啊……】

“艾维斯……”她把手伸到了艾维斯的嘴巴前“吸我的血吧,请你再一次站起来。”

——“妳在干什么,百合,妳根本不用这么做的!”蔷薇喝止道“妳若是想救艾维斯,可以先把他带出去,随便找个伪装者给他吃啊。”

“艾维斯不会那样做的,他……很温柔。”

“可是……”蔷薇被月季拦住。

“让她去吧,蔷薇。”月季微微笑着“百合她,已经做好觉悟了。”

——“来吧,艾维斯。”

百合的手臂伸得更前了,发出的体香让艾维斯疯狂。

【好香的味道,好想吃掉……不,不行,她是百合啊……我不能让她感染成伪装者,那样子跟父亲的做法有什么区别!?】

艾维斯,艰难地把头转到另一边,然而这一转,视线就转到贝利亚的身上了。他在笑,看着濒临死亡的猎物等待救援的滑稽样而笑。

——“就算进行补给,你也不可能打败我的,毕竟我成为伪装者的年份要比你长得多,我吃过维特雷上将,吃过比自己强的伪装者。走到这一步,我也不容易呢。”他的笑声,有些悲伤“最可惜的就是,希伯特他们离开了我,所以啊……我要把将他们杀掉的你吃掉,替他们复仇。然后——折磨妳最心爱的人。”

——“艾维斯。”

百合把艾维斯别去一边的头摆了回来,与他对视。

“我已经将失去的记忆找回来了。”

【百合……是吗,恭喜妳。不过有点难办啊,我不知道能不能打败贝利亚,然后在妳身旁听妳讲述回忆。】

艾维斯张开了口,往百合的手臂咬去

【但是,我愿意赌一把。毕竟之前已经约好了呢,等妳恢复记忆后就把真名告诉我,在没知道妳真名前,我又怎么能死去?】

温暖的血液涌入口腔之中,刺激着艾维斯的味蕾。太棒了,艾维斯从来没有试过这么美味的血,哪怕是以前皇室中吃过的饕餮盛宴也不及这般味道。浅尝一口便让全身为之一颤,唇齿间荡漾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香味,久久不能散去,待吞下去以后,回味悠长,浑身精力充沛。

【对不起,百合……】

全身的伤势复原,他从百合的怀中离开,再度站在了贝利亚面前。他的身体上出现了某种奇怪的纹路,被切掉的右臂重新长了出来,并且这一次不再是不完整变异体。

左右臂都是鬼手形态,眼瞳变为金色,尾椎骨位置甚至还突出了两根布满鳞甲的‘尾巴’。

“怎么回事……”贝利亚诧异道“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沉睡的恶魔,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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