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元直心事(6)

(玄德视角)

而这么说倒也对。

虽然说第一战赢了,但是也许正是因为战损太大,对方才会采取分兵战术。如果第一战只战胜对面五千人的话,也许对方就会更为轻敌才对。

“所以说,就是因为第一战,我感觉事情有些偏离正轨,所以,想在第二战的时候把这个问题削弱到最低。”

“这样啊。”我点点头,“所以你觉得奉先在能力上要比本该上场的人要强些吗?”

“看起来是这样的,而且也听你们有些人是这么说的。”

元直没有说话,但是看来是承认了这一点。

“然而就如玄德你所想的,我想在第二战能够尽可能多保险一些。只是,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个样子。”元直诉说着,同时脸面朝向一边的摊位,随意瞧看起来,颇为迷茫,也颇为落魄,“我知道整个事情的发展并不尽如人意,我也知道其中蕴藏着诸多风险。但是我没有办法改变……最后,居然还是变成了这幅样子。”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心中不知如此去作为的缘由,但元直空洞的眼神让我越发有些不敢问下去。

进而,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本来想要问询出来的问题,在刚才的一系列颇为劲爆的话题之后变得并不那么重要。至于把元直带回去,我觉得如果就这样带回的话,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对于元直所说的话语,以及她的作为,我又要怎么和大家说呢?

显然想必像元直如此来解释自己行为的这个原由,子龙也是绝对无法接受的。毕竟,子龙没有设身处地从未来穿越回来,其他人也都没有。到头来,若是再落得个妄人说梦的结局,显然就从多方面,这都是不太能够服众的。

所以,现在我不能走,更不能带元直走。当然的是,我也不能让元直因为这个而离开。如果那样,有些事情则更是难以说清了。

我望着眼前的元直,心中不住思量起来,然而却是越想心头越觉得难受起来。相对于我而言,眼前的元直脸上倒是颇为平静,但时不时,她还是会抬起视线朝我这边瞧看上个一两眼。

唔……

终于,她也开始有些难以耐住这种气氛,抬起手,则再次发现头上的头巾已经不知了踪迹。

“啊,”见状,我这才想起在我袖中的头巾,“给。”

刚才聊得正起兴,有时事情难免要忘。如今气氛骤冷,见元直有这样的需求,虽然心中或多或少对于展现着全部面孔的元直稍有不舍,但还是把头巾交还给元直了。

“啊……”元直慢慢抬眼,撇到我手中发现了那条红头巾了才一下子完全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看了看我手中的头巾,“您……这是……”

“当时你跑出去我挽留你的时候拽掉的,就一直帮你保管。刚才忘了给你了。”

我进而把手往前伸了伸,够到元直的身前去,元直赶忙抬起手来去接拿。我松开手去,元直则一副接住了千斤重量的东西一般,整个人为之重心下沉,毕恭毕敬接过头巾来。

“我还以为,丢在那里了呢……”

元直苦笑了下说着。想必,在那个时候元直走动得一定很急,完全没有去注意我抓下她头巾的这个动作。

然而,我本以为元直就会如此带上,然后最坏的情况则是让事情变得更加尴尬。

元直并没有那么做,只是双手托接着她手中的头巾,细细瞧看着。

我也不知道原因,只是觉得或许和这个被血液染红的头巾有关。但又不好直接去问,只得是完全坐在一旁瞧看。

……

……吸……

诶?

慢慢地,只听见眼前元直的身子越发俯低,进而更是发出一阵一阵额吸鼻子的声音,这一点,则让我顿时浑身冒出些许冷汗来。

唔……

“喂……喂,元直……”

眼前的元直哭腔越发增大,虽然还并没有变得像是个小孩子一样,但大概也已经是正常人忍耐极限的状态了。

只见她肩膀不住抖动,脸面则是越发往下坠去,进而脑袋则是直接抵在了手上的红头巾上。

“我都说了我不行的……我明明完全不可能做到这些的……”

元直嘴中不断嘀咕着话语,我听得分明,却并不明所以,更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她。只是把身体往她这边靠拢了下,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元直……怎么突然就……所以说到底怎么了嘛……”

我用手轻拍着元直的肩膀,而元直的肩膀抖动得越发有了节奏。我进而朝身后去瞧看,则发现周围的人此时候则都在朝我这边投以异样的目光,其中大部分还是疑惑。可能是实在不知道一个头带草帽的怪人究竟在一个摆摊少女面前做了些什么,居然让其痛哭出来。

“我不行的,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明明什么都不应该去做的。”元直继续说着,只听她的声音越发颤抖起来。在一瞬间,我感觉元直并非是什么侠客,虽然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副冷静与呆然并存的面孔,但是并不意味着她就没有心事,感觉不到惧怕。

“元直,没事的没事的……”

我尽可能让声音尽显温柔,在避免周围人误会的前提下,用手掌一边拍打几下一边捋顺着她的后背。

进而用另一只手,把她面前的糖水抬到她面前去。

“没事的,没事的的,喝点水来。”

“……嗯嗯。”

元直发出哽咽的声音,但还是慢慢点点头,把脸面从红头巾上抬起来,空出只手来结果我递过去的糖水,放在嘴边,轻轻抿上一下。

我也不再去打搅她,只是静坐在她的对面无言得守护着。

眼前的元直脸面已经大抵抬了起来,因为憋气所以此时她的脸面有些发红,其中眼圈最红,眼下一道道的泪痕还未擦去,哽咽的身体则依旧在轻颤着。

我摸摸袖子,好在听从公祐他们所说的习惯常备了一块白手巾。赶忙掏出来,慢慢递到元直眼前。

“……谢谢……”

元直艰难得吐出话语,进而从我手中接过手巾,同时也抬起另只手上的红头巾,一并擦着脸上的泪水。在遮住脸面的同时,又深呼吸来调整着心态。

我依旧不说话,只是坐在对面。

而大概是过了一两分钟,元直才算是可以正常呼吸,整个人眨巴着眼睛,后背也均匀得大呼大吸着,看样子问题并不太大。

“好些了吗……”

元直先是并未回应,进而点点头下来。

“不好意思,有些失态。”元直说着,慎重起见有抬起手巾擦了擦眼下,“只是我这段时间压力确实太大了。在这之前我只是个普通的山野村夫,没有带过兵,更没有从过政。”

她的话语很平直,同时也很流畅,并没有打什么磕巴。这也让我可以相信,她确实基本上是缓和过来一些。说话完了的时候,我甚至还能够感受到她蕴含在其中的苦笑的韵味。

“不……谁都一样的。我也一样。”

我不知道我这句话算不算是一句称职的安慰的话,觉得心中一阵共鸣,便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实际上确实一样,不同的是,作为一个从未来回到这里,而且手头并没有一本三国演义三国志的我来说,显然是一个比元直更为艰难的处境。

现在不好说自己是否已经挺过来了,但是至少是还在挺着。

只是话语说出口,元直并没有什么新的动作,继续低着头,瞧看着手中的这块红头巾。进而,用几近让我以为是恍惚之间为了保持平衡的轻微移动摇了摇头。

“不一样的,还是不一样的。”

她如此说着,显然她此时候的情绪比我想象中还要更为低落一些。

怎么不一样。

我想如此去询问,又觉得不够妥当,便继续等待。

果然片刻之后,元直看着红头巾,带着鼻塞的腔调轻声诉说起来。

“玄德你既然帮我保管了会儿我的红头巾,大概知道这个红头巾的事情了吧。”

“啊……”

我没有想到开端便是说这个事情。本来我是一只都没有在意的,要不是出来寻找元直,可能现在也不会发见。

“嗯。”但既然发见,也就不用隐瞒什么了,“这个头巾的红色,是……血吧?”

但我还是问出问句,生怕只是自己的多虑而已。只是紧接着,元直的轻点头让我打消了顾虑。

“是啊,”元直轻声说着,“这块头巾,就是一两年前,我杀得那个恶棍的衣服一角。”

说着,元直便一把从身后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手法娴熟的两挑了下,头巾两段的缝线便被一下挑开,一个扽拽,头巾便完全展开来。

一块基本全数沾满着血液的布片展现在了我的眼前。而上端和下端,也在长期紧压的情况下渗透了不少血液,进而有些发了粉红颜色。

“元直你杀了人?”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元直说着,便把头巾放在桌上,重叠起来,变回到一开始可以戴在头上的样子,进而拿起来想直接带上,但拿起在手中片刻之后,又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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