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来找我了啊，我可等了那么长时间。”
老人又回到了先前的状态，身上的气势消失全无，只是表情上露出哀伤，像只正在舔舐伤口的熊。
“哎，你们这些老人啊，何必呢，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亲自去找她，不知道人怂怂一辈子吗？这样下去连给你送终的人都没有。”
另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推门而入的人相当震撼眼球。
酒红色的雕花皮鞋打磨的锃亮，能够倒映出天花板上的灯，脚踝上方别着两把匕首，一金一银，左边腰间是一把骑士长剑，右边还挂着一把火枪，背后还交叉放着另外两把剑，手臂上的短剑随时都能够拔出来使用。
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让人感觉像是碰到了亡命之徒，但是已经白了一半的头发出卖了他，脸上的皱纹和干燥的皮肤经过岁月的摧残，只有黑色眼珠依旧有神。
“你这个剑人也没有比我年轻多少，怎么说的还像是个少年一样。走出去只怕别人还会认为我比你年轻吧。”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多话，不知道祸从口出吗？少说点不行？”
“你这个警卫头子好好守着大门，干嘛来管我的闲事？”
“还不是看某个风骚的……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你那么陈年往事，托斯，那个少年的事你想怎么办？”
全身都放满武器的老人显然在门外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明方没有发现他，因为老人刚好躲开了他的视线。
校长仍然躺在椅子上，用疲软的声音回答。
“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让他去炼金长廊接受挑战。如果成了的话就让他进入学院，没有就送走。”
“你什么意思！”
警卫头子冲上去，将托斯从椅子上拎起来，怒目而视。
“你是想害死他吗？他疯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别激动，斯沃德，你这样我会以为他是你的私生子的，但是我知道你到现在都还只是个孤家老人。”
托斯用自己用力的臂膀拨开斯沃德的手，整理下自己的衣服，不急不缓的对他说道。
他知道斯沃德是个急性子，所以故意放满节奏，想让眼前的老人情绪稳定下来。太过激动对谈话并没有什么帮助。
“放心，我有把握，毕竟是她推荐而来的人，再怎样我都不会让他变成白痴的。”
“难道说那家伙其实是个超级天才，你刚刚故意刺激他的？魔力天赋到了什么等级？六星，七星？还是说和凌江辰一样的八星？”
斯沃德堆起脸上的皱纹问道。这个动作让他更显迟暮，尽管事实上他比校长要年轻一些。托斯经常对他说就是因为急躁的性格，才使他衰老的快，想要活的更加长久一点，最好学会稳定自己的情绪。当然这个建议直接被他忽视了，他觉得“只要动起来，我就觉得自己还和年轻人一样，当我躺着的时候，我就觉得离死期不远了”。两个老人对待生活的方式完全不同。
“不，那家伙的魔力天赋确实为零。说门是用来测试我其实是骗他的，真正测试的时候是刚刚在拍他背的时候，我确实感觉不到任何魔力的存在。”
“那你还让他去炼金长廊！没有魔力的防护，他一米都无法前进！你到底是凭什么觉得他能够通过测试？”
“感觉。”
“感觉你个头！你因为自己的感觉就让一个年亲人用生命去冒险？你这样也算是校长吗？”
斯沃德狂吼着，口水全都喷到托斯的脸上。
“三十二号试验体失控的时候，你也在场吧？”
用放在桌上的手帕擦去脸上的口水，托斯继续说道。
“废话，我当时已经赶到了，不过既然凌家那个小子在，就不用我出场了。”
“整个过程你也看到了，你认为就一个普通人面对狂化炼金傀儡，还能够进行有效反击？傀儡在狂化的时候，核心的魔力会溢出，形成一种排斥的力量，也就是所有魔力最基本的属性：魔斥。普通人的话连身都进不了，还怎么反击？既然他能够近身，还能够伤到傀儡，那就说明他肯定有某种特殊的地方，帮助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特殊的地方？”
“比如说……天赋。拥有某种破除魔力的天赋。你是时候该补补炼金的知识了。”
“我虽然不喜欢炼金术，但是我也不是傻子，没有魔力哪来的魔力天赋，所谓的天赋不就是固有魔力与众不同的效果吗？我听说有的人是增强肌体力量，有的可以加快愈合速度，有的提升魔力爆发量，没听说过魔力天赋还可以是破除魔力的。有这种能力，如果实力达到一定程度的话，那不是近乎无敌了吗，管他什么敌人，都阻挡不了自己的进攻。要是我有这种天赋，校长的位置就轮不到你来做了。”
斯沃德活动活动手臂，刚才把椅子上壮的跟熊一样的老人拎起来费了自己不少力气，这副不得不认老的身体开始有些酸痛的反应了。
“所以说我也只是猜测而已，或者他对炼金术有某种特殊的反应也说不定。总之我相信他应该有些不同的地方，而这些正是我感兴趣的。眼前这个少年很有意思，说不定是近几年来招到的最有意思的学生。”
斯沃德很不爽托斯的工作就是坐在豪华的房间中看看文件，与有权势的贵族吃吃饭，聊聊天，喝喝下午茶。而自己却要跑东跑西，忙着各项学校杂务，同时还要兼任学校的警卫工作，但是就情况来看，这几年招到的优秀学生比以前十年还多。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个魔女吧，没有她的推荐你会这么费心的思考这件事？你这家伙平常就喜欢坐在房间中享受享受，时不时出去跟别人见个面，连学校的事情都懒得管，在这么下去我也要不干啦。话说回来，那个魔女到底是怎么看的？”
托斯的手中攥着的那张白色信纸被斯沃德看到，小声的向他问道。
“给他个机会，如果这孩子希望安逸的话就帮他一把，如果这孩子希望走上另外一条路的话。”
白袍老人顿了顿，像是为了强调。
“也帮他一把。上面就是这么说的，我也这么做了，给了他选择的机会，既然他选择这条路，那么我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我能够给他的只是机会，至于该如何去把握，就看他自己的本事。谁都帮不了他，除非他自己帮助自己。”
“给他选择？”
斯沃德的眼睛变得尖锐，和他的剑一样像是随时可以出鞘。
“那我问你，三十二号实验体的失控是不是你计划好的？现在可不是十几年前，自律型兵器不再是新鲜的东西了。连我都知道失控的可能型有多小。况且还是个能够狂化的强大魔炼兵器，我不信再实验的时候没给它加上些安全措施。能够用手段去干扰那些人的，在这个学校中没几个。如果有个人为了测试一下某个新生的实力，故意使用些手段，导致实验发生意外，那这次事故还说的过去。又有权力，又有足够的炼金知识。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自私了，连这种秘密都不跟透露给别人？”
斯沃德逼问道。他不主攻炼金术，对那些复杂的操作也习惯，手上的剑对他来说就是最好的武器。不过不表示他什么都不懂，事实上，他有时还会为学习炼金科的学生代课，尽管没有学生来上他的课。
“为什么非要肯定是我做的呢？这些小事就别计较了，相比之下你难道不对那个小子感兴趣吗？”
托斯耸耸肩，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真是下了手好棋，说是给他选择的机会，在事前不仅干出这么多事，还说出那种只有在忽悠小朋友的时候才会讲出来的话。果然是人老成精啊。”
斯沃德嗤之以鼻，将头偏过去，跟这位老人在一起，有损自己的形象。
“别在意这些我的朋友，让我们看看这小子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吧。说不定会有奇妙的发现。”
校长大笑两声，用力捏了捏警卫头子的肩膀。
“拉上我干嘛？我还是去巡逻吧。”
“不行，我还指望他出事的话你能帮他一把，你现在走了那个小子就真的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