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山涧中的安布罗斯,脑海不断回想着,与前面不远处那个诡异无比的家伙接触来两天中的每一刻,似乎是真实的,也仿佛是虚假的。

那天晚上,简单的几句话,安布罗斯从崔培尔带有掩饰的语气,以及变换的眼神确认了自己的母亲的确没有忘记当天凯尔特来过的事实,虽然没有直接开口问,但安布罗斯明白母亲一定十分怀疑自己是如何处理这名不速之客的。

凯尔特的消失、随军令的更改、山岳盘龙的现身。

一切的异变都如同金发青年所说的,整个斯洛克世界的发展,产生了难以置信的“歪曲”。

而这个歪曲,正是由魔法「碎镜重圆」所带来的。

虽然奥斯卡罗德无奈地辩解过,这个魔法他基本已经不可能再使用出了,安布罗斯仍然没有对他放下一丝戒心。

贤者,毕竟是贤者。

哪怕是已经死过一次的奥斯卡罗德,面对着这曾经站在整个大陆顶峰的人,明明修为连肯尼斯的一半都不及,安布罗斯却觉得,哪怕只是站在这个家伙面前,不论任何时刻身上都环绕着肉眼不可见的压力,似乎是实力,也似乎是神秘。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把「种子」的含义告诉我么?”

安布罗斯再三思考,终于决定再次开口。

“哎呀,安布罗斯小伙,本尊一再跟你强调过……这方面的记忆,就连本尊都想不起来,似乎是被不知名的原因剪去了。这次有求于你们,不正是为了找回这方面的记忆么?”

金发青年奥斯卡罗德笑了笑答道。

“从你的表情上,我完全看不到一点因为失去记忆而产生的焦急,”从跟着青年进入山涧后,安布罗斯眉间的凝重就一直没有消失,“如何才能证明你真的没有骗我?”

“那首先得有骗你的理由,没错吧?”奥斯卡罗德每走跨出一步,地面上就会有一部分的枯枝败叶消失,重新出现在某些粗壮的树干上,“「种子」究竟是什么……说实话,本尊也十分好奇,仅仅它记得是与贤者间,有密切脱不开干系的某个事物,至于具体怎么个重要法,有什么利害关系,这一概不在本尊的记忆里。”

他回过头似笑非笑地注视安布罗斯。

“此行除了助你入手古代龙髓,对本尊而言最大的目的还是恢复记忆与实力,而没有小伙你的研究,本尊也不可能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嘛,说到底,比起「种子」,其实本尊现在对你们两人的身份反倒更感兴趣一些。”

安布罗斯斗篷下眼睛闪烁严峻的光芒,将牵在手中伊昙的手又握紧了一些。

被主人牵着手的伊昙,此时平和的脸蛋显得格外乖巧。

而被伊昙背在背上的古墨荷,虽然还有些害怕,但在安布罗斯算不上威胁的威胁下,居然也暂时接受了目前的处境,安静而不再出声。

几人开始深入山谷深涧之中,眼看从重山之间透过来的光线越来越少,金发青年忽然回头看着缝隙,目光似乎穿过了该处投放在更远的地方,他的脸上露出了怅然。

“托尔斯泰么……在某种意义上,本尊也在这所学院学习了将近三年啊,”奥斯卡罗德深叹了一口气,“帕迪格威,赫莫斯,还有玻……肯尼斯那个麻烦的家伙,当初还作为凯尔特的时候与他们的关系都不太好呢,如今忘却了,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跟在他后面的安布罗斯,看见青年忽然展现的愁态,谨慎地拦住伊昙也停了下来。

“如果凯尔特没死,那么今天的征选大会,真正的主角应该就是你了吧?”

“差不多吧……本尊说过了,凯尔特在魔法上的天赋本来就挺不错,今天征选台上发生了什么事本尊不知道,不过,阿布莱德那为老不修的家伙,一定会因为自己的关门突然换了个人而感觉很不对劲吧,哈哈哈哈……”

奥斯卡罗德习惯性地捏起了下巴,一捏才想起自己已经没有胡子了,随即道:“这样说起来的话,本尊不在,历史又发生重塑,在其他一切不变的前提下,又会是谁成为那家伙的关门呢?真是让人好奇啊。”

安布罗斯表情不变,仍然冷淡地答道:“我打听过了,是赫莫斯没错,因为他一直在阿布莱德的门下苦修,‘你’消失后,他自然就成为了托尔斯泰内院讲师的第一首席。”

奥斯卡罗德愣了一下。

“那阿布莱德岂不是要跟乔伯安吵起来?”

“为什么要吵起来?”安布罗斯疑惑道。

“因为肯尼斯啊,那小子自己跑到了理论班,阿布莱德那么多年来不着急,就是因为还有凯尔特在他手底下压场,如今凯尔特的存在消失了,自己手底下其他两个学生成绩连肯尼斯的影子都追不到,阿布莱德不岔气才怪。”

“你是说,他会找教授的麻烦?”

“十有八九吧,阿布莱德的性格原本的‘我’再清楚不过了,他太好强,如果事情严重一点,怕是会直接把肯尼斯从理论班抢过去吧。”

安布罗斯一惊,“这不应该的,以教授在托尔斯泰的地位,就光拿实力说话,院长怎么也不可能做出那么出格的事啊。”

“呵呵,”奥斯卡罗德轻笑一声,“你太小看托尔斯泰多年来两派沉积的淤血了,把肯尼斯抢走这点已经是保守估计了,如果阿布莱德代表的丛林派手段更狠一点的话,恐怕……”

惊疑不定的安布罗斯不敢猜,孰不知,此时托尔斯泰高层发生的变故,全都被眼前一脸轻松的金发青年猜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说啊,年轻人,做事思考要想多一点……”青年忽然拿出一种老头子的强调,摇头侃谈道:“你看,像本尊一样,为人处世都带个面具,在幕后藏住自己真正的内心,尝尽世间甜苦,看尽人生百态,多么有趣?”

“——我们已经在这里停了很久了。”

旁边一直安静的伊昙忽然插嘴道。

一句出口后,几人寂静下来,周围只剩下山涧溪流间的细细水声。

哑然片刻的奥斯卡罗德,没好气地指责道:“所以说你们还是太嫩了,本尊不过是想让你们体会下什么叫做欺诈的精髓……”

“不就是骗人么?那算什么精髓。”安布罗斯冷冷道,“说实话,我总觉得你的笑容也很假,皮笑肉不笑的。”

“啊?”奥斯卡罗德呆了一呆,“有吗?本尊感觉已经做的挺到位了啊。”

“说起来,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提过,我们来到这里的下一步计划究竟是什么。”安布罗斯完全不敢轻信眼前青年任何一举一动,在他看来那都是做作,他保持谨慎继续问道:

“虽然这里也能到达沃末尔森林,但山谷的尽头是瀑布,连绵数千米,在那里没有船只根本就不可能横行过去,就算有船,巨大的湍流也会把船只带出瀑布口,那样我和学姐就死定了,你究竟有什么奇怪的打算?”

“噢,这个嘛,”金发青年微笑又浮现起来,“首先,我们要跟一个人汇合。”

“谁?”

“这个嘛……不知道。”

“不,不知道!?”安布罗斯顿时喷了出来,“为什么你会打算跟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人的人汇合?大贤者,我完全听不懂你的意思!”

“别急啊,”金发青年双手当在胸前笑着,“本尊的确不知道那人是谁,不过……时候差不多的话,他也就该出现了吧?”

“所以说到底是谁啊!”安布罗斯的语气有些抓狂。

“噗咕哇啊啊啊!!!”就在此时,被走在最后面的伊昙背在背上的黑发少女忽然惊慌失措的叫了出来,她的脸就像看到了什么灾难一般失去了颜色。

“怪物姐……不,可靠的姐姐,快走!现在就走!快走啊!”被绑在坚韧的军用纤维中的她拼命挣扎,哪怕知道挣脱不开,还是乱动不断,同时嘴里大喊着,“不要看脚下,马上就走,噗咕不想死在这里啊!”

“怎么回事?”

安布罗斯被突然的惊叫驱使着回过头,顿时看到了古墨荷糟糕的面容。

古墨荷泪水在眼眶里兜了几圈,眼看就要溢出来,她无法大幅度移动脑袋,手脚又被捆得死死的,只能用眼球的转动来回去指,绳索下褪露出皮肤的不规则,加上脸上的腮红,活生生一副被欺凌的表情,安布罗斯下意识捂住眼睛只露出一条缝。

“墨荷学姐……请先冷静一点,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只见古墨荷眼睛晃动的更厉害了,但当她意识到对方没法理解自己的指向后,还是不情愿地喊出了那让自己听到都害怕的名字:

“那里,石缝里!那是,是,是,是蛇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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