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小的空气爆弹排布在空中,不是为了攻击,而是移动!吉薇妮亚踏着空气爆弹铺出的空中路径迅速拉近和夫人的距离,一颗压缩到只有弹珠大小的爆弹已经出现在她掌心!夫人也因为这突然袭击一愣,但随即用受损的声音发出沙哑的笑声,这样的接近战中,会死的必然是她!

“滚!!!!”

沙哑的震颤空气,一但命中,且不论吉薇妮亚会怎样,那空气爆弹绝对会被引爆,把她自己炸死!

但是——

“滚?可惜恕难从命!”

吉薇妮亚不退反进,持续拉近和夫人的距离!手中的空气爆弹眼看就要和爆音之矛相撞!

“等——啧!”

这个距离下空气爆弹一旦被引爆,夫人也会被波及,落个同归于尽的下场!

无数个念头在心中一转,还未得出结论,身体就提前做出反应。

夫人撤去了爆音之矛的攻击,转而后退一步,用音波之盾护住身体。

这是最稳妥的做法。

这道音波之盾十分坚固,吉薇妮亚的这颗爆弹是不可能击破的。

但是,

吉薇妮亚勾起了嘴角。

露出了平日那温婉的笑容。

仿佛在说,“你输了”。

她手一晃,那个爆弹就烟消云散,看似凝实,其实只是压缩少量空气做出的假象而已。

她一直在等这个机会——和夫人近身,而且夫人正专注于防御。

“用现在所能达到的最大功率 ,压缩空气!!!”

这一刹那狂风呼啸又归于平静,她们周围的所有空气都被抽取一空,全压缩在吉薇妮亚掌心。

没有空气。

换言之——短暂的局部真空状态。

夫人瞪大双眼。

在感觉到体液瞬间沸腾、体内气体膨胀之前,“大事不妙”的感觉支配了她的大脑。

真空,所以没有介质。

物理层面上的声波无法传递。

音波之盾不攻自破。

用声波攻击,用声波防御,用声波移动,在这短短的不足一秒内都无法实现。

绝对的无防备。

而这时,在闪身退开的女儿背后,桃红色发的宿敌冲了上来。

她究竟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呢?身体时而膨胀时而收缩,一丝一毫的分神都可能置她于死地,鲜血从每一寸皮肤溢出,绝美的容颜都因痛苦而扭曲——

(……原来如此,是觉悟吗?)

当倾尽武力、智谋、运气等能决定胜局的一切后,剩下的就只有觉悟的比拼了。

面对女儿的舍身攻击的瞬间,她选择了退而防守。

在那一刻,她就已经败了,败在了直面死亡的觉悟上.

嗖!

眼中的宿敌仿佛是以慢动作掷出血晶之枪,同时她也用尽全力向侧边一闪,尖锐的疼痛贯穿肩膀,四溅的血液告诉她伤得有多重——

——但是,

(别,小看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创始之歌的生命之力对她自己是没用的,到达极限的身体几乎失去了一切抵抗能力,但夫人还是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血晶之矛,咬牙将其拔出并扔向别处!

轰隆隆隆!!!

血晶之矛飞出的瞬间就轰然爆炸,她也被血焰波及失去了半条手臂,但若她之前的动作再慢一点化为飞灰的就是她全身了!

(不要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

“创始……之歌……最大出力!!!”

来吧。

即使是榨尽自己的生命也没关系。

只有那黑暗的过去和命中注定的宿敌,自己绝不能输!!!

在天地间回响的生命赞歌陡然增幅,歌声更加辉煌嘹亮,她能看到那两人脸上的痛苦之色骤然加剧。吉薇妮亚跪倒在地痛苦呻吟,烨的身体爆开十几条裂口,鲜血从里面喷溅而出,再差一点她体内的数以生命就会彻底失控!

赢了——

——就在夫人如此确信的瞬间,

澎湃的生命,流失了。

生命的赞歌不复原来的响亮。

苍穹与大地的共鸣、灵魂与生命的共振正在减弱。

创始之歌的威力正在急剧萎缩。

“怎……”

夫人简直不敢相信。

“你……做了什么?”

而宿敌只是发出一声苦笑,撩开被血浸透的长发,用一金一红的异色瞳直视已经手段用尽的她。

“赶上了啊……”

随着那一声呢喃,花朵绽放了。

彼岸之花。

盛开在自己的胸口。

“间隔太久了,我还以为就这样彻底不了了之了呢,葬乐剧的第六乐章……”

花朵是那样娇艳,比死亡更加美丽。

那是用宿主的生命换来的美丽。

“我最后的底牌,终章,其名——”

与创始之歌完全相反。

一个是赞颂生命。

一个是践踏生命。

把一切活物的生命强行篡夺,作为自己的养料。

“——彼岸归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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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在绽放

此刻,黄泉彼岸之景降临人世。

薄红的天幕下,结晶的大地上,一抹抹红色将常世点缀。

从血晶上,从废墟上,从砖石上,从泥土上,从水泊上,点点鲜红将大地染遍。

彼岸花在绽放

上万具尸体从天空坠落,那是已死的万人乐团的奏者们。

彼岸花从他们已经枯槁的皮肤上绽放,直到开满整具尸体。

死者的皮肉一点点分解,并非变成腐肉或灰烬,而是化为一片片卷曲的红色花瓣,随风飘散。

每具尸体从天空中落下时都会形成一道彼岸花瓣的轨迹,既像垂在天边的钟乳石又像直升天际的炊烟,但花瓣之轨只存在了几秒钟,就被高空的狂风吹散,化为纷纷扬扬的花瓣雨洒落大地。

彼岸花在绽放

在这片天地间存在的所有生物都染上了彼岸花的鲜红。

不论动物还是植物。

因为创始之歌而疯狂生长的生物也被彼岸花覆盖,过量的生命被花朵篡夺。

彼岸花开放得越鲜艳越密集,生命的流逝就越快。

直到最后一丝生机也被榨干,身体分解成无数花瓣随风而去。

几乎要到达极限的咲舞、皓月和罪灭停止了挣扎,惊讶地看着在风中起舞的无数彼岸花。

一朵朵彼岸花同样在她们身上绽开,吸噬被创始之歌赋予的过量的生命,过度生长的肉体迅速恢复原状,皮肤上的细菌真菌也成片死亡。

秽物中生长出的一切动植物都停止了疯长,被彼岸归葬抑制,最终在盛开的无数花朵中化为花瓣散落满地。

彼岸花在绽放

正在逃离创始之歌波及范围的起义军们不约停住脚步,连尼德都惊讶地回头看去,映入视野的是被花瓣充斥的冥界之景。

无比美丽,还将他们从创始之歌中拯救出来。

却没人为此心存感激。

在为得救欣喜之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就将他们淹没。

随风飘舞的花瓣既像无数柳絮又像鹅毛大雪,在薄红的天幕下分外妖艳,但这妖艳之下是震慑人心的死亡气息,就好像敞开的幽冥之门。

“妈妈……”

在所有人中,只有小蝶喃喃低语,双眼有点迷茫。

“真残忍呢,妈妈……”

彼岸花仍在绽放

从天空往下看,大地已经变成了鲜红的彼岸花海。

无数花瓣无声地飞向天空,还未触及就被风吹散,坠向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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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哈……”

我从未见过如此无力的夫人。

她仰面倒在一大片晶砂中,周围是花团锦簇,鲜艳的彼岸花点缀着她奢华的身体,分外美丽。

就像躺在铺满鲜花的棺材中一样。

但她没死。

胸口的起伏非常微弱,双眼下是深深的阴影,但她仍有一息尚存。

彼岸花布满她的身旁,但她身上只有寥寥几朵而已,而且远不如其他彼岸花那样鲜艳。

虽然这具肉体已经属于她了,但制造者终究是我。

彼岸归葬大概是把她视为我的一部分,才没有过于摧残吧。

不过这已经够了。

我的身体不再暴走,从细胞到器官都重新被我控制。

这正是创始之歌已经被彼岸归葬彻底压制的证明。

彼岸归葬是葬乐剧的终章,也是我最强的杀招之一。

如果说失乐园是物理攻击力最强的话,彼岸归葬就是生物层面的最强,虽然无法造成物理上的破坏,却能强制夺走极大范围内一切生物的生命,向我呈上。

和创始之歌恰恰相反。

这下子,真的是底牌尽出了。

所幸,我最后的底牌赢了夫人的底牌。

我迈步走向夫人,随着我的脚步,齐膝高的彼岸花丛被搅动得落下片片花瓣,但我毫不在意。

我所注视的只有她而已。

察觉到我的靠近,她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暗淡的双瞳中映出了我的脸。

现在的夫人,是多么惹人怜爱

绝世的美貌,锦簇的花团,虚弱的身体,被践踏的心,即将凋零的生命。

一如悲剧中女主角的终局。

“朱丽叶……不,奥菲利亚吗?真是让人感慨……”

是听到我的喃喃自语了吗?

她已经变得惨白的双唇蠕动着,编织起话语。

“那……是什么?”

“我家乡的悲剧中的女主角。”

“……说给我听听。”

“朱丽叶与男主角的爱被家族的世仇阻拦,最终在服毒自杀的恋人身旁拔剑自尽……至于奥菲利亚,她在父亲和恋人的对立中迷失了理智和方向,最后自溺在一条铺满鲜花的溪流里。”

“……”

她眯起眼,好像在想象戏剧中的场景,然后嘴角微微勾起。

“如果说我是朱丽叶或奥菲利亚的话……你又是那些悲剧中的什么角色呢?”

我?

“我的话……大概是神父和克劳迪斯吧。”

“他们又是什么人?”

“好心办坏事的人,和纯粹的坏人。”

“呵……”

她发出沙哑的笑声。

隐隐间,我又看到了那个孤芳自赏的高贵的她。

“这么说的话,接下来是不是就该由身为坏人的你……赐予败者死亡呢?”

赐予她死亡……

由我来吗?

并非如此。

“……不,能决定你生死的不是我,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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