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虚构出来的空间，正在逐渐崩塌。也许这意味着，某人，或者某两个人，要从这个世界中，彻底消散了。
“帝王维纳”死前，突然恢复平静，并将那枚可以化作丝线的扳指，套在了维纳的左手拇指上。
而已经夺回意识，却茫然无措的维纳，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
“我只是败了，并未死去。”
“帝王维纳”露出余力不足的笑容，安详道：“只要我的灵魂不被抽干，贮藏成滴露的生命之泉，就会把我完全地复活。皇帝嘛……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舔舔干裂的嘴唇，那里原本是没有血色的惨白，现在却已经被染红得鲜红。
“所以，我只能交给你这东西了。”
维纳有些想哭，但他的泪腺早就已经崩坏，所以并没有真实的眼泪掉下来。“我会好好珍惜的。”他握住对方的手，低声道：“抱歉，我——”
“帝王维纳”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没有需要道歉的地方。你身上的那股力量，在我的世界也曾经出现过。”待维纳的思维跟上后，又道：“它叫‘青月之力’，是明月帝国的国家力量，说不清道不明，但确实存在。”
他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哪些是重点。
不一会儿，补充说：“斯凯是真正的主谋，策帅只是傀儡，米娅是‘钥匙’……咳、咳咳！”声音又比刚才虚弱几分，还发出嘶哑的咳嗽声。
此时此刻，这里已是落石不断，尘埃四起。四面八方，还有叫人怀疑的轰隆声，听上去很像泄洪时，凶猛水兽的咆哮。
“精神洪流。”维纳紧皱眉头：“而且四个方向都有，朝这边袭来了。”
“何止是四个方向啊，头顶和脚下都有。”叹息一声，“帝王维纳”摇头道：“你还是，需要变得更强啊……”
说着，他挣脱维纳的双臂，吃力地站起。
“帝王维纳”已是将死之人——双腿打颤、视线模糊、神智都有些不清晰了；但他依旧把腰板挺得笔直，完全没有示弱的情绪。
他不顾维纳的劝阻，张开双臂，双目发出绿色的火焰，左眼晶莹、右眼幽深。
“这两招，算是你现在最强的杀手锏。”
“我来给你演示一遍，它们的真正形态究竟为何。”
“咳、咳……你可看好了！”
三句话脱口而出，“帝王维纳”的手臂，逐渐开始变化。
左手臂，出现了五彩缤纷的蝴蝶纹身，它们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即使是印在小拇指肚的微小蝴蝶，也有“不知何时便能飞到空中”的逼真。
右手臂，出现了幽黑、暗紫、深红三线条纹，它们顺着手臂，以螺旋状的走法，一直从肩膀处延展到指尖。三条螺纹经过之处，浮现出隐隐血色，伴随着心脏跳动，由暗变亮，再回复如初。
“神圣生命领域，幽闭剧毒结界。”
即使是咏唱，也没有嘶吼或是喊叫，只是平静地说出几个字，跟“吃饭睡觉”没什么区别。
精神洪流，已经逼近维纳的身边。它们势不可挡，比方才那些绵软无力、被动防守的精神丝线，强了五个档次。
这是维纳的最后一项考验——内瑟斯留下的。只是现在，“帝王维纳”却用这绝好的时机，演示两大绝技的最正确用法。
可见的球状领域，在不断展开、扩大。它上面带着五颜六色的展翅蝴蝶，看上去与左手臂的花纹极度相似。
但是维纳却惊讶地发现，那并非生命领域，反而是剧毒结界。
——难道这两个技能，也要将灵能融合到一起使用吗？
很快，精神洪流就冲撞上了球面。结果令人震惊，纯粹的“精神能量”，居然被剧毒烧成灰烬。
维纳又见到，另一个平面的结界，从“帝王维纳”的脚下衍生而出——它居然有些像内瑟斯的技能，以蛛网的模样逐渐张开，极富规律。
黑、紫、红，三种颜色构成的线条，却充斥着光明而伟大的生命能量。维纳不敢打扰“帝王维纳”的施术，于是开启灵魂模式，自行观察起来。
“啊。”他下意识地叫出声。
不知何时，他左右两手臂上的花纹，已经全变了——蝴蝶绕着三暗色的线条，翩翩起舞。明明是一幅和谐景象，却总有什么横亘在维纳的心头。
代表生命的美丽，与代表剧毒的丑陋，怎能同日而语，共登大雅之堂？
维纳曾经也把灵能相融，但那毕竟只是毛皮上的做法。如同今日所见，从未有过。
“懂了就是懂了，不懂便是不懂。有缘，再见。”
就在维纳认真思考时，却不曾发现，周边所有的精神洪流，都已经消散殆尽。
而另一个自己——“帝王维纳”曾经站着的位置，如今已空无一人。
PS：十节的一章……写到最后，其实我更偏爱那个不屈不折的帝王。可惜，他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