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伯安震惊的看着阿布莱德,他机械般开口:“原来……这是不需要解释的?阿布莱德,你告诉我,你心里最基本的公平呢?最基本的人性呢?”

语塞的阿布莱德有些气结,他仿佛不解气般的来回摇头:

“公平?人性?乔伯安啊乔伯安,你是读理论读糊涂了吗?一个废物与一个天才,对于托尔斯泰,对于斯洛克,孰重孰轻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如果要我在公平与实力间做一个选择,那么明显的对比,是傻子才会选择公平!”

“好!很好!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你根本就是在挑衅我的教学理念?”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一直不把除了肯尼斯以外任何一名内院学生交给你么?就是因为我早就怀疑,你那套优柔寡断的教学理念有着严重问题,如果不是肯尼斯近些时间的修为还能看得过去,我早就联合内院教师会把你开除出学院了!”

乔伯安听完这段话后,脸色有些苍白,他颤抖答道。

“……我……很好!很好!老夫认为,我们之间是没办法继续交流了,经营数十载,老夫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托尔斯泰只能是所丛林学院了,你知道么?阿布莱德,我认为你的理念,终有一天会毁了整个托尔斯泰!”

“哈哈哈哈哈!”

阿布莱德就如同听到什么最好笑的事一般弯腰捧腹起来,然后他的脸孔猛地一肃。

“你别忘了!我的理念就是斯洛克向来秉承的生存理念,按你这么说,斯洛克不早就该毁灭无数次了吗!?”

听闻此言,乔伯安终于长叹一口气,沉重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

阿布莱德挥手向空中一指,那是托尔斯泰大门的方向,他怒道:

“那你现在就可以滚了!我会直接把你说的话带到教师会那里,用不着我来决断,他们自然会作出必须要将你这个思想异端的家伙开除学院的决定!”

“没关系,不需要教师会的审议了,老夫现在就离开这个鬼地方。”乔伯安将手背在身后,语气显得有些落寞,“唉……既然整个斯洛克世界的思想都是如此,老夫只是希望,我所担心的那一天,不会真的到来吧。”

“不劳您杞人忧天。”阿布莱德冷冷道。

乔伯安也没在言语,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阿布莱德,转身沉默地离开了暗室。

没人知道,存在于托尔斯泰十数年来的理念冲突,在没有任何多余的人,甚至是学员知晓的情况下,宣告正式分裂。

虽然在明面以下碰撞的压力已经囤积了很长时间,但也没有人能猜到,它竟会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乔伯安对于丛林思想一直都有所诽弃,但他选择了多年的避让,这也导致乔伯安被调遣回外院,最终掌管的理论班一蹶不振。

乔伯安忍了那么多年,在这一刻却再也忍不下去了。

如果说托尔斯泰对普通学员所做的一切,是他不忍直视的,那么阿布莱德对安布罗斯所作出的,那根本如同偏执狂一般的判决,就是令他终于没再压制自己的愤怒,把两人多年的对峙直接拉到台面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争吵过程中,连茱莉亚女爵都因两人刻意释放的魔法波纹,连呼吸一同被压制在旁边,完全说不出第二句劝阻的话。

直到最后,她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容憔悴的老人踱步离开。

这件事情的突然性,严重性,连茱莉亚女爵都不能置身事外,然而除了她以外,却真的没有任何一人能猜到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变化。

——连某个始作俑者都完全不知道。

这一刻,在离托尔斯泰远及十几公里的一个小山坡上,两名看不清身影的人,披着深色的斗篷坐在石块上,听他们平静的讨论声,似乎根本就不知道此时已经乱成一团的征选校场、以及托尔斯泰决裂的高层所发生的变故。

他们只是状若悠闲地坐在石块上,就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此时,其中一个斗篷底下传出一阵清脆悦耳的话语声:

“成功脱离团体了……不过,主人,这么做真的好吗?”

“……计划如此,已经容不得我再留在学院了,而且这对我而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但,这一切都是那个金发的家伙提议的吧?”

“呵呵……其实也并非如此,虽然听起来相当荒谬,但我仔细思考过了,这个做法有个绝对的好处,就是完全的自由性,你知道么?在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死亡更有说服力了……虽然可能有段时间要对不起教授与那两个家伙,然而这却是唯一的做法。”

“即使是脱离「天窗」也在所不惜?”

“再那么多双眼睛下,死亡已经成为了铁证,而且,计划对我而言还一举两得,能够在不对学院造成太大影响的前提下,把那个与我有仇的人干掉,我不想浪费那么宝贵的机会。”

身影稍大一些的斗篷者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要想骗过所有人,就必须先骗过身边的朋友……这听起来很残酷,但我却不得不那么做,我在所有人的眼中就是一个差到极致的象征,如果跟随荆棘花军团的随军阵容,我完全没有一丝机会能够进行研究的下一步。”

“可是……这实在太疯狂了。”

听到这句话,稍高的斗篷底下轻叹一声。

“没办法,不要忘了,关于母亲身上‘种子’的事……”

女孩声音短暂地停滞了一下,平静道:

“……我明白了,安。既然如此,请你记住——我是属于你的东西,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跟在你后面,也请你不要像今天抛下旧友一般抛下我。”

斗篷下面,安布罗斯闻言苦笑了一声。

“伊昙,你想多了……为什么你会认为我是在抛下他们呢?先声明一句,我可没打算真的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托尔斯泰,等处理完古代龙髓与母亲身上的异常两件事,我就会重新返回托尔斯泰,当然,那个时候我展现出来的身份肯定不再是……”

说到这里,就像感知到了什么,安布罗斯忽然皱眉站起身,将一只手抬起作侧耳倾听状。

“感受到非自然的微弱相位波,检测为人为,但身份不能确认?”银发少女此时也突然做出严肃的汇报,“主人,是否需要我直接以相位波装置进行连接?”

少顷,他凝重的神色慢慢变了回来,答道:

“没事,是传讯来了,这确实是标准的「通灵共语」。里面的信息只有东南二十一度七百米一句话,应该是位置的方向提示……没想到那个神秘的家伙就算魔力量退化为中级魔法师,却依然能够使用魔导级别的法术,这让我感到不安。”

半自言自语的安布罗斯说到这里摇了摇头,重新沉声道:

“走吧,伊昙,是时候跟那个家伙汇合了。”

“明白了,我的安。”

银发少女有些不稳地站起身,那摇摇晃晃的样子,就像早先时自主调节的节能状态,但似乎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咦?”

因为,在完全站直后,她身上的斗篷却显得有些不正常的臃肿,甚至在布帛底下还出现了数次不正常的鼓动。

察觉到异常的安布罗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莫名其妙地问道:

“……伊昙,虽然这样问有些不礼貌,但……你的体形有那么大吗?”

“噢。”听到这句话,伊昙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十分人性化的恍然大悟。

“十分抱歉,忘记告诉主人你了……因为在所谓的欺骗魔法置换我们两人位置的时候,围观的人群中,出现了唯一一名视线还保留在我们两人身上的人,她似乎能看破作用在我们身上的欺诈魔法,所以,为了防止计划被破坏,我就把那个人绑了过来。”

紧接着,伊昙掀开斗篷,底下露出了一个娇小的脑袋。

柔顺的黑色长发下,女孩惊慌的脸孔上压痕与泪痕交错,连嘴一起被五花大绑着的她,从身上的凌乱衣皱看去早就在斗篷底下挣扎了无数次,但因为与伊昙之间的发力对比实在相差太多,此时她仿佛连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泪眼汪汪地看着安布罗斯。

待看清捆缚下的面容时,安布罗斯目瞪口呆。

“墨、墨……墨荷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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