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正焚烧着赤羽隼人的尸体。他是个让人憎恶的混球,同时也是个值得尊敬的强者,他没有因为贝利亚的个人原因而背弃南国,而是选择了跟随贝利亚直到战死。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人感到不像是上级分配任务给下级,更像是……朋友一般。

休息已经够了,艾维斯抹去了额头上的汗,迈出脚步带领着伪装者们向南国最后的地点前进,与死徒贝利亚决一死战。

———烈焰城与索尔城的交界处,树妖希伯特的战斗仍在继续。

与赤羽隼人不同的是,他所对付的并不是难缠的能再生的伪装者,而是脆弱不堪只要造成伤势就能将其感染或杀死的人类。

矛盾的是,这四个人类的对魔技术与在索尔城跟伪装者火拼的维特雷士兵不一样。尽管希伯特已经进入了变异体,操纵藤蔓从各种刁钻的位置作出攻击,但却丝毫不能伤及他们。

这下可完了,连人类都能拖住自己这名四星伪装者,希伯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

而且,这四个家伙,根本没有认真。

希伯特总算明白,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维特雷的士兵,而是专门为了胜利而存在的人造兵器。

迈卡威手中的王牌,正呈现在希伯特的眼前。那就没办法了,不歇尽全力去厮杀的话,说不定会被这四个人耗死。那种结局,一点也不适合自己啊“你就后悔吧,迈卡威,我会把你派来的四个人偶通通五马分尸!”

希伯特的动作变了,进入变异体的他宛如一座植物要塞,行动力低下的他干脆舍弃了行走的想法。他将身体的树根植入大地,把南国的所有分裂变异体集中起来,汲取大地的精华,体型不断扩张。

“他想干什么……”比起疯疯癫癫的风信子和嬉皮笑脸的曼陀罗,蔷薇十分冷静地注视着希伯特的变化。

此时,疾驰的风信子挥动镰刀,踩踏着希伯特身上的树干一跃而起,瞄准目标的头部猛砍下去!

镰刀撕裂了希伯特结实的变异体,然而在切开的一刹那,希伯特的变异体完成了再生,仿佛从未受过伤害般完好无损。

蔷薇看穿了这个浅显易懂的手段,希伯特是少有的植物型伪装者,他的特殊能力就是汲取大自然的能量。

这样一想的话,如今不断吸取南国自然能量的希伯特,已经成为了杀不死的伪装者。

对方已经把地理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了,谁胜谁负,似乎还难以揭晓。

“分裂……”随着希伯特的宣言,他的身体分裂出四个连着他心脏位置的木人,木人的体型大约两米,拥有强壮并附带荆棘的四肢,毫无疑问这是利于战斗的形态。

“意思是要我们一人对付一个吗……?”曼陀罗将爱刀【月光】从鞘中拔出,镇定自若地面对飞速袭来的木人,他往木人的颈部切出一剑,本以为能够将其头颅砍下。然而木人的动作却让身经百战的曼陀罗感到吃惊,木人徒手将横切而来的太刀抓住,并在抓住的同时往前迈进一步击出重拳,向曼陀罗的胸口打去!

千钧一发,持刀手松开,曼陀罗转身闪躲开重拳的下一秒挪移到木人的身后施展回旋踢。值得一提的是,曼陀罗的体术是‘瓣’之中成绩最差的,他以凌厉的刀法见长,但不能证明他弱。回旋踢的力度不大,但角度相当刁钻地往木人的肩关节踢去。先是粉碎了木人抓握住【月光】的手臂后,曼陀罗再把爱刀夺回,往连接着木人后脑的树根挥刀斩去。

这样子就结束了对吧?

【月光】的锋芒掠过,树根没有被切断,它的柔韧程度将曼陀罗的攻击化为乌有。

“(这是怎么一回事?)”

希伯特汲取着南国的自然能量,再生能力达到不死的境界,那么跟他连接在一起的木人也能享受这种不死的特权。完成再生后的木人回头就是一拳,这一次,曼陀罗看清楚了拳路,但身体却跟不上。

胸膛撕裂的感觉冲击着曼陀罗全身,木人的拳头狠狠地将曼陀罗打飞至数十米远,哪怕是维特雷最高战力,终究只是人类的身体。

“呃……”用爱刀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曼陀罗立马呕出一滩鲜血“大意了啊,这些木人的实力,跟希伯特是挂钩的吗。”

“曼陀罗!”蔷薇用长枪击出漂亮的三连刺,将眼前的木人刺穿后,利用它再生的时间迅速赶到曼陀罗的身边“没事吧?”

“啊,没事……”

被蔷薇搀扶着,曼陀罗看着往他走来的木人笑道“只是拳头的话,无法达到感染的效果。”

“木人拥有希伯特接近不死的再生能力,力量和速度都不容小觑。”刚才用长枪刺穿身体的木人已经完成再生,再一次把矛头对准蔷薇。

“我需要几小时去治疗,这段时间内,只能靠你们了。”

“风信子……”蔷薇朝着风信子看了过去,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疯狂,攻击手法极其凌乱的他压制着木人,使其只能不断再生,连还击的能力都没有。

木人承继了希伯特的再生能力,单个击破只会白白浪费自己的体力。我方是人类,哪怕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还是耗不过伪装者的。只能将四个木人全部集中起来,再利用高爆发的攻击将其彻底消灭。

“风信子,月季!”蔷薇把手伸入了武器包,抽出了两枚对魔烟雾弹。

月季与蔷薇做了个简单的眼神交流,便开始牵引木人,往风信子的位置跑去。风信子一开始并不明白蔷薇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月季往自己跑来就逐渐明白了。

逐一击破是最糟糕的办法,只有集中起来一次干掉才是上上策吗?会意后的风信子拿出了能无视烟雾的对魔面具,在木人再生的期间,用镰刀刺穿木人的身体,拖拽着木人往蔷薇的位置跑去。

两名木人向着蔷薇和受伤的曼陀罗走去,蔷薇将两枚对魔烟雾弹投掷了出去,掀起了连希伯特也无法看清的烟雾。

希伯特看不懂人类的思维,但他也不需要去懂得他们的想法。只要自己还在汲取南国的自然能量,就是不死的。

在烟雾之中,失去了方向感的木人被风信子用镰刀逐一穿插起来。他蛮横地拖拽着四个木人在烟雾中奔跑,将木人拖拽至对蔷薇和曼陀罗都相对安全的位置后大喊“输出呢!?”

——“嗯,已经在准备了……”同样戴上对魔面具的月季将单体爆破箭架在弓上,并拉动弓弦“对魔箭,力度四,发射。”

弓矢划出一道银色的光芒,将风信子固定住的四个木人一次性穿透。

见到弓矢已经刺入目标的体内,风信子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他将镰刀拔出快速脱离,任由这一发即将爆破的箭矢摧毁着木人的身体。

箭矢炸裂,驱散烟雾,连接着希伯特树根的四个木人全部变成了粉末。

树根变成焦炭,希伯特猛地将树根收回来,善于战斗的木人均被摧毁,他若是把汲取南国自然能量的树根也拔除的话,就等同于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肉了。

那个站得最远的女孩,拥有破坏力如此惊人的对魔武装,光是这一点就让希伯特无能为力了。

“解决了……”曼陀罗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后面那行动不便的大块头了。”

“再来一发对魔箭应该就能杀掉他了吧。”风信子放下了镰刀,狂笑道“树妖希伯特,也不过这种实力而已吗?”

自大的小鬼,不过是破解了木人的攻击方式就这么气焰嚣张了。希伯特从变异体的状态恢复到人形,可后背冒出的植入土地的树根仍然存在。只要身体还在汲取自然能量,那么就算他们攻击再强也徒劳无功,除非连根拔起再用猛火焚烧。

目前能知道的是,那个拿太刀的人类受了伤,凭他们的体质应该要用数小时去恢复,不成威胁。拿镰刀的简直就像是一台杀戮永动机,跟他对战的木人连还手之力都没,一直被压制,但似乎没什么智商。拿长枪的要照顾拿太刀的,实力还不清楚,但再高也不了多少。也就是说——希伯特朝着月季看去,这个拿弓的女孩拥有破坏力最强的武装,站位距离自己最远的她,就是为了高爆发的攻击而舍弃了灵活性,成为薄弱的一环,只要把最高输出的她优先解决,剩下的就好办多了。

决定了,希伯特迅速把目标转移在了月季身上,他往前倾斜,身后的树根无限延长,回到人类形态的他拥有了惊人的速度,一秒越过了还在惊讶的风信子,直接往月季的心脏伸出满带荆棘的右手!

“月季……”风信子回身挥动镰刀砍向了为希伯特提供生命力的树根,但是结果跟曼陀罗一样,根本砍不断!

“(先杀一个!)”就在希伯特认为得手的刹那间,月季将长弓置于身后并抬起左腿直蹬,一击粉碎了希伯特的手腕关节。

“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后,月季把腿收回的下一秒往前击出凶狠的右旋踢,彻底把希伯特的下巴踢飞后,用拿手的弓箭作为这次攻击的收尾。

“分裂箭,发射……”

银色的箭矢直插希伯特的胸口,不断推进着他的身体,当达到一定的距离后,箭矢从体内分裂,把希伯特的身体完全撑破。

不断承受足矣死去的创伤,再不断地再生,如此轮回反而会成为累赘。不断汲取南国自然能量的希伯特拔出刺入体内的分裂箭,喘着大气往后退去“(不可能,她是全能的吗……可恶,我居然会被人类那种脆弱的身体打成这样!)”

“伪装者不进入变异体,只不过是人类的三到五倍,我只要弥补那种差距就行了。反正你们这些伪装者自认为有强大的变异体就忽略了锻炼,这是最致命的地方哟。”月季微笑着抽出爆破对魔箭,瞄准因不敌人类而浑身颤栗的希伯特“我还是比较喜欢跟不断锻炼提升实力的伪装者交战,那样会更有意思啊。”

见月季拿出爆破对魔箭,风信子、蔷薇和曼陀罗迅速撤离,因为他们都知道对魔箭在月季手中是比核弹还要恐怖的武装。

“人类……”希伯特被踢掉的下巴开始复原,他只让头部进入变异体,撕开了淋着黑血的嘴巴。同时汲取南国自然能量的树根快速膨胀,在希伯特撕裂的口中凝成了粒子炮“别小看我了,我可是跟随贝利亚大人一直南征北战的伪装者,树妖希伯特啊!”

“对魔箭,最大力度五,发射……”

青绿色的球体奔腾翻涌,迎接着来自树妖希伯特的最后一击,月季松开弓弦,将爆破对魔箭发射出去——

银光箭矢在疾驰的同时发出咆哮,用作比喻的话,希伯特的攻击是倾斜而来的山洪,凶猛而又壮观。月季的攻击则像一把小刀,虽平平无奇,但足矣杀人。

爆破对魔箭得到了从未有过的解放,化成了一道光,向青绿色的球体中心撕裂开去,轰炸的瞬间卷起无数漩涡,将处于其中的希伯特与乌云一并吞噬。

在瞬间消逝的城市中,作为索尔城的管理人,希伯特身上的每一个构成分子,都一一暴露在灼热的银色冲击之下,随之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希伯特,只是默默注视着这破灭的瞬间,仿佛身心都被那眩目的银色夺去了一般。

是的,在被银色气流完全吞噬的那一瞬间。希伯特的眼中出现了那个带领他逐步成为强者的背影。

“贝利亚大人……我,终究还是没能帮助你完成称霸大陆的理想啊。”

战士在濒临死亡之前,对未能保卫国家而遗憾。

国王在濒临死亡之前,对未能保护的子民而遗憾。

伪装者在濒临死亡之前,对未能实现的理想而遗憾。

然而理想这个词,以伪装者的身份说来是多么地讽刺。面对着这道银光,希伯特毫无遗憾地伸手过去,想要零距离接触这道让他消亡的光辉。然而,还未能亲身感触这道光时,散发高温的光芒就把一切带去了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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