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雨蒙蒙的天气里,一架扶桑国的97式轰炸机缓缓停在登布林机场上。

飞机刚刚着陆,没等勤务人员将梯子准备好,一位十二三岁的机械化魔女就急匆匆从飞机上跳了下来,趴在满是雨水的跑道上大吐不已。看她那惨淡的脸色就知道这一路上她绝对没有少受罪。

“哈……总算是着陆了……我还以为我撑不到着陆了呢……”

“身为航空魔女,居然晕机,你到底是怎么通过学校考试的?”

飞机上又陆续下来了一位十五六岁的机械化魔女,少女们都穿着扶桑国陆军上身军服,腰间别着武士道外头套着巫女服穿着超短裙显得不伦不类,而这却是扶桑陆军魔女的标配。为首的一位留着颇为凌乱短发的扶桑陆军魔女见到未来这副样子先是皱了皱眉头,她的名字是加藤武子,与穴拭智子、加东圭子并称。一同并称为扶桑海三羽鸟,是扶桑海战役中的功臣,扶桑国陆军著名航空格斗魔女。

“你没事吧未来?”虽然对朋友一到站就丢脸有些看法,但还是友好地上前将这位站都站不稳的叫做未来的菜鸟魔女拉了起来。

“没……没事的前辈,我……还能撑得住。”

‘真的吗?’但是看着小姑娘那煞白的脸,加藤武子有些不确定,还没等她问出来一位早已在飞机前等候的卡尔斯兰军官就走了过来和她们打招呼。

“请问,阁下是加藤武子少尉吗?”

“是的,我是。”

见到为首为首的魔女已经下来,前来负责迎接的卡尔斯兰军官上前询问,在得到对方肯定回答后恭敬地敬了一个礼。

“早听闻扶桑海三羽鸟的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虽然对世界尽头的战斗不甚了解,但通过扶桑国拍摄的宣传电影,卡尔斯兰对世界尽头的扶桑发生的战斗有了一些了解……然而因为一些喜闻乐见的理由,电影拍摄的很是夸张,让很多卡尔斯兰人都以为扶桑那边的异形军比自己这边的还厉害,不少人都开始佩服扶桑军能打仗,扶桑魔女有多强……

“麻麻~不用这么严肃嘛~只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见负责迎接的军官似乎对自己很推崇,武子不好意思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不要在意那些东西。和卡尔斯兰人不同,武子可是很清楚自己那边的情况。

扶桑海作战中的异形军的数量和质量完全没法和卡尔斯兰这边的相比,真要说佩服应该是她佩服卡尔斯兰的军队才对,面对异形军主力这么疯狂地攻势下居然还能坚持数年之久,要是扶桑军不是玉碎就是转进了(其实就是撤退)。

那还能把战线稳定住?和卡尔斯兰魔女面对的压力和危险相比,扶桑海三羽鸟其实真的算不上什么。

“总之欢迎各位来到卡尔斯兰,请随我一起去教堂吧,军长古德里安将军和其他魔女都在那里。”

“一起做弥撒吗?”

“不,是为刚刚牺牲的魔女开追悼会告别,今早的战斗中又有两名魔女阵亡了。”

‘又……’

想到扶桑战线难得有魔女阵亡,而看这位军官说出又有魔女阵亡时表现的痛苦麻木和绝望,武子再次意识到卡尔斯兰战线严峻,在这里,魔女的阵亡绝对不是偶尔发生的事情,在这里作战,每时每刻都将面对死亡带来的恐怖。以及与朋友生离死别的悲伤。

想到自己以后相当长时间里就将在这险象环生的战场上与恐怖的对手作战,武子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佩刀,想起了自己那位被送去索姆斯的挚友……

‘智子,你也应该快到索姆斯了吧……一定要和大家搞好关系还有……千万不要出事呀……’

挂念着无法割舍的朋友,武子和带着依然脚下发软的未来跟着卡尔斯兰的军官一起前往机场附近的教堂……

……………………

“鸣枪!啪啦——!”

教堂内,几面面色沉痛的军官,十几名痛哭流涕的魔女站在同伴的黑框照片前,默哀,已经逝去的战友送别。

调到登布林一周,这是JG3航空团第二次开追悼会了。不同上次的是这次只有遗像却没有遗体,棕色的棺材里,没有阵亡队友的遗体,有的只是两身崭新的机械化魔女的军服和一些简单的遗物。棺材旁,几位和去世明娜。芭芭拉关系比较好的魔女跪坐在一旁相互拥抱着慰藉彼此的忧伤。

明娜是个很讨人喜欢的姑娘,很有亲和力,人长得漂亮歌也唱得很好。参军之前一直梦想成为歌手,异形军进犯卡尔斯兰后就毅然放弃了梦想加入军队,成为JG3航空团的一位机械化魔女。和她搭档的芭芭拉也很有人气,擅长跳舞,因为两人多才多艺明娜和芭芭拉被称为艺术二人组。深受航空团成员的喜爱,而现在……他们都已经不在了……

“明娜……明娜……”“芭芭拉……为什么……”

“…………”

看着眼前这些身穿着卡尔斯兰军服却哭的和小姑娘一样的少女们,航空团魔女飞行队队长阿道芬妮·加兰德上尉几次想开口提醒一下她们注意军人素质,但几次又放弃了。

想到自己十岁刚刚参加作战的时候的样子,自己的死党和战友死于战火时的样子,自己真的有资格说她们吗?应该说她们吗?她不这么认为,即使自己已经十八岁了,即使自己见识过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自己就真的能冷血地让这些刚刚踏入战场的新人,这些孩子成为一个战争机器吗?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嗨……”

看着孩子们哭泣的样子,航空队里年纪最大的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明白这些少女虽然被人民被报纸舆论宣传塑造成钢铁的卫士,创造奇迹的魔女,但她们的年纪,她们的心智,都还只是孩子呀……

‘什么就像孩子?’

发现自己和一群十三四岁甚至更小的孩子谈论什么心智和大义,顿时觉得自己很可恶很冷血,很不讲理。

因为身为队长的她的责任需要她想进办法让这些登布林上空的天使快点打起精神来迎接明天甚至下一刻更加残酷的战斗和更多的牺牲。

让一群十三四岁的孩子慷慨赴义……

“加兰德队长……如果我们也牺牲了,您会为我们流泪吗?……”

“你在说什么艾莉娜?我们会活下去的……一定会的……”

这个时候,面对着一位被伤心和恐惧折磨地除了流泪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姑娘,加兰德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违心地安慰孩子,以期她快点打起精神。

“队长还是那么不诚实呢~又和艾莉娜说好听话了~”

但是显然,同样的话艾莉娜已经不信了,因为第一个朋友阵亡之后,她也说过同样的话,小姑娘已经不信了。

“其实您实话实说也没关系的~艾莉娜……大家,都已经做好觉悟了,您不用这样的~”

“可……”

一旁,和几位军官和副手一起前来参加孩子们追悼会的古德里安将军听到少女们苍白的对话,狠狠地压了压大檐帽,微微地低下了头显得惭愧难当。

身为军人,身为卡尔斯兰的军人,原本因为站在最前线保卫祖国保护孩子们的他们,如今却只能蜷缩在战壕和后方,让这些连小学都没毕业的少女去保卫祖国,为国捐躯。

她们才十几岁,却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这是多么巨大的悲哀?教堂里少女的哭声,仿佛重锤一般不断敲打着每一位军官的良心和荣誉。他们多么想让这些少女多经历一些她们应该经历的幸福快乐,但残酷的现实却将她们推到了这里,推到了登布林,推到了前线,推到了人类生死存亡的最前线,送上了战场。

这是多么巨大的悲哀……

“走吧,沃尔特,我们回去工作……”

最后,将军在追悼会上没有做任何发言,因为他不好意思说任何的话,所以他默默地来又决定默默地走了。

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教堂地大门哗啦一声被推开了。

“不好意思,打搅你们开追悼会了。”

声音颇为冰冷带有机械感,伴随着随风漂泊而入的大雨,漆黑的甲壳以及惨白的肌肤相间的臂膀中抱着一个裹着雨披的少女。

“可以找个人给这个小姑娘看看病吗?她是从天上掉到河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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