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特林实际上对自己身上中了两箭是浑然不知。

只是冗长的箭矢在的视线下方来回晃荡,他才是低头看见了自己的大腿和腹部跟前插了两根乌黑的木条。肾上腺素让他已经对疼痛十分迟缓,浑身的疲乏和紧绷着的筋肉已经到了随时都要枯竭的边缘,大帝只希望着箭头上没有被涂抹上毒药

干净利索的将箭身折断,也没有时间把箭头挖出止血,就这么让这小小的铁片先行留在体内,隗特林又是扛着大剑从城楼上大步流星的挤开人群跑了下来。

他赶紧的召集了自己的重装步兵大队,原本是想要让都严卫过来带领一同抵御着这城墙的缺口,却不料根本找不到自己这名得力战将的身影。

五王之军选择了撤离掉靠近城门中央的几座云梯箭塔,恐怕就是为了给突击的骑兵腾出位置,但这等城墙哪怕是炸出了个缺口,但可供通行的地方宽度也不过十来余米,隗特林也是很期待阿尔特会怎样选择怎样的方式来过这独木桥。

暗影第一重甲步兵几乎都是清一色的魁梧壮汉,如今还剩下足足两千来人,个个都是牛高马大浑身健硕。这一支部队里头所有人浑身上下都皮带着足足重约四十斤的铠甲和手持三十斤重的长方形大盾,右手握茅,长达二点二米,茅身穿过盾牌边缘被刻意镂空的半个小孔之中,哪怕是面对着对方重甲骑兵,也是丝毫不惧。

两千名重甲步兵里里外外层岩叠嶂似的围得那城墙缺口水泄不通,前排的步兵们一腿膝盖跪地,将盾牌斜方向插入碎石乱走的地面之上,然后侧身用左手手臂顶住盾牌的内侧,右手则是将长矛抗在肩膀之上好让筋肉不一直持续在紧绷状态。远处的弓箭手则是拉满弦弧,万剑归一,瞄准城墙的缺口,誓要将来人射成蜂窝。

隗特林站在重甲兵的包围圈外,一身黑甲被鲜血染的分外油腻,他通过城墙被炸开的缝隙遥望着外头如同蓝色海洋的五王重甲骑兵,而万马奔腾之中,一袭金色铠甲的阿尔特正从身旁的侍卫手中接过他的御用长枪。

那是闻名于天下堪比暗影骑兵的阿尔特蓝河重骑,在城墙缺口外,如同万流汇聚一般拧成了一条五骑一线的长蛇之阵,而领头的一名双枪将领,则是堪称北大陆第一猛将的枪王,居然是直接咆哮着全速策马朝着暗影重甲兵冲了过去。

铁骑踏破山河碎,城内万箭齐发朝着蓝河重骑是如暴雨一般的好不吝啬发射,但仍旧挡不住那对方的连绵攻势,枪王的战马越过被炸落的废墟石堆,重重的是把马腿剁上了重甲兵的盾牌之上。

重甲兵的长矛没入到地方战马的腹部,刺的马匹哀嚎不止。

隗特林忽然之间才反应过来,这几日晚上顶替掉之前身亡的守城大奖巡检城墙的可不是此时不见了人影的都严卫?

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以来最为器重的将领,居然会是城破的关键叛徒,隗特林怅然的看着对方的铁骑在不断的践踏着自己无数心血堆砌起来的重甲兵士,内心已经是血流成河,他一直以来千防万防,想来腐败保守懦弱的大贵族们会是关键,却没有想到自己最信任的人反则先行一步的选择了背叛。

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可懂了又能如何,天要你亡,你不得不亡!

隗特林终于是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念想,转身离开。他没有坐骑,全城所有的战马都已经是成为了最后的口粮,他心知重甲骑兵距离被完全冲破还需要一段时间,当蓝河骑兵进入城内,所谓的街道战中这些老弱残兵甚至是妇女小孩,想要做出有效的抵抗那只是天方夜谭。

城破人亡,从一开始阿尔塔就没有劝降的打算,更不会派时节许诺种种臣服的好处,阿尔塔要的便是屠城,是杀戮,而这一切都是针对自己来的。他隗特林是因,那么这一切消亡便是结果。但隗特林踉跄着拖着大剑朝着暗影之堡跑去,也没有丝毫后悔,他若是背叛者,便也是认了。他可不想回到那个家破人亡,不得不到处漂流好不如容易在佣兵工会做了份杂工还每天给人打骂做苦工的凄惨生活。

城破门开,大批的敌军已经开始越过城墙进入到了暗影之城内扫荡,隗特林好不容易赶回到了暗影城堡门前,腹部和大腿处伤口已经疼痛难忍,离开了战线失去了身体激素的支持,一身伤痛便是如潮水一般的侵袭着自己的大脑。

“斯克拉!皇后在哪里?”

城堡门口,老迈的管家一如既往的在等待着隗特林大帝回家。

“陛下,皇后被都严卫都将军给带走了。” 老管家看着隗特林一脸死灰色,赶紧是蹒跚着脚步过来搀扶。

“那对狗男女!”隗特林事到如今还不清楚什么回事?一口鲜血从肺腔里喷走,然后强行是推开了斯克拉。

大帝的双眼寒冷似冰,城堡外头,山腰之下传来着疯狂的杀戮之音,满城飘血已经是成为了单方面的屠宰场。

”斯克拉,你还记得宫殿后头的密道,以前我和你偷偷出城用的?”隗特林楞了一下回过神来,对着老管家咬牙喝道。

“老奴记得。”

“你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隗特林轻轻的踹了身边的老人一脚,然后一瘸一拐的朝着城堡里头走去。

斯克拉在地上滚了两圈,双眼老泪纵横,也不多说废话,对着隗特林的背影重重磕了九个响头,然后慌忙起身离开。

暗影城堡,原本是坐落在永恒森林的某个角落,曾经是充满着传说的地方。隗特林仰头看着也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个世纪风雨的古老城堡,心想和三十年前自己刚来的时候一样,仍旧是略显巍峨但却有毫不唐突。

那是个流传了千年的故事传说,在北大陆的往北走,永恒之森里有着一座暗影城堡,宫殿的正中央有着一张名为渴望的千手王座,只要是佩戴着由十二颗黑色橄榄做成的皇冠坐在王座之上,古老的神秘力量便是会满足你任何一个要求。

但那定然都是如同浮云一般的无稽之谈,隗特林狰狞而苍白的面孔带着绝不屈服的意志,如今王国的一切都是自己一点一滴的心血之作,和那所谓的神秘力量,什么诅咒血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绝不屈服并不意味着蒙蔽了双眼,隗特林心知自己是败了,暗影之城虽然贵为天下第一堡垒,而他隗特林也曾经被人推崇为万王之王,但那也只是夸张其词的说法,如今天下归一,北大陆的五王之君兵临城下,哪怕他有着通天的本事,也无力回天。

人类历史上下万年纪,历来亡国之君都是不得好死,无一善终,而他隗特林,今日也没有抱着半丝希冀。

宫殿之中,彷徨而迷茫的站在两侧,是他隗特林与皇后所生的两男两女。皇后嫁给他是才不过十八岁年纪,便是以大贵族的女儿,长的是闭月羞花,夫妻两人相处二十余年,就算平日里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可隗特林却不信妻子是如此水性杨花之人,可惜自己的信任并不能够带来两人情感坚守的回报,这原本应当共存亡的关键时刻,自己的皇后却是跟着叛国之徒双宿双飞,想来也是早早投奔了阿尔特去。

这定然也是阿尔特羞辱自己千万种手法中的一种,不然那男人定然宁愿在自己的面前让千万人**他的妻子。

隗特林左看看又看看,他的两个女儿和她们母亲一般都是貌美如花,待字闺中,也正是该找个好男人嫁出去的大好时光。而他两个双胞胎儿子才不过十二岁,还是如此的年幼,甚至连他手中的大剑都没有力气完全双手握起。

他万念俱灰,耳畔里环绕着的都是儿女们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

茫然之中,他的眼神里闪过人生最后一抹凌厉,抬起了大剑便是缓缓的走到了他的儿女们面前……

——————————————切—————————

当阿尔塔一身金甲的踏着满地献血进入到暗影之城中,他抬头看见的便是正坐在渴望王座中的隗特林,以及他左右手各自抓着的两颗脑袋。

暗影之王的腰杆笔直,一脸威严,完全不顾及面颊上流淌着属于自己子嗣的献血,如同睥睨天下一般的俯视着跟前的五王之首。

阿尔塔冷笑一声,一手提着长枪,慢慢的踩着献血朝着隗特林走去。

“隗特林,我皇兄是否就是死在这里?”

“阿尔塔,多年不见,不错,他就是死在你现在走过的地方。”隗特林干渴欲裂的嗓音低沉不已“他当时看着跟前的王座,就差那么几步,他欣喜若狂早已经是目中无人,但我就这么从后头拿着长枪直接是把他的心脏给捅穿,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回头看我一眼,双手还在不断挣扎着朝着王座抓去,然后我脚踩着他的尸体,一屁股坐上了这个座位。”

“隗特林,背叛了你的家人,背叛了你的村子,最后还背叛了唯一对你好的朋友,你这个卑鄙的叛徒却因为王座而华丽转身,然后带着虚伪的面具成为了万王之王,施舍你的假仁假义让所有人为你卖命,这一生,也算是精彩了。”

阿尔特原本有着许许多多愤怒的话语想要嘶吼出来,但到了喉咙却又化为了无尽的感慨,他话音一落,便是托起手中的长枪,然后瞄准了王座之上的隗特林。

“愿你的虚伪的灵魂在地狱中永远灼烧,万劫不复!”

长枪投出,分毫不差的穿破了隗特林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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