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华冠仪法屋的安布罗斯,并不知道,店主劳伦斯此时对自己的评价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劳伦斯也永远猜不到,安布罗斯直到现在心里都还捏着一把冷汗。

太危险了。

他解下左手的部分绷带,从缝隙间看去,在其掌心的正中央地躺着几枚硬币大小,泛着漆黑光亮的不规则圆石。

“差一点……就差一点滤魔电池的容量就要支撑不住了,幸亏那个劳伦斯把他护卫手上的奥能之源拍散了,否则不用撑到最后,我直接会被这几块电池给炸死了吧。”

安布罗斯十分明白,从头到尾都在扯谎装大头的自己,其实根本不会一丁点所谓的奥能防御魔法,他只是单纯地利用被自己改造过的滤魔石,其漩涡般吸收魔力的性质,将那名红袍法师的光束一股脑收进石头里罢了。

石头并不是能够吸收所有的魔法,当然,比起性质奇特到几乎不兼容的空间、或是灵魂魔法,越是纯粹的魔力,吸收得就越快,比如说奥能这一元素。

这也是他敢只身前来举荐自己的最大倚仗。

至于华冠设下的隐藏测试题——「极冰玛格丽特」,并不是没有效果,只是作用在安布罗斯身上时,就完全变成了玩笑。

首先,他身上根本不存在丝毫会被“陶醉”的魔力,就连从太阳穴处借来那素质分不过百的魔力,也不会受「极冰」的影响而扰乱他的行动,再者,因「极冰」鸡尾酒只醉魔力不醉人的特性,反而帮了他大忙。

别的魔法师控制不了,他则完全没有这个顾虑。

安布罗斯只需要通过自己天生的计算能力,以及右手精确无比的控制,就能够把所有侵袭而来的奥能冲击,全部收进滤魔电池中。

——然而,这个做法看上去滴水不漏,意外却终究还是发生了。

滤魔电池所吸收的魔力,纯粹过头了。

而且,那名红袍护卫在最后关头,竟然还突然加大了魔力输出,害的安布罗斯胸口被突如其来的冲击骤然挤压,一口逆血不说,手里的石头差点控制不住直接爆炸。

“本来只是想用电池的新功能,稍微转移一些魔力到酒杯里变成紫色的酒液,稍微吓一吓让那家伙,表达我拥有能够将超额魔力吸收并将其变成其他状态的能力,没想到,最后为了防止魔力吸收的溢出,不得不把整个玻璃杯都重塑成了固态奥能,唉……”

安布罗斯之所以要先行透露自己的修为,就是为了体现他「利用电池」所能转换的魔力,其实远超自身的修为。然而,这个附加现象出现在劳伦斯眼里时,反而变成了「近乎完美的控制」,理所当然,这可笑的结果安布罗斯是猜不到了。

此时的他,已经跨越了欧匹诺市中心大半的距离,来到了一处相比其他地区冷清很多的住宅区,最后停在其中一栋比周围高不了多少的怪异建筑前。

“好了,这里应该就是那两个商人提供的地……址?”

安布罗斯呆呆站立,望着眼前完全区别于市中心的荒凉建筑,别说外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就连里面也看不到任何一名店员……不,与其称呼行走在里面的人为“店员”这一身份,不如形容成是“落魄工人”,会更加贴切这间仪法屋的外观。

从低矮的围墙开始,半开不关的铁栅栏门居然破旧到能被风吹动,视线从中空的缝隙间探入,看到的是围墙小院中一排排简陋的生锈铁架,中间零星夹杂着一些废弃煅炉,最终三块巨大得如同岩石一般,乌漆抹黑且未雕琢过外观的两层高楼,耸立在院子的正中间。

就算加上围墙,整个院子的面积连华冠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这里是……仪法屋??”

安布罗斯眼皮抽搐着,如果不是在铁栅栏门的上方,还耷拉着一块金属牌子,牌面上标着一行斯洛克通用语「梧桐笔-仪法用品店」,他根本就想象不出,眼前这比民间铁匠铺还要惨淡的无人小院,竟然是一间与华冠同处于商都欧匹诺的仪法屋。

通过昨日的信息交易,安布罗斯从胖子商人口中,得到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那就是冬季赛报名已经开始了足足半个月,而在整个欧匹诺无数间仪法屋中,几乎每间都已经拥有了人选,仅有一家仪法屋,也就是「华冠」到目前为止都没有签下任何参赛者。

——其实,准确而言,到目前为止没有签下参赛者的仪法屋,是两家。

前一家是享誉全城的四大仪法屋之一。

后者便是安布罗斯眼前这处破破烂烂的小院。

「华冠」之所以一直没有签订人选,是因为他们极为挑剔的眼光,以及苛刻的规则限制,导致没一个人能通过举荐测试。

而眼前这间占地不及两百平米的漆黑仪法屋,反而足足半个月内都无人问津,每个路过小院外街道的人,都被它夸张的贫瘠感吓得退避三舍。

胖子商人还算良心,并没有隐瞒此间仪法屋土屋茅舍的特点。

本来他只是顺带提到这个冥思,并没真的推荐安布罗斯的前去,但话语间嘲讽般的描述,却反而让安布罗斯留了个心眼。

——与其去每间仪法屋,询问对方有没有赞助空位,不如直接找这两间「肯定没有人选」的仪法屋来的更加效率。

安布罗斯是这么打算的。

“看来,到底是因为,这间破旧的仪法屋能够为参赛者提供的‘赞助’极其有限,这才没人上门举荐的吧……算了,说到底,无法使用魔法的我也不需要什么赞助。”

自言自语的安布罗斯摇摇头,忽然又有些好奇。

“……说起来,这家仪法屋的名号应该是「梧桐笔」没错了,听上去也没什么奇怪,但是,为什么他们在给我介绍这间仪法屋时,一提起它的名号,总是用‘罗雀’这个词呢?”

推开铁栅门,安布罗斯拄着拐杖慢慢走进小院。

视野放宽后,他才看见院子角落居然栽培着一棵古怪树木,记忆翻涌下,顿时对之前自己的疑惑恍然大悟。

记忆来源于安布罗斯脑海中的大陆通史,眼前这棵与高楼同样墨黑的低矮树木,是在斯洛克大陆上一种已经快要看不见的植被,名叫墨梧桐。

与真正的梧桐树差别极大,它不但生命短暂,同时还极易被摧折,然而,因为墨梧桐折下的树枝,在除去树叶后,其断面能够在白纸上留下明显的黑色痕迹,因此,在十数年前停战协议后,曾一度流行于大陆间被商人们当作记账的工具。

同时,那段时间内商风诙谐,这些树枝除了被用来记账外,还在每笔生意结尾时,象征性地被双方商人当作乐器,谈笑间敲下砝码三角铁用以代表成交,而那时的商人基本人手一只墨梧桐树枝,因此在交易中敲铃定案,也算是一道颇为常见的风景线。

来源于墨梧桐,商人们便为这些树枝起了个好听的名字。

——「门铃笔」

“一旦梧桐枝敲响三角铃,就意味着合作大门彻底敞开,双赢的未来不再遥远。”

这是从十数年前起,就流传在商人群体中的一句美言。

到今天,梧桐笔已经被石墨石取代,墨梧桐的濒临灭绝也并未造成任何“恐慌”,这句话反倒是完好无损的流传了下来。

安布罗斯有些感概,即便是彻底压制科学,斯洛克却也毫不在乎商业上的急速进化,反而大力推动着,可笑的是,即便在商业繁荣的今天,这些人还没意识到这个世界上,已经有一种曾经的植物彻底消失在了所有人的印象中。

留下的,只有门铃笔这个象征。

至于墨梧桐?

那是什么东西?

“如此说来,这间仪法屋虽然简陋,却反而让我感到一丝欣慰,不但留住了梧桐之名,居然还保有了这么一株珍稀的植物……”

安布罗斯微笑起来,心情看上去变得轻松:“梧桐笔,门铃笔,看来这间仪法屋曾经也有着‘敞开大门’之类的对外宣言,所以才会被戏称为「罗雀」么?”

就如同目前的惨景一般,这个新的名字变得更加恰如其分。

……就算是大门,也是罗雀之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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