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克劳德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开口：“我受到的，是真涅沙的传承……于是，我便继承了这个名字……”

枯骨羊没有搭理他，依旧在嚼着干草，两排白牙磨得咯吱作响，令听着骨头发酸。

“在我快死的时候，前代涅沙突然找上门来，将灵魂赐予了我。”他睁开眼睛，从侧卧的姿势转为平躺，仰头看着洞穴顶部的钟乳石：“这便是我一夜之间，拥有神格的原因了。”

“他没有传授于我全部的能量，只是将空间与湮灭交棒在我手中，还说什么，‘这便是真实’。”

“老羊啊，你侍奉原初之神无数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枯骨羊不说话，但将头骨转向克劳德，幽幽深处的一双空洞闪烁着冷光。

“生气了？”克劳德苦笑道：“我说这些，很莫名其妙？”

“一点也不。”

它平静地回答老人：“你身上的气息，早就暴露了你的身份。真正的涅沙过世了、灵魂附着于你、传授你属性——这又如何呢？都与我无关。”

克劳德缓缓起身，看着那一堆并不美观的骨头，叹道：“那你说说与你有关的事情吧。”

“我已经死了，又何必说生前之事。”

但是枯骨羊又很不甘心，沉默半晌，再度发出鬼哭狼嚎的声响：“对于依旧活着的你，我很嫉妒；艹，老子是天界圣羊，原初坐骑，身居古神之位，比那什么死神、生命之神高了去了；死后却被葬在这个破烂星球上！”

“或许，这是原初之神的考虑？”

“我呸，他就是个糟老头，能有什么考虑。”

克劳德再度叹息，问道：“你能说说，原初之神是怎样的存在吗？我很想了解了解。”

“我告诉你一个公式好了。原初之神，等于老年痴呆加精神分裂。”枯骨羊也不啰嗦，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实力很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干就干，想什么就有什么。”

“这话我听着怎么这么肮脏污秽呢。”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是个色胚。”枯骨羊毫不留情地嘲笑道：“无耻老头，迟早要被谁给阉了。”

克劳德忽然想起，如果枯骨羊嘴里的这些话都是跟原初之神学的，那对方也的确有可能……确实是它所形容的那样。

“我想出去散散心。”枯骨羊的心情平静下来，道：“白天还能吃到蝙蝠，晚上什么都没有了，无趣。”

克劳德愣住。他不知道，原来这头枯骨羊还有吃肉的习性。

“我可是什么都吃的。”

老羊似乎看穿了克劳德的心思：“最喜欢吃的嘛……是二等神的心脏和神魂。另外，你以为你很老，表情不会被看穿？我比你老上十万倍啊。小伙子，你还不够成熟。”

这话让克劳德哭笑不得。

对常人来说，他已经算得上是阅历丰富、看破红尘的老者；但是这头羊，它拥有古神的寿命，比自己活了太久的岁数。

“找机会，把上一任的灵魂挖出来，跟他说说话。”枯骨羊已经走远了，但声音还近在咫尺：“会让你了解更多。”

挖掘……灵魂。

这个词语，让克劳德不自觉地回忆起了奎因大帝——他为了女儿，牺牲自我，化作一口灵魂铸成的水晶神棺，向艾薇亚的身体，注入源源不断的生命力……

“哦？”

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也许，枯骨羊就是要提示他，“再度找到维纳”吧。

“维纳·特纳。”克劳德低声独语：“初次见面，便觉得你不是一般人；到现在，甚至能影响到世界、甚至古神的走向。”

——早知道，就该把他培养成自己的爪牙。

“现在也不迟。”

说这句话的时候，克劳德已经不再是克劳德——他穿上漆黑铠甲、头顶漆黑头盔，俨然已成为了魔神·涅沙的样子。

“就让真实来得更快一些吧，哼。”

说着，他手刀挥出，走入了自己创造的空间裂隙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