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快躲开!!”

“啊啊啊啊!!”

“快撤,快撤啊啊啊啊啊啊!!”

“嗡——”

“呲喇——”

“......”

“噌噌噌噌——咔——”

战场的正中央,伊翠斯娜猛地一挥,长长的机械骨鞭一节一节地卡成直线,化作一柄利剑的形状。

染着鲜血的黄沙之上,她高高举起那直直的长鞭,赤红色的因子能瞬间充斥了每一个骨节——

“嗡——”

“小老鼠,我看到你啦~”

伊翠斯娜的脸上流露出一个癫狂的笑,朝着道路另一头的一道残垣,她猛地挥出了骨鞭——

“轰——”

骨鞭所附带着的巨力瞬间将那一米多厚的混凝土墙壁拦腰斩断,崩裂出的碎石之上附着着因子能的灼烧痕迹。

在那碎石之间,一个浑身土灰的人踉踉跄跄地爬起,惨叫着从伊翠斯娜的面前逃离。

他是这只小队最后的幸存者,却不是【北辰星】最后的猎物——

“啊啊啊啊!!”

伊翠斯娜完全没有迈出步伐的欲望,她只是微笑着站立在场地中央,满足地听着废墟中传来的惨叫声。

紧接着,一个巨影穿透烟尘——是伊翠斯娜的生化人保镖,RSTA-75“巨像”。

“放开我!放开!求求你....”

巨像的手中,男人正拼了命地扭动着身躯,挣扎着。他的双手被巨像的仿生义肢捏得死死的,丝毫没有逃脱的可能性。

“求求你了...我不想...我不要..”

男人哀求着,巨像却如同没听见一般,他只是缓缓地朝着伊翠斯娜的方向前进,那闪着因子能光的眼眸之中毫无生气,在烟尘之中显得有些渗人。

“呃啊!”

一身惨叫,男人被巨像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栽倒在伊翠斯娜的面前。

他抬起头,正对上了那外泄着癫狂的、渗人的双眸——

“很会跑啊,老鼠。”

伊翠斯娜用手狠狠地捏住男人的下巴,迫使他面对着自己。

“补给仓在这儿,狗牌在这儿,你跑什么?为什么不向我进攻?”

“求求你...求求你了...”

男人惊慌失措地摇着头,他的余光似乎瞟到了不远处的补给仓,和那躺在补给仓旁的、被骨鞭打得支离破碎的尸体。

那是他的同伴,他们甚至没怎么反抗,就被狠狠地碾死,如同蝼蚁一般。

“让我走吧,我不会再出现的,求求你...”

男人哀求着伊翠斯娜,他的眼眸闪着泪花,粗犷面庞上的每一条皱纹之中都彷佛诉说着悲伤。

“我还有女儿,我...她需要钱,她必须...”

“好了,我知道了,那你走吧。”

话音未落,伊翠斯娜便放开了男人,脸上的癫狂也随之消失,转而是平静。男人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一时间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啊..啊...”

“怎么?”伊翠斯娜微微挑起眉毛,“还是说你更想死?”

“我...我...谢谢兰斯塔小姐开恩,谢谢您,我这就走,我这就...”

男人的声音结结巴巴的,他踉踉跄跄地爬起了身,近乎是四肢并用地朝着远处跑去。

伊翠斯娜没有追逐,她依旧站在原地,手中的骨鞭缝隙之中闪烁着赤红色的因子能,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声音。

果然,老鼠擅长奔跑啊。那种笼子里跑的..叫什么来着?

伊翠斯娜抬眼思考着,但她没太记起来。等她再度望向远处,那男人已经跑出去十多米,几乎很快就要消失在满是烟尘的战场上了。

这正合她意——

“嗡——”

长长的骨鞭划破烟尘,如那劈裂水面的波涛,一时间令那火星四射。

而在那鞭子轨迹的末端,男人的身体从腰部断开,血红爆出,如射上高天的礼炮。

“啊啊啊啊...呃...”

惨叫,然后归于平静,唯有烟尘与耳鸣声残余。伊翠斯娜轻轻一挥手,那骨鞭又自动收回,一节一节地合上,盘踞在她的手腕之上。

“喔,对,好像是叫仓鼠来着?”

伊翠斯娜满足地点了点头,随即,她的视线穿过烟尘,一眼便望见了远处的爆鸣。

“小仓鼠,咬呀咬...”

RSTA-75“巨像”的护卫之下,伊翠斯娜满足地朝着远方的战场迈出步伐,像是行于牲畜间的农场主。

当小动物们发生争执,她理应劝架才对。

毕竟,她是这食物链中的顶尖掠食者。

......

“她..走了吗?”

一直等到那高挑的身影远离之后,坎普才无比紧张地探出来半个头,打量着那血腥杀戮后的战场。

“好像走了...”杰希卡也弹出半个头,神色紧张,“可是...呜...”

“太可怕了...”坎普叹了口气,“她居然...就那么把人...”

“可怕个锤子,刚才是我仁慈,才没有开枪,”雨也探出半个头,他的手在抖,“如..如果我开枪,她早就死了。”

“她有因子护盾的吧?你怎么...”

“反应不过来的。”

“那个不需要反应吧...”

“别闹了!”杰希卡有些歇斯底里地制止了两人,“所以现在呢?去偷狗牌吗?”

“去...去看看吧。”

说完,坎普便跃出了掩体,朝着那战场中心的补给箱走去。

行走在满是烟尘的战场上,坎普觉得自己的双腿在发软。这是他以前从未拥有过的感觉,亲眼见证了鲜血之后,彷佛有很多事情都变了。

半个小时前,当一行人误打误撞地落在了距离跳伞起始地点很近的区域时,他们曾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完蛋了。爆炸一次又一次地在他们的身侧绽放,伴随着鲜血和惨叫。

目睹着一切,坎普却只敢怯生生地将自己隐藏,如下水道中的老鼠。

在补给仓的光棱信号升起之时,一行人便开始朝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信标出发——他们需要在补给仓获得狗牌,才能有撤离边陲、获得奖金的资格。

一路上,坎普一行人亲眼见证了许多朝着补给仓进发的人做出的事情。

他们看见孩童举起匕首,鲜红染上稚嫩的脸颊。

他们看见老者跪倒在地,泪水划过苍老的纹路。

他们看见弱小者悲鸣,那姿态如蝼蚁。

他们看见胜利者昂头,那嘶吼如狼嚎。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张癫狂者在低喃间绘出的油画,似是描绘着人间,又无时不刻流露出地狱。

“......”

边陲,正午的阳光,是那么的冷。

而最后,落败者的鲜血如某种偏执的朝圣之道一般,画出了引向补给仓的道路。

“......”

竞赛的残酷,和坎普想象中的偏差太多了。他本以为参赛者们大多都会朝着目标而去,不会进行过多的厮杀,但他错了。

脱离了名为“文明”的缰绳之后,他看见犬化为狼,将那獠牙和利爪伸向同类。

名为竞赛的炼狱中,人都变回了最原始的样子,为了欲望中的一切而毫不留情地用同类的鲜血染红地面,再擦擦血,寻找下一个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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