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落在那年的枫叶（6）
他想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出现了，琴妹最终还是说了那句话。他心里问为什么会这样啊？我不是不想道歉啊，我也来找过你啊，可你不理我，你不理我不是么？你要我道歉我再说一遍不行么？我再道一次歉，道十次！
他心里说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么？最好的，无可替代的，我要和你去北海道看红枫啊。
其实北海道的红枫也没什么好看的，红叶谷已经足够美了，美得能让人记一辈子，人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机遇去见证那么多美丽。可是好看的不是什么红枫什么北海道，而是和你去看啊你知道么？你不去的话，红叶谷还是北海道甚至京都，那些枫叶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时候巨大的无力感笼罩了他，胸口仿佛有一只有力的大手在捏着，越捏越紧捏得他没法透过气来。
他不自觉地喘起来，看着琴可可的眼睛，觉得那个人他根本不认识。
琴可可的眼神里是什么？孤单？难过？他看不明白，可是看着那双眸子他便觉得有人在嘲讽他。
他想这也许就是他自己的孤单了，生于心底的火苗，燃烧起来无可阻挡。
**了吧？谁叫你不多关心她一下呢？还去北海道看红枫？看你妹啊，**吧？
“小太妹你不会真的……”条哥似乎也慌了神，“蛋白质他很**的你别放心里去啊。”
琴可可没有回话，只是用一双平静的眸子看着苏雨泽，目光里平淡如水。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平静地说出这样的话？你做什么都可以……我拜托你做点什么好么？闹一闹，撒撒娇耍耍脾气，像以前那样好吗？
“琴妹，我们能和好么……”他觉得说这几个字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脑子昏昏的，无法思考。
琴妹冷冷地看着他好几秒，突然站起身来用力踹了一脚床沿，“哐当”一声响，踹完之后还很不安分地将一条腿搭在床上。
“你他妈是个**么？老娘我那么小心眼的么？”她皱皱眉，伸手捋了捋额际的挑染，将它拨到一边，“烦死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扭扭捏捏还不如我坦率。”
“喂，苏儿你说话啊，**啦？”她用手肘扶住膝盖，脸蛋贴近苏雨泽。
苏雨泽呆看着那副有些娇蛮恼怒却又意气风发耀眼得宛如日出的女孩，觉得心里慢慢空了下来，像是一块冰慢慢地融化，一点点地坍塌。他想琴妹原来只是想气气他啊，原来是装的啊，可是……可是他仍然觉得那种无力感挥之不去，心里还是难过。
“苏儿？”
他突然觉得有些无所适从，眼睛不知道往哪儿看，仿佛自己身处舞台的聚光灯之下，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他不敢去看琴妹的脸了，他想自己真是有够丢脸的啊，脑子真是有够笨的啊，连琴妹这点小伎俩都看不出来了。他也该知道琴妹演技好，他以前还经常问琴妹怎么不参加戏剧社，可是，可是……他发现他居然还是会这么难过的，胸口像是剜了一把刀子，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把刀子现在被拔出来了，留下一个深邃的，难以填补的空洞。
原来如此难过，难过得仿佛世界都灭了灯，所有人都在嘲笑他。
你的世界一共只有这么大，你没有资本失去什么，可是如果有天你真的失去了……你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砸掉。洛芷嫣没说错。
苏雨泽有些呆滞地向后缩了缩，避开了琴可可的目光：“妈的，还以为你发神经了。”
“谁发神经啊？你自己太敏感太神经质了好么？”
“你真的……”苏雨泽斟酌着字句，“不生我气了？”
“反正你一直这样，我能怎么办？”琴可可耸耸肩，“算了，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撅撅嘴思考了一阵子：“你包我一个月晚饭吧，我考虑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苏雨泽点点头，但其实他心里还是有那么点怕。
“哟，你俩这算是和好了？”条哥突然问。
苏雨泽心里说你看见就行了别说出来啊，到时候琴妹突然发难可怎么办？
“什么叫和好，根本没有吵过架好么？”琴可可很不满地回答。
“也是。”条哥耸耸肩。
“忘了提醒你件事，”苏雨泽竖起右手食指，“这个动作确实很潇洒很帅，但是注意裙底，当心走光。”
“关你屁事啊**！”琴可可赶紧收了腿，不容分说伸手就在苏雨泽大腿上狠狠一掐。
“卧槽疼啊**丫头！”
那个时候气氛融洽，协调得仿佛还是昨天，一切都没发生过，什么都没有变化。他们还像以前一样，打打闹闹损来损去，于是时间就能过得悄无声息。
其实苏雨泽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方才还那么僵的气氛能在这么点时间内拉回正常，他想或许是他和琴妹太熟络了，所以很多事情就顺理成章。其实他方才开琴妹玩笑的时候心里一惊一乍的，生怕刺激了琴妹，可是琴妹像往常那样，并没有多在意。
可是他摸了**口，觉得那个深邃的空洞并没有被填补。他还是害怕啊，或许这只是假象，只是表面，或许过了两天又会像上次那样……
他摇了摇头，尽量克制那些胡思乱想。
她都原谅你了不是么？你何必还去想那么多呢？想太多的人都活不长的，你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傻瓜又有什么错呢？
过了半晌琴可可也累了，坐在床上挑挑眉毛问：“苏儿你这脚要多久？”
“正常走路的话……个把星期吧。”
“那你忍着，过两天有点事，你要跑一趟。”
苏雨泽心里说你这也太没良心了吧？什么叫“那你忍着”啊？我是伤痛病员好么？
“什么事情？”
琴可可摆摆手：“过两天的事情过两天再告诉你，你先安心养你的脚。”
“对了，你想吃什么？”琴可可站起身来，“我去买。”
“啊，巧克……随便。”苏雨泽习惯性地回答。
他突然知道洛芷嫣是干什么去了，他想起洛芷嫣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当时他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明白过来。
墨菲定律，很准的，他从来没怀疑过。
“苏，开不开心，吾又回来了。”下一秒钟他听见门口有这么一个清越如风铃的声音。
洛芷嫣提着一袋子巧克力站在门口，目光扫过屋内的三个人，有点愣神。或许她在想怎么会突然间来了这么多人，也可能是在犹豫要不要进来。
这时窗外的阳光落在地面上，像是划了一条线，线里线外的人都是不同想法，狭小的空间中仿佛燃烧起灼热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