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把那女的带回来了?”

“是的,我让钱德勒找了个空病房,在查明她的身份之前,我想暂时把她安置在基地里。”

看着通讯器另一头的苏利文,我如实的供述了自己的想法,半小时前,我在雷的护送下,带着那个自称格林的女人安全返回了基地。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左右了,之所以会这么晚才回来,全是因为卡门那家伙就某人的赎身款问题对我狮子大开口,我跟她据理力争了很久,最终才把价格砍到了一千万元左右。

“我说,小蠢猫,你现在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钱了?”

听完我讲述某人的故事后,正在敷面膜的FIA局长突然将话题导向了一个令我有些意外的方向。

“也没多少,算上给团结阵线的百分之三十定金和给唐四平赎人的那百分之三十,大概也就三亿左右吧。”

“第纳尔?”

“蓝钞,要是第纳尔我就不会来麻烦你了。”

“三亿多蓝钞,亏你干得出来,你知道我们FIA一年预算才几个钱么?”

“不知道,但我不认为FIA是个靠预算过活的组织。”

“是有一点额外收入,不过也没你想的那么多,不瞒你说,为了那批魔因,唐四平找过我好几回了,他会对塞蕾斯出手,八成也是想给我一个教训。”

“……原来塞蕾斯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那当然,你以为我是靠什么吃饭的?”

“所以资金的问题……你有办法解决吗?”

“我去找找熟人,短时间内大概可以筹到一亿左右,不过我可没有把那么大一笔巨款交给你的理由。”

“塞蕾斯不是理由?”

“当然不是,能替代她的人多得是,而且让可可离开玛塞是你的主意,这笔账自然应该记到你的头上。”

“难道你想让那些魔因在军营里流通?”

“没有这批魔因,还会有下批魔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跟唐四平做了什么交易。”

“就算唐四平不发难,团结阵线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谁让你去跟他们打交道了?如果你真的帮他们卖了货,这岂不是在鼓励他们继续打劫唐人?况且卖魔因的钱还会大大增强他们的实力,这对玛塞的和平稳定根本没有半点好处。”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想出钱。”

“当然不是,但我得确保你有解决问题的能力。毕竟这个世界不是按照你想象的那个样子运转的。”

“所以只要我能证明按照我的做法你能得到远超一个亿的回报,你就愿意把钱借给我了吧?”

“这么说也没错,所以你打算怎么给我创造一个亿的价值?”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迎着苏利文怀疑的目光,我缓缓的将卡门打算向FIA投诚的事情说了出来,听完我的讲述,玛莎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火光,只可惜她现在敷着面膜,我没法实时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有意思,这个故事确实很有说服力。”

“你也别高兴得太早,谁知道卡门葫芦里在卖什么药。”

“没问题,对付这种行伍出身的老处女,我有的是办法,等她真把队伍拉过来,很多事就由不得她了。”

“听起来你不是第一次收编杂牌军了?”

“那当然,你觉得大破灭之后,这颗破星球上还剩下多少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起码还有一个。”

我用坚定的语气这么说道。

“钱什么时候到账。”

“我可以直接从组织的外勤预算里给你拨一笔款,要是一切顺利,明天这个时候资金就能到位。”

“……用公家的钱,真的没关系么?”

“郊狼的事能办成,就没关系,办不成,关系就大了,听明白了么?”

“听明白了,意思就是这事我还得继续出力,对吧?”

“哈,看来只要身边的恶犬够多,再笨的野猫也能学会跳舞~这回我就当你一时糊涂了,下次你再敢在外面的女人身上乱花冤枉钱,我一准去某人那里狠狠告你的状。”

“那个叫格林的陪酒小姐……你真的完全不认识?”

“我又没去过那种下流的地方,为什么会认识?”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觉得那女孩跟我们中队的首任队长诺艾尔·哈金斯很像么?”

“你是喝假酒喝坏眼睛了?16TH的首任队长是EEF派来的夏蕾,两个人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都完全不像。”

“夏蕾?”

“对啊,你以前的同事,你别说你不认识。”

“认识倒是认识……但我总觉得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行了,我知道你对那个陪酒丫头有好感,我又没反对你金屋藏娇,编这种马上会被拆穿的瞎话也太没意思了,你还不如说她长得像你的初恋呢。”

苏利文无情的嘲笑了我的笨拙,但最让我忧心的却不是她对我的误解,我依稀记得蕾拉在队长的问题上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我又不是老年痴呆,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把敢爱敢恨的诺艾尔队长跟夏蕾那个精致又恶毒的女人搞混?

“有关我们中队的历史记录,你们FIA的数据库里肯定有吧,我能借来看看么?”

“不是吧,你真被那野狐狸把魂给勾没了?”

“你别管,我就是想看。”

“有什么好看的,这事又不是什么秘密,你随便问谁都知道啊。”

“这点小忙你都不愿帮?”

“行,帮帮帮,不过我劝你还是等明天酒醒了再说。”

被我怼了一嘴的苏利文耸了耸肩膀。

“从你们队部的内网可以直接连入FIA的主数据库,账号和密码回头去问尹安玖要就是了。”

“……为啥账号和密码会在尹少校的手上?她果然是你们FIA的人么?”

“话还真多诶,你不也没加入FIA,我不是照样把账号密码给你了?”

“这也太随便了……算了,只要能查到资料怎样都好。对了,还有件事……”

“还有吗?我是你的上司,不是你的老妈呀!”

“抱歉,但这件事我必须要搞清楚。”

“好啦好啦,你问吧,今天算你走运,敷着这该死的面膜我什么事都做不了……”

玛莎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她的感受我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一想到我们的会面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进行,我还是决定厚着脸皮继续占用她宝贵的休息时间。

“我想知道那晚变异种袭击兵营的时候,指挥大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莱蒂说,她把她的遭遇都告诉你了。”

“你这话题转得也太生硬了,怎么突然想起要问这个?”

“因为问其他的你肯定不会老实回答,机会只有一次,我当然要挑一个你愿意开口的来问。”

“嘿,你这小野猫,不但学会了怎么跳舞,还学会了怎么捉老鼠啊。不错,这件事我确实知道一些内情,但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根据我掌握的情报,指挥大楼在无人机的炸弹丢下来之前就发生了爆炸,这说明敌人的奸细肯定早就潜入了兵营。”

“这在你眼里也算新闻?”

“我知道弗里德曼兵营的安保形同虚设,但一般的奸细应该进不了指挥中心那种戒备森严的场所。”

“不一定哦,SIU在任何地方出现我都不会感到惊讶。”

“不可能是SIU,那帮家伙已经决定要用无人机摧毁整栋大楼了,这时候再潜伏进来岂不是多此一举?”

“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要是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推导下去,某人的立场一下就会变得非常微妙哦。”

“没错,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莱蒂那家伙,既能进入关键楼层,又是大楼倒塌的幸存者,同时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变异种,不管怎么看都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你这是在……怀疑她?”

“当然不是,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但若是找不到真相,那可怜的家伙迟早都会被推出去‘背锅’。”

我认真的这么说道。

“所以,另一个幸存者是谁?当时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这个问题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回答。”

苏利文没有直接解答我的疑问,于是我只得试探性的缩小了答案的范围。

“……是我认识的人么?”

“是,但又不是。”

“请说人话!”

“好吧,再说清楚一点,另外一个幸存者……有可能是艾薇妮斯·拉布雷斯。”

“‘有可能’?”

“是的,只是‘有可能’,因为指挥中心已经塌了,现在没有任何物证能证明楼塌时那丫头在或不在现场。”

“等等,我没听懂,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幸存者’的身份是从哪里来的?”

“自然是从莱蒂那里来的。”

女局长不动声色的这么说道。

“眼下还能喘气的当事者也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不对啊,那晚袭击结束后我在医疗站见过拉布雷斯,她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也不像刚从倒塌的大楼里脱身的样子。”

“是的,这就是本起事件中最令人费解的地方,按照莱蒂的说法,她是在溜出会议室去上厕所的时候在走廊里遇到的拉布雷斯,当时那丫头正在被一群穿着NPKF制服的绝世美女狂追。”

“……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绝世美女都出来了?”

“我哪知道,这是你家副官的原话。”

“你都不质疑一下的吗?”

“这你就受不了了?更匪夷所思的还在后头呢~”

苏利文白了我一眼,继续说道。

“看到那群美女,走廊里所有人眼都直了,等她们跑出视线以后,莱蒂才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于是尿也没撒就一个人追了过去。”

“细节不用说那么清楚!”

“嘛,总之她很快就在走廊尽头追上了那群奇怪的家伙,当她赶到的时候,绝世美女们已经在动手撕扯拉布雷斯的衣服了。”

“于是她上去帮忙了?”

“当然没有,光是看到那些美人的背影她的脑袋就烧成了一团浆糊,身体更是热得连尿都漏了出来。”

“都叫你不要说细节了!等等……这是你瞎编的吧!就算是莱蒂也不可能把这种事情光明正大的告诉你!”

“是有点添油加醋啦,但你质疑的地方也很微妙哦?”

说到这,女局长莞尔一笑。

“我突然有点好奇某人平时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了。”

“……反正不是正常人就对了,快说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接下来在失神的莱蒂和那群美女之间突然出现了一团白雾——字面意义上的‘突然’——紧接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从雾气里爬了出来,一瞬间就把骑在拉布雷斯身上的那些坏女人全都撕成了碎片。”

“……这是什么唐突展开?你怎么不说她们是被胸口有七个伤疤的男人用神秘的古拳法打碎的?”

“大概是因为拉布雷斯长得不像尤○娅?”

“别闹了!这种乱来的故事谁会信啊!莱蒂明显是在耍你!”

“但她真的尿出来了哦,我亲自检查过她的裙子。”

“哈?这……这也能当证据的吗?她要是说她是被蝙△侠吓尿的,你是不是还要报警去抓正义X盟啊!?”

“那倒不用,因为……我就是玛莎!”

“……”

苏利文没品的冷笑话瞬间就让场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如果我能顺着网线移动,今晚我肯定要让某人后悔自己长了舌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别用那种凶巴巴的眼神看我嘛,谁叫你这小坏猫老爱插嘴。”

“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的眼睛。”

“噫……别说那么恶心的话!”

“这不是开玩笑,你要是再不告诉我实情,就等着你家的钢铁之躯来给你披麻戴孝吧。”

“别生气呀,小蠢猫,虽然细节上可能有些夸张,但我说的句句是实。”

“骗鬼呢,就算你是在转述莱蒂的证言,那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并不是,有一台监控设备拍下了这一幕,只可惜没有拍全就是了。”

“这你不早说!等一下……哪里来的监控设备?楼不是已经塌了吗?”

“指挥中心确实塌了,然而监控探头这种东西,又不是只有指挥中心才会装。”

“……外部监控拍到的?”

“没错,指挥中心对面大楼上的某台安保监控刚好能拍到事发的走廊,不过距离太远,角度也不对,导出来的录像无法分辨画中人的身份。”

“不能进行技术处理么?”

“只拍得到下半身,你还能看腿识人不成?”

“也不是完全不行吧,我倒想见识一下绝世美女和雾中怪物的腿都长什么样。”

“那你可要失望了,镜头里没有美女也没有怪物,只有你家副官和她那条被尿湿了的裙子。”

“没有?指的是监控没有拍到吗?”

“不,就是没有,疑似拉布雷斯的女性倒是被拍到了,不过那家伙是捂着脸的,而且很快就背对着镜头缩成了一团,接着出镜的是莱蒂,画面上看不到她的表情,就能看到她像被抽空了一样缓缓的靠着墙坐了下来。”

“所以这不就证明了那丫头是在撒谎?”

“事情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苏利文边说边叹了口气。

“在某人尿裤子的时候,她们所在的楼层发生了爆炸,电力系统遭到破坏,走廊上的灯光变得忽明忽暗,与此同时,摄像头的红外模式在两人之间捕捉到了一个强力的热源,我比对过数据,那个热源的强度甚至比会议室的爆炸现场还要惊人。”

“……难道莱蒂口中的怪物真的存在?”

“不知道,我刚刚说了,监控设备没有拍下任何可疑影像,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只找到了一丁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在稍微斟酌了一下用词后,女局长接着说道。

“在热源出现后的一瞬,我看到有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到了附近的落地窗上,那就好像……”

“就好像碎裂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被甩出去了一样。”

我接过苏利文的话茬说出了她没说完的下半句话,女局长则是轻轻点头肯定了我的补充。

“之后,那团热源像它来时那样一眨眼就不见了,镜头里最终只剩下了瘫坐在地的莱蒂。”

“拉布雷斯……也不见了么?”

“是的,我们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热源出现时就消失了,还是被热源一并带走了,因为那团热源实在太强,摄像头的红外模式根本看不到其他东西。”

“……莱蒂那边怎么说。”

“她也没有看到完整过程,在昏过去之前,她只记得怪物挥爪撕碎了那些漂亮女人,至于拉布雷斯怎么样了,她一点都想不起来。”

“等等,她看到了那些女人被怪物撕碎?走廊里的灯不是出毛病了吗?她是怎么看到的?”

“这一点我也有问,莱蒂的回答是她并没有发现灯光有什么异常,她甚至都没察觉到大楼已经发生了爆炸。”

“这也太离谱了……”

“是挺离谱,但我觉得她没有骗人。”

“确实……那家伙根本没理由在这种细节上扯谎。”

我摸着下巴思索起苏利文的情报,在思考了一会后,我突然发现我们好像在不经意间忽略掉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等等,为什么不去问问拉布雷斯?那丫头也是当事人,一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你以为我们没问过吗?在她苏醒以后,塞蕾斯第一时间就对她展开了问讯。”

“……结果什么都问不出来,对吧。”

“是的,她想不起那晚发生了什么事,塞蕾斯用了潜意识频谱分析仪也一无所获,老钱说这有可能是她内心的某种自我保护机制在起作用,如果她不愿自己回想起来,我们除了破开她的脑袋之外也没有其他一窥这段记忆的办法。”

“破开脑袋什么的绝对不行!”

“这还用说?我们FIA又不是GMIR,做事还是有底线的,眼下我掌握的情报就这么多,能不能更进一步,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解开那丫头的心结了。”

“总感觉我又给自己揽了个麻烦的差事。”

“你知道就好。”

“在我查明真相之前,你能保证没人会对莱蒂和拉布雷斯出手么?”

“无法保证,我可没有那种一手遮天的本事,关键是这个爆炸的影响太大了,NPKF派来纽兰的高层几乎全军覆没,上面无论如何都会追查到底。”

“但他们要查,也是委托你们FIA来查,不是么?反正楼是被联合军的无人机炸塌的,锅全甩给他们不就好了?”

“哈,维埃拉的总统宝座可不是从他老爹那里继承来的,我劝你还是别太小看上面的大人物,最坏的情况下,那两个小丫头可能只保得住一个。”

苏利文露齿一笑。

“不过嘛,你也用不着太紧张,纽兰大陆毕竟天高皇帝远,在临时政府里我说话多少也有点分量,只要你懂点事,长点心,最坏的情况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发生。”

“我明白了,那么今晚……”

“砰!”

我话才说到一半,地下室的大门不知怎么的突然被人踹开了,眼看来者不善,刚刚还跟我谈笑风生的苏利文二话不说立马切断了通讯。

“你怎么跑这来了,这么晚了还不上床休息?”

看到意料之外的来客,我稍稍有些吃惊,然而在对方回应我的问话之前,一只纤手已经狠狠的揪住了我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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