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听说没,最近东清湖闹鬼了!那日投湖的女子变作厉鬼了!巡夜的小厮亲眼看见的!”一邋遢大汉边喝酒边手舞足蹈,好似是他亲眼所见一般。

邻桌一俊朗男子却正色道:“休得胡言乱语,林某可不信这等怪力乱神之语!”

其他桌的食客纷纷拍这男子马屁:“林大官人行得正坐得直,自是不怕这些的。”

“那可不,林哥儿的为人谁不知道?称一声孟州及时雨不为过!”那邋遢大汉也赶紧恭维。

“罢了,尔等少看些画本,林某不稀得这些诨号。”林大官人心中略微得意,却佯作不喜。

这林修本是商贾出身,家中几代经营,终于在这孟州打下偌大家业,到林修这一辈时,已然成为孟州的一方豪强,其为人更是乐善好施,交游甚广,上到郡守下到市井泼皮,无不与之交好。

只是这林修至今仍未娶妻纳妾,虽然媒婆三天两头的上门说亲,却未曾有能入他眼的女子,若说有令他心动的女子,那天投湖的女子算是其一,只可惜红颜薄命。

林大官人这几日一闭眼,就会想起那女子,那琴声犹在耳边。

“怪哉,洒家只要一闭眼,便听到那女子在耳边抚琴,这几日小憩都能听到,苦不堪言。”邋遢大汉却是先开口,让林修一惊。

“张兄也能听到?在下也是啊!”

“在下也是!”

众食客纷纷附和,大家心里泛起了嘀咕,莫不是真有妖邪作祟?

众人愈加添油加醋,说的更是神乎其神。

林大官人听的心烦意乱,索性闭着眼,借着酒意伏于酒桌,主动去听那女子抚琴。

恍惚间林修又回到了船舫,但那女子姿容绝色,对自己嫣然一笑,绵绵的琴声将自己包围。林修按捺不住,竟站起身,向那女子走去。

那女子笑意更甚,林修伸出手,竟是要抚摸那女子的脸。

“林大官人?林兄!”

林修正欲触碰那女子时,却被旁人打断。他睁开眼,只见一公子哥正拼命摇晃自己。

林大官人有些不悦:“贤弟这是作甚?某喝醉了,正欲与周公梦中一叙。”

公子哥却是黠促一笑:“周公?怕是那叶娘吧!”

“与你何干?休得胡言!”林修被说中,便有些恼羞成怒。

“林兄,这其中必有蹊跷,莫非林兄不知?”那公子哥却是一扫轻浮浪荡的样子,正色道。

“子瞻,林某人不信这些,某偏要看看那女子庐山真面目!”

公子哥眼见劝他不住,只得悻悻离开。

那公子哥离开后,林修眼睛深处闪过一丝深沉,他有“那东西”,心里便有充足的底气。

……

孟州城西,某府邸。

“巧儿,听说昨日隔壁搬来了一户人家?”美艳女子披散着长发,一双桃花眼盯着铜镜,却是在梳妆。

“回禀小姐,昨日隔壁小筑确实有人搬进来,巧儿匆匆一瞥,乃是一貌美女子。”

“貌美?比我如何?比我教圣女如何?”

“这……自是比不得小姐和圣女的。”

“呦,巧儿也学会溜须拍马了。”女子玩味的看着巧儿。

“圣女圣容,不容妄议。”

女子哂笑:“我辈中人,不拘小节,率性而为,不似正道那多规矩。”

巧儿却还想说些什么:“可是…”

女子却是不耐烦了:“好了,退下吧。”

“是。”

“等等,你且去做些糕点,送往隔壁小筑。”

“是。”

女子又摆摆手:“等等,我亲自去,你阅历尚浅,去也没用。”

柳子夜此时一袭青衫,盘膝而坐,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的一盆水。

水盆里倒影出她的样子,飘然出尘。

突然,水里的她诡异一笑,模样大变,整张脸变得浮肿,惨白,像是在水里泡了许多天一样。

不仅如此,水里的她试图冲出水面,导致水面上形成一张扭曲可憎的脸来。

咚咚咚!

院门响起了敲门声,水盆里的脸瞬间消失了,柳子夜从那种状态解除。

她微眯双眼,盯着小院的门:“门外何人?有何贵干?”

清丽淡雅的声音令敲门声一滞,随后外面也传来悦耳的女声。

“叨扰了,得知姑娘刚刚搬到隔壁,在下备了些糕点特来探望,阁下若是方便的话,还请让在下进门一叙。”

柳子夜也懒得穿鞋,随便绾了绾头发,便赤足去开了门:“请进吧。”

只见一桃花眼女子正微微出神的打量自己,旁边跟着一个小丫鬟,手里提着一个篮子。

“姑娘跣足出迎,在下不胜荣幸啊。敢问姑娘芳名?”桃花眼女子粉面含笑,盯着柳子夜的赤足问。

“柳子夜,幸会。”

“柳姑娘幸会,在下乔雨竹。”

三人来到厅室,入座。乔雨竹转过头,对巧儿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拿出糕点摆出来。

“柳姑娘,有倾国倾城之姿。”

“过奖,乔姑娘也不差。”

柳子夜被她盯得有点不自在,还是悄悄的把脚放到鞋里。

乔雨竹收回目光,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道:“柳姑娘尝尝这梨花糕,这可是江东一带的特产,在孟州,可是很少能吃到。”

柳子夜只好给她个面子,敷衍着拿起一块梨花糕,也浅浅咬了一口:“嗯,不差。”

“我和柳姑娘一见如故,不知柳姑娘在何处高就?若是需要接济,尽管开口。”

柳子夜迎着她的桃花眼,浅浅一笑:“在下乃无根浮萍,偶尔做些抚琴卖唱的营生,糊口倒是没问题,接济就不必了,乔姑娘好意在下心领了。”

乔雨竹有些诧异,也有些惋惜。这女子仙肌玉骨,卖唱可真是可惜,不过这样一来也就说明她不是某些所谓正道的传人,那些人自恃身份是不会去卖唱的。既如此,何不拉她加入我圣教,起码不用再为生计而奔波。

只不过这圣教呢,平时大家一般叫它魔教,实在见不得光。

“乔姑娘,天色已经不早了,是否要留下来,与我共饮一杯?”

共饮一杯自然是客套的说法,柳子夜这是下了逐客令,自己还要继续摸索技能呢,哪有空跟她绕弯子。

谁知,乔雨竹居然就答应了:“好啊,那今日我便与柳姑娘一醉方休。”

柳子夜嘴角微微抽搐,这女人,居然还顺着杆子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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