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跟你们聊着聊着,扯得就有些偏了,尤其还把那些敏感话题放到年节前的特殊时点去讲,实在有点不合适,我也不是有意要自己搞坏情绪的,最快、最直接受波及、负面影响的,还不是自己和家里人?那都不是没必要、没意义的定义好吧……

除夕当天是跟刘医生和宋医生道年假的暂别和新年快乐,阖家幸福,刘医生算是主要给我做康复训练的三位医师当中,虽然年纪最小,但却是最一本正经、最认真严肃的,只是也因为年轻,使我在听她对于我,就过年期间结合自己现阶段的身体状况,对我、对我家人提些建议、警醒的话时,压力也不会很大,当然哈,“压力不大”也不算是“左耳进右耳出”的意思。

“还是要以注意休息,合理安排出行为第一宗旨。”刘医生说道,“乡下那是肯定不建议去的咯,虽然家里有车,但下乡的麻烦不光是章启轩步行不够好的问题……你们应该能明白我说的什么意思吧?”

母子都点头,现在又不是十来年前的乡下路段,坑坑洼洼那种,基本都铺好水泥了。但医生说的麻烦,在于乡下人,尤其还是过年期间,说不准哪个时间,哪位邻里乡亲就会来串门。我从小到大,在乡下大爷爷大奶奶那儿见过不少大年初一的光景:在我记忆里还挺频繁的,隔三差五就有中年男子出现在大院里,大都不会进屋,只是冲老人家弯腰握手,说些什么年大吉、恭喜发财、全家健康平安的场面话,通常都由大爷爷回声谢,递支烟出去,这个基本流程就算结束了。其间虽然我能大半时间藏在屋内,但万一到访和离开,或者偶尔的出屋走动走动——不像以往那样范围较大,但就是赶巧被乡亲看到了……

他们当场向大爷爷问情况,算打听个新鲜事儿,对我来说倒真不算太委屈的事情,在我看来,我就算今后人海茫茫中再次遇到你,彼此也不一定认得出来。我担心的麻烦在于:那个乡下人正好是这块地方的无业游民,回头在大爷爷一家人不在场的场合,当个新闻一样扩散、传播到乡下,甚至更远的县上呢?大爷爷大奶奶,大伯大姨,还有我在乡下的表弟表妹……他们可是在那一带生活的,要是突然就有人问他们:“嘿,你们城里亲戚的孩子,去年是怎么了?是不是中风了?年纪轻轻怎么就成那样呢?”明白肯定有初一上门拜年的二流子嘴碎,把我的偏瘫状态传开了,大爷爷一家人听了当场头疼不说,回头还心里多少有点内疚,琢磨着需不需要给我们家中打个电话,道声对不起……

扯远了哈,就此我们一家人也提前考虑好拜年期间我该怎么操作了:可能就是考虑乡下风俗习惯,对大爷爷一家带去一些不好的影响,我大年初一上午加中午,这算是十几年以来(毕竟幼儿时期我没啥关于下乡的记忆,不好说个确数),往后都不会下乡了。但在娘家那边,由于小姨现在也有了驾照,家人是让我算是头一次上午就坐小姨的车,到大公公家里拜年做客。

“为什么?”我一开始是没想通“既然不用拜年问候大爷爷,那去大公公那儿不就区别对待了吗?”在我的想法里那还不如大年初一,我哪儿都不去,中饭晚餐两顿正餐提前让老妈买好两份自热饭,我一人在家自行解决就ok了,除了晚上上床之前,洗脚的问题不好处理,那……反正我也没啥洁癖,自己也没走很多路程,脚憋出汗味,干脆一天不洗jio也没太大问题。而老妈是这种想法……

“大公公的旧社会观念,比下罗乡下的大爷爷他们还严重些。”老妈跟我这么解释道,“既然你目前能出院,在家人看护下,可以出行、走动一阵,那就应该来长者家里拜年。”大公公是视其为我们母系一边的一个家族规矩,说穿一点,他还有点自恋——自认为是整个大家庭的一家之主,能来给他拜年却选择不来,大公公会觉得你在打他脸、他在其余亲戚面前丢面子。

大外公的“旧社会”观念,除了重男轻女,也包括了许多老人很常见的隔代亲。他对自家孙子就疼爱有加,对其他亲戚家庭的第三代,刚才也说了,自视一家之主,所以对别家小辈是温和、嬉笑着给压岁钱的。我在母系亲戚一边的后辈,算是年纪偏大的同时,学校成绩也不错,大外公算是对我额外多一点关照的,以这样的角度去想,不难理解:如果初一我不去大外公家,初二发现我并不住院,而在南柴,那他会以失望做情感基础吧?也跟我最初有怀疑的,老妈让我加强步行锻炼,有意增多外出机会,还是有较大偏差的。

“初一那天你跟着小姨的车,上午就到大公公家,初二是我们自己招待,你陪客人就陪两天,后续的拜年聚餐就不需要你参加了。”老妈跟我说道,“初二那天在我们主场,我会到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给你买好自热饭,初三初四就这么凑合吧,后续的安排有我们在家,到时候再说咯……”

至于宋医生,可以说无论从性格方面,还是年龄偏大给我带来的成熟心安,讲话给我的精神鼓励、心理疏导解压……算是三位经常负责我康复治疗工作的医师中,最喜欢的一位。除了正常的叮嘱假期的合理安排、饮食注意,她倒突然向我问一句话,跟对患者的身体关照没半点关联,搞得我还愣了两秒。

“听左老师说,你还有写些散句、美句,甚至不久前不是元旦么?你还在企鹅空间上写春联发给好友看。”宋医生笑眯眯地看着我,“那正经的农历新年,镜水先生想好了出什么大作吗?”

愣完之后,是被她吓了一跳——这能随便出口的吗?捧我捧得越高,我摔得就越惨,到时的尴尬劲儿也就越重好吧……我是哭笑不得摇头晃脑:“别这么…这么说,宋医生,我写些……写东西,也就y、一时兴起,还说……说什么大作,还喊我…自己名号,不是寒……寒碜我吗?”

17年的新年和元旦都在一月份,我在迎元旦时已经装过一回逼了,年三十的今天……说白了吧,我文艺细胞也就没那么活泛,有灵感去写一副跟元旦那副对联区别挺大的长联,而且我对古文韵律的文法,说实话,那都不是烂熟于胸,并能灵活运用的状态——我虽说喜欢语文,但对于像龚振墀那种热爱、愿意花大精力去钻的人,我是甘拜下风的。自己现在没有闲心去想装杯的东西,我是没想到这事儿由宋医生问出来了,我也不是出口成章、七步成诗的那种语文天才,何况说句自黑的话:以我现在的身体状态?说话结巴,走路踉跄,刚才如果真用的这两个成语形容我?那还真是从正到负的双倍打击,回家恰年夜饭心情都低到极点了。

宋医生也是开玩笑,也没借此机会,互加个企鹅好友啥的(官方吐槽:你住进康复中心多长时间了?现在谈这种事情?),我们也不是隔三差五能见面,所以也是互道新年祝福,成了医患年前见到的最后一面。下午,我把日常训练项目都做完,老妈和下午来医院的外婆,把我住院时的日用品打包好,毕竟挺长时间不会住到医院,就算年后再来二附院进行康复训练,也是没有床位安排的了,像是上课上班的流程,那也就不用带那么多日用品、康复用具了……跟刘家人、两位老人,包括这几个月认识的几个护工,都简单打了招呼道别,我们跟老爸通电话,确认他快到医院大门口,我们坐电梯下楼,门口等了没一会,见到白色狮子,我一瘸一拐地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老妈和外婆是坐上后座。

“噢,回家吃年夜饭……”

“你这说得就有、不标准了吧?”老爸边打方向盘掉头,跟老妈半开玩笑地说,“之前不是说好了到社区内的那家饭馆订好桌位、菜品吗?时间也不算太赶,应该说是先回家,把在医院用的东西放好后,再出门碰面吃喝吧?你这是让爸(外公)又重拾家中弄饭炒菜的旧业,为初二我们在家吃饭,无论菜量还是手感做复习?”

“哎呦,怎么突然想到开这种无聊的玩笑?有意思吗?”

“哈哈,过年了嘛,跟小崽也有更长一段时间的居家相处时间了,最近的开心事也是一家人出去吃好吃的年夜饭,生气就没必要吧?要怪就怪我这波不够幽默,想不到更好的说词吧。”

“……噗,不怪不怪,年三十,都开开心心迎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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