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夜姑娘，再来一首！”
一曲罢了，人们纷纷叫好，几个小女娃穿梭于人群中，用托盘承接赏钱。一些自诩风雅的公子哥，手摇一把折扇，摇头晃脑，仿佛沉浸其中难以自拔，只是眼睛始终离不开台上的女子。
柳子夜抚平琴弦，美目扫过众人：“夜儿累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众人听罢，都感到遗憾。
然而此时，却有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别走，给老子继续唱，唱好了有赏。”
“谁啊，如此跋扈？”
“好像是吕员外。”
台下人纷纷侧目，有些人当场就要发作，待看清来人时，却又默不作声。
柳子夜打量着那人，五短身材，肥头大耳，好似一酒囊饭袋，然而那小小的眼睛并没有看自己，反而在四处逡巡，时不时放出一丝精芒，转瞬即逝。
“这位公子，还请不要为难夜儿。”清丽冰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愠怒，一丝委屈。
“老子就为难你了，怎么地？个卖唱的，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柳子夜抿着唇，求助似的看着其他人，只见众人皆欲言又止，没有愿意为她出头的。
呵。柳子夜心中冷笑，表面上却是装作嗔怒和畏惧的样子，愈发的楚楚可怜。
一黑瘦男人讨好的看了看那吕员外，也开始帮腔：“夜姑娘，难得吕员外有雅兴，你又何必扫兴呢。”
“就是就是。”
“吕老爷可是富甲孟州，自从那林修没了，更是不得了，啧啧，多少女子想给吕老爷作妾都排不上呢。”
“提他做甚！晦气！”
“哎呀，是愚弟说错话了，请哥哥海涵。”
其他的几个人也纷纷帮腔。
柳子夜垂下眼眸，眼神一黯，声音里带着不甘：“既如此，那恭敬不如从命。”
这时她余光瞥见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不知何时竟有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正玩味的看着自己。
咦，这女人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一点都没注意？
柳子夜微微一惊，心下警惕，手上却弹奏起来，且吟且唱。
“霓裳素素，吾思之故。求而不得，且踟且蹰。”
“霓裳绮绮，吾思未已。求而不得，且犹且疑。”
“霓裳楚楚，吾思所属。求而不得，且歌且舞。”
“……求而不得，且歌且舞。……”
（胡乱仿写，轻喷）
歌声如泣如诉，如同天籁，道尽了思念的苦与痛。有的人不由得闭上眼，沉醉其中，也有的眼眶微红，似是在追思。那女子也轻轻用指尖打着拍子
，静静聆听。
“好！”
掌声雷动，喝彩如潮。
此时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举着托盘，来到吕员外跟前。
“好什么好，老子觉得不好！”
“姐姐唱的明明很好听！”小女孩反驳。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敢给老子顶嘴。”
吕员外抬起肥肥的手，打翻了托盘，又扬起手，就要打那女孩儿。
“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柳子夜微微一愣，看向那声音的方向。
不仅是柳子夜，众人也为那女子所惊艳。
“你又是哪冒出来的？这个是新来的雏？”吕员外小眼睛滴溜溜转几圈，询问着几个跟班，他们也摇摇头。
那女子柳眉一挑，淡淡道：“某只是个过客，仅此而已。”
柳子夜投来感激的目光，这个人虽然来历不明，但没什么恶意。
“哼，奉劝你少管闲事”，吕员外斜睨着她，却是放下了手，心底闪过一丝惊恐。
他的手刚才突然动不了。
吕员外惊疑不定的看看柳子夜，又看看那女子，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心烦意乱，摆摆手，身边便有跟班递过来几锭元宝。他看都不看，抓起元宝冲着柳子夜砸去，然而刚扔出手，他便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像自己的手不听使唤一般。
柳子夜似是躲闪不及，被元宝砸了个正着，她捂着脸，眼睛升起了水雾，看向那女子。
然而那女子却没有出手的意思了，只是转身走回座位。
其他的人却坐不住了，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儿受到欺负，一股怒火终于烧掉了他们的理智。
“吕诩，你以为你能无法无天是不是？”
“嘿，一歌女而已，老子打便打了，你要怎得？”
“怎得？去你娘的！”
“你敢骂老子？”
一公子哥率先扑向吕员外，其他的人也跟着冲过来，双方打作一团。
一时间，桌椅乱飞。
“别打了，你们不要打了。”
柳子夜出言制止，奈何收效甚微。
哎。
轻叹一声，琴声再次响起。人们一滞，渐渐的，众人慢慢停止了打斗。
“夜儿的伤不碍事，各位算了吧。”
“呸。”
“哼，我们走。”
“多谢各位，夜儿改日再来，今日休息了。”
角落里，女子微微一哂。原来又是个玩弄人心的妖女，无趣。
众人渐渐散场，柳子夜招呼其他歌女，将银两分与她们。
“姐姐，对不起。”
之前那个小女孩带着感激与愧疚。
“小云儿，又不怪你，是那胖子飞扬跋扈惯了。对了，多少银两可以替你赎身？”
云儿没回答，只是摇摇头。
哎。
柳子夜轻叹，却是走向那女子：“姑娘请留步”。
“何事？”
“多谢姑娘出手，夜儿不知如何报答。”
“不必，我什么也没做。”
顿了顿，又说了句：“过犹不及。”
柳子夜眼神一凝。
女子头也不回，淡淡道：“跟我来，有几句话要交代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