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新野二次战前的短暂平静(8)

(李典视角)

战争永远是一场接着一场,对我来说如实,对每一个人来说也如是。只是在这战争的间隙,则在这必要的休整时期中,人们通常是要懈怠一下的。在这个时期的大家,除了那些因为身心受伤而痛苦不已的人们之外,大多数人仿佛一下子步入了和平已久的年代。好像现在,还是那文帝和景帝统治的时期一般。

呼……呼……

我坐在厅室的门口台阶上擦拭着刚刚拿到手中的大刀,耳边则响起着躺在三四个坐垫上面呼呼大睡的曹仁。

作为军中将领,未免这幅样子过于失态了些。万一有个奸细混入城中,对着毫无防备的曹仁便是一刀,恐怕她就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刀下鬼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她,见她睡得安详,片刻之后,我转会视线。

她这几天繁重的军政事务,倒也确实够她忙的。在礼节和防备上失态一些,总比在工作上失态要强得多。

看得出她实在是困了,睡会儿也罢。

我在心中思量了下,左右微瞧,继续把视线放在刀口上面。

抬起大刀,我拿起旁边的酒碗大喝一口。

噗!

随后便在太阳的照射之中,朝着大刀喷出一口彩虹来。然后马上摆正角度,瞧看从上面反射出来的层层光泽。整个刀面亮闪闪得发光,拿起锦帛一擦,接着再去瞧看刀刃,薄而不脆,拿手一弹则发出一声闷响来。

确实不错。没想到在这樊城之中还有这等能工巧匠。虽然和许昌的没法比,但基本上这个样式就完全可以了。

我想着,眼神瞧看向一旁,把我新买来的斗笠戴在头上,甚是合适。

然而,这里的斗笠则要比许昌这种都城外面做得要好看上很多就是了。果然也是手艺人啊。

啊。

而就在我把弄武器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一个非常耳熟的受到惊吓的声音。声音一出,我的视线便徐苏转移过去。

就见一个人穿着松松垮垮许多层的衣物,两个长到可以耷拉到地上的袖子被她用两只手托起,放在嘴前。那一头卷发之下,是一双颦着眉毛的眼睛,无时无刻闪烁着点点泪光。

“审配大人。”我认出来着的身份,便放下手中的刀,站起来抬起手微微行礼。因为毕竟不是一个阵营,所以就算是行礼也都相对于平时有些差别,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

“李典大人在呢啊……”

她依旧显得有些畏畏缩缩,视线微抬瞧看我,但马上又把视线移开。明明已经算得上是身居高位,居然还是这幅样子,未免也有些太小家子气。

我是不太懂袁绍大人平时都是以什么样的标准来任命和选拔人才,但如果是我的话,像是审配这种谋臣我至少不会让她带队出兵。

“吕翔大人呢?”

我左右观瞧,并没有看到吕翔的踪影,心中已有答案,但嘴巴还是先行一步问出了口。

然则,我的话语说出口,审配的颜面上也显现出来了一些忧愁来。放在最前的袖子,随之在嘴唇上点了点。

“嗯……还在城外。”

果然吗。

我的视线微微上台,瞧看城北那边的方向。

大概就是在城北外面一里地左右的地方有一篇小树林,风景优美,也并未有被侵害的兆头。几天前,吕旷的完整身躯则就被我们埋在那里。

原本是打算送回到冀州的老家去,但路途遥远,头七也不可那般颠沛,所以就只好葬在这里,面朝北方去。

送葬的当天,我们几个人是都去了的。在当天,吕翔并没有哭,只是靠着墓碑而坐,面目上的表情起初还是有些惆怅的笑着,后来则还是笑不出来了。当天晚上我们就走了,而吕翔就那样在墓碑旁边呆了三天三夜。之后的几天,吕翔也是天天都要去一趟。一趟便是大半天。

对此我们也都表示理解,所以在训练兵士的人物基本都由我和曹仁两个人来完成的。也算是给吕翔留足了自由的时间。

而现在头七马上要过去,并不知道吕翔是否有回来讨论下一步战斗的意思。虽然说她过来也应该不会说些什么主意,但这种战前的策略会,是一定要大家都到才能开的。

实话来说,时间虽然拖着也有好处,但至少应该碰头谈论一下整体的布局才行。

“对了,信件写了吗?审配大人?”

诶?!

被我的声音一下子给吓到了,审配身子一颤。双眼睁得老大,眨了一眨似乎才明白我刚才在说什么。

“啊,如果是送给许昌的信早就已经发出去了。”审配点点头,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所有的事情……都是如实禀报的。”

是吗……

也就是说,对吕旷的追加爵位或者是官职,恐怕还要过几天才能够寄回来。

然而,恐怕现在主公和袁绍大人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也不知当时听闻首战便败的时候,是一个什么心情。而对于袁绍大人,会否对痛失将领而感到悲痛呢。

虽然了解不多,但可能……并不会吧。

诶……

嗯?

我耳边传出一声叹息,只见审配脸色依旧不见好转。

“审配大人?怎么了吗?”

“啊,不不不,没事。”审配大力摇着头,之后慢慢回归于初始状态,低着视线,慢慢默念着,“我只是在想,我家主公此时候应该正在为吕旷大人的死而感到悲伤吧。”

“诶?……啊。”我下意识的发出质疑的语气,我发觉这样并不礼貌,便马上又改过口来,“袁绍大人会感到很悲伤吗?”

审配点点头。她再次叹出口气来,似乎在想这些什么,这让她的整个表情都随之安逸了许多。她平静下来之后,则并未继续畏缩着身子,而是稍稍舒展了一些。

“虽然主公她不说,但是她可是会去背文物将领花名册的人。”

会这样去做吗?

我的脑海之中自然而然浮现出来那副情景,只见袁绍双手捧卷,一脸苦恼的摸着脑门背诵着花名册的样子。想了又想,依旧无法形成与平时她的样子相一致的认识。

“是这样吗。”

我很平静地说着,随之点了几下头。在这个事情上我没有什么话语权,审配既然如此说了那我自然也就没有不相信的道理,加上审配露出这么一副安心的样子,让我不禁有了一些或许袁绍也算是一位备受爱戴的主君也说不定的错觉。

“唔……”

身后传来轻巧的呜咽声音,回看,发现曹仁已经醒了过来。坐起身子,用手揉蹭着眼睛。而因为是睡在坐垫上,所以头发有些微微炸起来也是肯定的事情。

“曹仁大人醒啦。”我说着,见曹仁扭头瞧看我,我便把头放回在我的刀刃上面。

“曹仁大人。”

见状,审配也朝我这边挪动了下,在我身旁躬身去行礼。

“不用多礼。”曹仁身后说了句,接着短暂停顿了下,后面的声音继续则发出来,相比刚才是冲了个盹吧,“我睡了多长时间了?”

“只有两个时辰而已。”我接过话来,“昨日您熬夜一宿,今早来屋中见您刚刚止笔。如何唤叫您也听不见,就见您直接拼起坐垫,睡在上面不省人事了。”

曹仁睡觉理应并没有这么死,但这一次却是不管什么声音她全当听不见了。也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我在那之后基本上一直都在这里,生怕有人对曹仁不利。

“是吗,哈啊~~”她打了个哈欠,“昨天晚上把你和审配大人给我的伤亡的名单整理了一下,没想到一弄就弄到今天早上了。”

我把头稍稍侧过去,瞧看曹仁。见她整个人尽显颓态,眼底下的黑眼袋并未散去,相比这几天都工作得很晚吧。

比起我们,主将的工作可能要更多一些。

“虽然工作重要,但曹仁大人还是要以身体为重。”我心中确实有些心疼,所以还是安慰出来两句,“如若在上战场之前便病倒了,那未免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是啊,工作努力很好,但是有的时候还是要考虑一个度。”

审配也在一旁搭过话来,自从刚才的长喘气之后,她的紧张似乎缓解了一点点。

啊。

而我从旁边瞧看她,依旧会让她为之一缩。

“我知道的,在这方面我和姐姐不同,我还是有个给自己的限制的。”

曹仁用着半不在乎的口吻说着,从语调上来揣测,恐怕曹仁此时候嘴角依旧是笑开的吧。

“嗯……”紧接着,曹仁那边发出一声低吟,声音很长,半分钟之后才算是戛然而止,然后问道,“吕翔大人今天又去了吗?”

果然也是问吕翔的事情啊。

“是的,去城北了。”审配如实回答。

“和她说今天要开会议的事情了吗?”

“啊,今天她和我说过了。会早些回来。”

审配又一次说道。我抬起头,望着快要到正脑袋顶上的太阳。

早点回来吗?

对于吕翔来说,这个概念莫非是下午算作是早些回来吗?

“说是早点回来……但具体——”

啪。

“我回来了~”

就在曹仁马上想要继续询问的时候,就听发出一声推门声音,紧接着一个还算有精神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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