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走不完的路（4）

“那你怎么不开门？”苏雨泽回复。

“最近烦，不想说话。”

他赶紧一个电话打过去，琴妹居然接了。

电话那头声音很平静：“你什么事？”

“我……”苏雨泽迟疑了几秒钟。

“没什么事我挂了。”琴妹淡淡地说，直接挂了电话。

苏雨泽短信发过去：“你在躲着我，你不理我。”

“我才没有躲着你，我只是烦。”

苏雨泽深深吸了口气，觉得口腔里喉咙里都热的出奇。他其实想说很多话的，他想了很多很多，如果琴妹开了宿舍的门他要冲进去将那些话都说出来，不说完他不走。

可是琴妹说“我只是烦”，这将他想说的话全部堵在口中了。

于是他慢慢走回813的房门前，后背靠着实木的门板，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琴妹，你最近都不理我了，你生我的气了对么？”他低声说。不知是不是有心或又是无意，他知道自己声音很低琴妹或许根本听不见，可他又确信琴妹听得见。奇奇怪怪的感觉，莫名其妙的自信。

“我没有，我只是最近有点烦你。”琴妹的声音传了出来，声音也低低的，有些闷。

苏雨泽一时无语，他眼睛瞟到窗外几只飞鸟飞过去，突然觉得那些鸟儿真是开心啊，自由自在的，无忧无虑的。

这时候脑子里乱了起来，他心里说自己明明想了很多话说的，明明早就想好了避免尴尬避免冷场的方法的，他曾以为琴妹一定会开门的，可是现在什么都不顶用了，他像一个没有思考能力的哑巴。

“你开门好么？”他只能这么问。

“你要干什么啊？”琴妹问。

“我……我道个歉行么？”

“没什么好道歉的，你一直这样的。”

苏雨泽心里说你横蛮不讲理也好啊，你这样语气软兮兮的，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想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软弱这么逆来顺受，要放在一个月前他直接拍拍屁股走人，回头琴妹还不是和他和好？他觉得他现在简直有点像电视剧里那种陷入情感危机的男主角，什么都不顺心，什么都不敢做，生怕走错一步。

“你开门好么？”

“没事我就去睡觉了，我很困，累了一天了。”

他心里说你真蠢，过来道歉不会带点水果带点奶茶巧克力什么的来陪陪罪？这样也正好有个理由让你进门不是么？

“琴妹我们……能和好么？”他的声音弱得不像是自己的。

“我没有不理你，也没有和你吵架，我只是最近有点烦。”房门那头的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

苏雨泽微微张开嘴，刚想说对不起，却骤然哑在了喉咙里。

你有这个资格说“对不起”么？你有么？

他突然觉得好疲倦，头脑晕晕乎乎的像是做了一场隔世的梦。他想说话却提不起气来，想挺直背却毫无力气。他心里真的想说琴妹我错了，我们和好吧，你要想的话我给你送一年的早饭，请你吃一年的中饭，以后你要干什么我就干什么，绝对不惹你生气，你不是早就说想收我做小弟么？你收啊，我以后做你小弟，这可是你大学以来第一个小弟啊，你是不是很高兴？

可是他觉得那些疲倦包裹住了他，他连勉强提起嘴角都费力得要死，更别说说这么大一串话了。

“你有躲着我，你有生气的，我知道的。”他觉得自己口中说的话都无法跟着大脑来了。

“我没有，我最近烦。没事你回去吧，我睡觉了。”

“你开门。”

“你让我睡觉吧，我都躺床上了，你这样吵我我睡不着的。”琴妹的声音平静如水。

苏雨泽心里问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说话连一点感情都不带的啊？你不是该怒火中烧或者愤懑不平要么娇蛮无理么？你这样淡淡地说话……我不明白啊！

“哦，那我先走了，你好好睡。”不知为什么他嘴里这么回答了。

他抬不起脚步，也无法自如地呼吸，那扇门像是紧紧地吸住了他，令他无法动弹。

“琴妹，我……想说对不起的。”他轻声说，也只对自己说。

他知道琴妹听不见，可他也没有勇气让琴妹听见。

他所不知道的是琴可可真的就在门的背后，靠着门和他说话，彼此之间只隔着一道门板。他也不知道他如果大声说了对不起，或许琴可可真的会原谅他。于是这些事情像是两条搭不在一起的平行线，没有交汇，只有错过。

“骗子。”琴可可低声说。

或许将来他要挽着另一个女孩的手，在开往深圳市的列车上一人一边耳机听歌，对坐着看窗外的风景。那个女孩言谈举止很像某个人，令人联想起很多年前一个女孩额前那抹酒红色的挑染。

当然这只是或许，都只是或许，未来存在太多的分支岔道，苏雨泽并不能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他想大声说的，这不假。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在琴可可面前变成了一个没有勇气的家伙。

于是精神恍惚的他从八楼的楼梯上摔下去了，摔得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