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夜挑挑眉,揶揄道:“小女子为人疏懒,恐家中酒食无多。”

“无妨,巧儿,你且去拿些酒食来,今日不醉不归。”乔雨竹是铁了心不想走。

“也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晚风微拂,二人对月而饮。

“柳姑娘,敢问仙乡何处?”乔雨竹浅酌一口。

“忘了,自幼漂泊,四海为家。”

乔雨竹更加欣喜,无依无靠之人才更适合加入圣教,不过么,这女子的来历还得再仔细推敲一番。

“柳姑娘不曾有过意中人?”

“不曾,茕茕孑立,孤芳自赏。”

乔雨竹莞尔一笑:“柳姑娘不必如此,你又不是国子监的学究,我也不是太学的书生。”

“你问的却和那些书生一样。”

乔雨竹一噎,旁边的巧儿也低头偷笑,在圣教,很少有人能让小姐吃瘪。

乔雨竹却也笑了起来,有趣,她和那些人不一样,自己突然又不想让她加入圣教了,她怕她以后也会变得那么无趣。

一杯酒已然见底,乔雨竹桃花眼愈发朦胧,她有些寂寥地看着眼前的人儿:“柳姑娘,我好羡慕你呢,无依无靠,无牵无挂。”

“这未见得是什么好事。说实话,我也有点想家了…”柳子夜少有的想起了从前,她看着杯中酒,三千青丝遮住了容颜。

乔雨竹见气氛有些消沉,美目流转,临时起意:“柳姑娘风姿绰约,既可否舞上一曲?”

“也罢,既吃了你的酒食,我也无以为报,即兴一舞而已。”

柳子夜也有几分酒意,便赤着足轻舞起来。虽然脚步微微虚浮,但仍旧曼妙动人。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佳人对月而舞,乔雨竹看的有些痴了。她也起身,与柳子夜共舞。二人身影时而交错,时而分隔,正如天上的月,阴晴圆缺。

一曲罢了,柳子夜正欲落座,突然脚步不稳,向前栽倒。

香风来袭,温暖的怀抱接住了她。

柳子夜抬起头,正对上那醉眼朦胧的桃花眼。

乔雨竹正欲调笑一番,却看到怀中女子眼底的寂寥与孤独,怔住了。

“多谢乔姑娘相救。”柳子夜道了谢,挣开了她。果然会武功呢。

“客气。我粗通一点武艺,今日却派上用场。”

“在下不胜酒力,还请乔姑娘海涵,改日我们再同饮吧。”酒也喝了,舞也跳了,人都给你抱了,也该散场了。

“今日尽兴矣,巧儿,帮柳姑娘收拾下。”

巧儿诺了一声,乖乖去收拾。

“不必了,我自己收拾得来。”柳子夜巴不得她们快走。

“无妨。”

柳子夜突然心血来潮:“这酒甚是香醇,乔姑娘可否送我一些?”

“无妨,明日让巧儿送几坛来。”

“多谢。”

“你我何必客气。”

柳子夜微微一顿,却没有说话。

巧儿很快便收拾完毕,主仆二人也回到府邸,热闹的院子再次寂静下来。

……

“王进,己亥年正月,你骗取歌伎林婉儿四百两白银,可有此事?”公堂之上,孟别情不怒自威。

“大人,小的冤枉!那叶娘谋财害命不成,含血喷人,小的根本就不认识那林婉儿,更没有骗她银两!”王进悲愤激昂,仿佛自己真的是被冤枉一般。

“再说了,孟大人,你可有证据啊?凭一个死人的话就定小的罪,那小的也去寻了短见,遗言你孟大人加害于我,那岂不是要定你的罪?”

“王进,不得狡辩!是非曲直,本官自有论断。”一道年轻却威严的声音传来,正是那府尹顾大人。

顾大人虽是这么说,星目却看向孟别情,如若这王进不招供,还得拿出更多的证据来才行。

孟别情眯起眼,这王进既不肯招,仅凭一面之词确实难以定罪,若是能找到当年林婉儿的丫鬟婢女,有她们出面作证,就稳妥些。

只是,这许多年过去,那探春楼早已改换门庭,当年的歌伎们要么已经从良,隐姓埋名,要么辗转天涯,要到哪里去寻人证?

孟别情突然觉得有些无力,想起那叶娘的眼睛,她有些愧疚。

“禀大人,属下还在寻找人证,尚需一些时日。”

“哎,既然人证物证不足,本府宣布,将王进暂且释放。王进,今日放你回家,但你尚在本府考察期中,不得擅自离开孟州。”

“顾大人英明,嘿嘿,小的不会离开孟州。”

嘘声一片,围观的百姓们虽有不忿,却也无能为力。

也有人说起风凉话:“那窑姐死便死了,早日投胎到个好人家,下辈子莫再做那勾当。”

“呸,说这种风凉话,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某今日便与你割席断交!”

“哼,伪君子。”

人群中,柳子夜面无表情,今日的她粗略的扮个男装,并不引人注意,旁人只觉这小生有些俊俏。

此时的她却觉得灵魂深处涌上一股强烈的怨恨和杀意。不好,再待下去,只怕林婉儿要影响自己的心智了。

“婉儿,冷静!”她在心里默念。

死!死!心中的杀意不减,隐隐传来嘶吼声。柳子夜轻叹一声,强压下怨念与杀意,转身离去。

“好强的杀意。”孟别情望向离去的人群,却也分辨不出具体是哪个。

“多谢孟捕头相救,小的告辞。嘿嘿。”王进有些得意的走了。

孟别情有些失落的独自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却说这王进坐了几天牢,多日未曾饮酒,酒瘾犯了,第一时间不是回家,而是向着酒肆走去。原本,他是想继续流连烟花之地,但是一想起上次那女鬼,便又作罢,只想买些酒来痛饮解馋。

他在酒肆徘徊,一些人认出了是他,便不给他好脸色,个别有血性的老板,更是冷哼一声,不给这小人好脸色。见他靠近,便把这酒坛一盖,冷声道:“今日售罄。”便不再理睬。

王进气的直指那老板,却也说不出话来,便也冷哼一声,转头便走。

突然他闻到一股浓烈香醇的酒气,便循着香气追到一个小摊前。

“客官,陈酿的女儿红,要不要来一些?”

那年轻老板抬起头,俊俏的脸上带着和煦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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