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十一拨开家具城的百叶窗，雨势未减，哪怕江城有着出色的排水系统，门口也有着四五厘米的积水。

“终于要来了。”他像个钓鱼佬，终于等到了浮漂下沉的时候。

中午娄十一把速热盒饭弄好饱餐一顿，等到下午，他轻装上阵，披着雨衣，离开了家具城。

在第一起案件也就是孕育‘眼识’的案发地不远处，娄十一找到了一家未关门的私人便利店，老板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

之前那这探查时他曾在这买过东西，老大爷显然没把他认出来。

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娄十一得确定海灵教那群疯子什么时候开始回收七识。

“要点什么？”大爷头也没抬专心致志看着电视新闻，不时会喝口热茶。

娄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下午四点半。

“老爷子，我能借用你充电器，在你这冲会电吗？”娄十一拿从封忆笙那要的智能手机问道。

“随便冲，不大点事，这年头谁没个难处。”老大爷从柜台下掏出一大堆充电线。

电视里传来气象员的声音：“洪峰预警，防洪站水位已达到24.70米，创今年最高水位值，沿江居民请注意安全，谨慎外出！”

我静静的看着气象节目，没过多久，一条滚动新闻在屏幕下方出现：

“A级通缉令，姓名娄十一，男……”

“哎，真是多事之秋啊。”老大爷摇了摇头，看向全身被雨衣遮挡的娄十一，他越看越觉得眼熟：“小伙子，你前几天是不是来过我这？”

“老爷子记忆力里挺好啊。”他笑着取下雨衣帽子：“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娄十一。”

老大爷看着娄十一的脸，先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大约停顿了几秒钟的时间，他才后知后觉地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

嘴巴慢慢长大，瞳孔缩成一点，身体不自觉的向后倾斜。

“娄...娄十一？”他尝试着站起来，但是小腿发软，刚刚起身就又跌坐回去。

娄十一不着痕迹的拔掉柜台另一侧固定电话的电话线，然后对上老大爷的视线补充道：“嗯，A级通缉犯，娄十一。”

老大爷手里的茶杯啪一声落在地上，泛黄的茶叶流出好远，所幸杯子质量还不错，只是在地上滚了两圈。

“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我也没杀过人，都是真凶嫁祸于我。”娄十一跨过柜台帮他捡起了杯子。

无边的暴雨肆虐，店里除娄十一之外没有任何客人进来。

“老爷子，你觉得我像坏人吗？”娄十一看着在柜台里一动不敢动的老人，表情有些无奈：“放轻松，我不会为难你，更不会伤害你。”

让老人交出自己的手机，他转身关上店门，挂出暂停营业的牌子，然后熄灭了便利店里的灯。

毕竟这个店还是在马路边上的，若是有警车路过难保不会进来买点东西。

雨水敲打着门窗，便利店安静的只有电视的声音，老大爷心中不安已经到达极点，他不知道这个看起来年轻的小伙子要做什么，还以为他是在为杀人灭口做准备。

“小伙子，你年纪轻轻，路还有很长。现在投案自首说不定过几年就放出来了，到时候...”

老大爷苦口婆心，娄十一含笑点头，眼睛却时不时撇向墙上的钟表。

距离十二点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过这厚重的乌云让白昼也如同黑夜，屋子内很暗，娄十一在便利店里寻找能够用的上的东西。

“老爷子，你看你的电视吧，我只是来充电的，不会伤害你。对了，记得声音调小点。”娄十一拆开货架上的几件雨衣，挑了几件大兜帽暗色调的用塑料袋装好。

老大爷僵硬地面对着电视屏幕，下方滚动播出的通缉通告。

“姓名：娄十一，男，二十五岁……”老大爷拿着遥控，已经带上了痛苦面具，汗水顺着额头滑落被皱纹拦截。

“全城通缉，看来海灵教的卧底地位不低。”娄十一看着电视里关于自己的通缉令还有心乐呵呵的笑。

这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让老大爷更加忐忑，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视法律于笑话，以杀人挑衅警方为乐的法外狂徒。

“小伙子...唉，你...要不要喝杯热茶？”老大爷一开始应该是想说其他话，但又怕激怒娄十一所以话到嘴边又改口了。

“不用了。”娄十一举起自己的双手，上面戴着一层薄薄的手套，然后又抬起自己的鞋子，鞋底花纹被磨去，不会留下任何线索，都已经这么谨慎当然不会去喝别人给的东西。

便利店内又陷入沉默，只能听见电视里气象员的声音：“洪峰预警，防洪站水位已达到24.71米，沿江居民请注意安全，谨慎外出！”

“短短时间就又涨了0.1米，邪教徒、通缉犯、警察、英雄，全城的人命悬一线而不自知真是大场面！”

属于狡诈恶徒的疯狂思维正在影响娄十一。

老大爷被他疯言疯语吓到了，偷偷回头看了他一眼：“小伙子，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娄十一冷静了一下。

老大爷张着嘴，内心拉扯很久才说了出来：“我绝对不会告密，也不会报警，我都六十多了，也没几年活头，家里还有儿子、儿媳、孙子，能不能……”

“大爷，安心看你的电视，我不会伤害任何...无辜的人，事实并非像人们看见的那么简单。”娄十一本想说不会伤害任何人，但他对于裘水生、陆迁的杀意已经难以遏制了。

杀人的觉悟我已经有了！娄十一眼中闪着寒芒。

海灵教为了今天经营已久，他们的行动凌厉迅猛，手段简单粗暴但却十分好用。

如果是换一个时间段，娄十一多半是带着萧萧远走他乡，洪水滔天与我何关？

不过现在大厦将倾，倾巢之下岂有完卵，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如果那个人是我，那我就坦然接受。

真是讽刺，被全城通缉的娄十一，却承担起保护江城救万民于水火的重任。

声

暴雨越下越大，狂风穿过门窗缝隙发出“呜呜”，电视屏幕闪了几下几化为一片黑白。

“可能是天线被吹断了。”老大爷扭头看了娄十一一眼，坐在椅子上保持原位。

娄十一将电视关上，手机已经充满了电，娄十一随便翻看了一下新闻。

江警官和陈医生都很靠谱，没有主动打电话给我。

墙上的钟表指针交错，晚上八点了。

淡淡的冷光没有任何征兆出现在便利店里，将我和老大爷的脸都映的发白。

“你的电话。”

“嗯。”娄十一接通电话，却是个想不到的人。

“你妹妹醒了吵着要跟你说话。”黑泥怪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哪怕语气很差，但就是让人神清气爽。

“你不是把她催眠了吗？”

“哎呀，忘记了忘记了，你自己跟他说。”封忆笙不耐烦地敷衍道。

“哥！”（哭腔）

“萧萧。”娄十一忍不住放缓了声音。

一旁的老大爷目瞪口呆，没想到这种变态杀人犯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电话那头一直没说话，只传来擤鼻子的声音，娄十一耐心地等待着。

“哥，我等你回来，我相信你。”过了好久娄萧萧才用颤抖着说道，浓郁的鼻音不难想到小姑娘哭得多惨。

“好。”

“约好了，一定要算话！”说到最后都有些泣不成声。

“嗯，约好了。”娄十一虽然语气温柔但无比坚定。

电话挂断，娄十一本以为妹妹会自己积攒的士气全部泄掉，没想到他却更有力量了。

除了仇恨和责任，他还有了必须达成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