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就回来了？”御风起身，眼中带着疑惑。

“要不是我提醒，你就回不来了。”梦琳递来一碗水。

“等等，”御风整理一下思路，“你们后来怎么不见了？”

“你在那个到处白色的酒店睡着之后，我们就回来了，或者说……切换成了第三人称旁观者视角。”

“那你们也看到了？”

“看到了呀，所以我才奇怪，你还有心思一次次陪它们玩。”

“我才不想，但一时间没想到办法结束这个循环。”

“其实是你的心态受了影响，每一次的画面刺激都在无形之中产生了下一个画面。”小雪分析道，“心中的畏惧越多，就越难逃离。”

“嗯，确实被吓到了。”御风想想也是，平常状态下就这种小鬼小怪，抽出化生剑来一通收就完事儿了，哪里有闲工夫和鬼怪废话？

“你们觉得……这个梦有什么预示吗？抑或仅仅是我中了那什么……”

“傩术。”梦琳接话。

“哦对，也可能是中了傩术的后遗症。”

“依我看，傩术或与梦境有关……”

小雪说，与毒蘑菇的原理类似，傩术或许也能令人进入幻象之中，以中术法者自己头脑内的记忆碎片为素材，排列拼接成一个个画面，如御风看到的鬼怪场景，并没有脱离他曾经玩过的游戏，或是听过类似的灵异故事，说白了就是自己吓唬自己。

“等等，菌类中毒看到幻象五花八门，而术法却能引导人见到各种可怖的情景，这又是怎么做到的呢？还有距离越远魂魄越危险又是什么道理？”

“嗯……”小雪继续讲，“古人遇到被鬼神困扰的情况，必然想要去解决，由此创造出了各路术法，途径多种多样。鬼神并非实体，人力往往不能及，如此难免会有人想到一些野路子。”

“比如把自己变成鬼，以灵体对抗灵体。”梦琳接话，“你知不知道有个左伯桃羊角哀舍命全交的典故？”

其实御风也立即想到了这个故事，左伯桃与羊角哀萍水相逢，不仅志同道合，而且义薄云天，左伯桃为了朋友甘愿自己冻饿而死，羊角哀做官之后，梦中见到左伯桃的灵魂诉苦，说被荆轲的鬼魂欺凌，羊角哀二话不说自刎而亡，二鬼合力战败荆轲。

如果把这个当做宣扬义气的故事听，会感觉相当扯，荆轲鬼魂危害友人魂魄，迁坟安葬不就完了，何必要自刎？正如二十四孝那样，非要夸大实事甚至达到某种极端来突出情义，实际上效果并不好。

但如果从傩术的角度去思考，这不就是以鬼战鬼的路子吗？普通人对付不了灵体，又不懂术法，干脆自己也变成鬼，大家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不就行了。

这个故事被记载在明代的书籍中，也有说汉代已经有类似的民间传说，其实不论是哪个朝代，都能说明古代或许的确有这种简单易行，而代价却极大的术法存在。

“经历了雍城的事儿，我也不得不信傩术的确厉害，但秦人不是为了对付鬼神，而是为了对付咱们呀。”御风又问。

“既然都能用鬼对付鬼，为何不能以鬼对付人呢？”梦琳替小雪回答。

“对，傩术演变至今，成为傩舞，其最大特征是可怖的面具，怪异的舞蹈动作，如果推想一下，或许这都是在模仿鬼怪的行为，毕竟用活人献祭变为厉鬼去对付其他鬼怪的做法过于原始残忍，随着文明的进步必然被淘汰。”小雪说，傩术的原理如果就是这样，那秦傩人的术法就是想要直接消灭御风等人的魂魄，至于距离的远近以及那块木炭的作用，尚且无法推断。

“不对呀，你刚才说傩术类似制造梦境的幻术，后来又说它是用魂魄对付魂魄，这不矛盾吗？”

“这就是我另外一个推测，所谓遇鬼的实质其实都是幻术，只不过幻术的诱因不同，蘑菇中毒，或者说真菌感染一般没有特定的情境，而被术法或魂魄侵袭导致的则会将人引导之特定的幻境中，或许还能在梦中害人性命。”

“我确实听说过有实验证明，人在梦中的感觉与现实中一模一样，因此如果梦中受到了极大伤害或者遇到极其真实恐怖的事，甚至有可能会诱发心脏病导致死亡。”燕笒道，“我记得东瀛也有类似的都市传说。”

“是的，所谓鬼怪引人进入可怖梦境，进而让他精神恍惚，疑神疑鬼，甚至自我创造出新的梦境吓唬自己，最终精神崩溃陷入癫狂，甚至自戕自害都不奇怪，自古以来所谓冤魂索命多是此类。”

“要是期间再来几个招摇撞骗的巫医神汉瞎掺和，更会加重当事者的心理负担。”梦琳又说，“所以我们觉得，鬼怪的力量往往只能引人进入几次的梦境便消散，剩下的多是人自己吓唬自己。”

“那……傩术就算是最强力的？能一直缠着受害者甚至拉他的魂魄一起同归于尽。”

“我想应是这样，无形之鬼怪或许远没有我们想像的那样可怕。”

“在现代世界看到的又算什么？梦琳表姐遇到的黑影，医院中黎汎的鬼魂，齐老板家里闹鬼等等。”

“正如那块木炭，鬼怪想要长时间存在，必须附着在什么东西上，绝大多数情况都是有意而为之，也就是以邪术害人。”

“现在想来，表姐遇到那东西，也许不是偶然。”梦琳补充，“甚至就是冲咱们来的也说不定。”

“我说呢，每次回家过年每次都遇到灵异事件，咱们都快成驱鬼专业户了。”御风摇摇头，叹口气，“另外，咱们在这个充满妖魔精怪异术的世界，还要努力去分析关于鬼怪相对科学的解释，是不是也有些好笑？”

“你觉得我们研究这个没用吗？弄清楚原理都是为了更好的指导应用。”说着，梦琳伸出双手，“燕笒、小雪，咱们给他表演表演。”

仨女生牵着手，御风在全然不知的情况下，眼前景象一变，来到了室外，准确地说是一片荒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