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那么不论主城区还是外城区的平民们都能安心了吧。”

“平民都被挤到没护界圣域保护的外城区了,能躲在主城区避难的有哪个是‘平民’啊”——这些话瓦伦当然不敢说,毕竟这位圣女大人可是从小就在没有恶意的温室里长大的乖乖女,哪里懂得世道险恶。

“那是当然,一切都拜至高神的护佑,让我们破敌制胜,安抚民心。”

“外城区的居民呢?我们吃得这样奢侈,那他们——”

“放心,我早已有了安排,供给外城的粮食都是质高量足,而且我们有专门的部队维持治安,不会让居民们受到半点委屈。”

“——什么的才怪,有钱有权的人把平民全挤到了圣域外面,为了供圣域里这些花天酒地惯了的家伙们好吃好喝,老子还得费事从外围的贱民那搜刮食材,连你现在嘴里啃的面包上的黄油都是从贱民那里榨出来的”——这些话瓦伦更是只敢在心里吐槽,真对“神律教的信徒人人平等”深信不疑的天真的圣女大人听了的话,非发疯不可。

“那就太好了……击退了叛军,保护了城市和人民,这一切都是至高神大人的护佑呢。”

托瑞斯圣女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就像一滴淡红的墨水滴在清水中慢慢晕开,美丽而静谧。这笑容是如此的纯净,她是由衷为百姓终于不用再受战乱之苦而开心的,连早就是老江湖了的瓦伦看了,都有点心生愧疚。

“所以圣女殿下,我们只要准备好打扫战场清理叛军尸体就好。”

圣女略带悲伤地低下头,神情很是惆怅,悲叹道:“真是的,为什么他们要背叛至高神大人呢?明明正因为有至高神大人的护佑我们才能活得如此幸福,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被压榨得过不下去了才起兵谋反”——瓦伦依旧在心里吐槽,他可是在贫民区的小教堂任过职的,自然知道下层人民是什么个生活状况。每每想到那里的景象,瓦伦都会觉得自己真是太仁慈了,同期的其他一些主教的辖区里人连干粮都吃不饱,而自己只是让平民们半年尝不到肉而已。

而圣女的下一句话差点让他把茶喷出来。

“其实……我认为,可以的话最好能给叛军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让这些迷途羔羊们重返正途,送到格洛丽亚的教堂去接受再教育……瓦伦先生?”

“啊,没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圣女大人果然慈悲为怀呢,确实,我也希望他们能改过自新啊。”

改过自新你妹啊——瓦伦差点喊出来。这个笨蛋圣女真的知道被送到圣城格洛丽亚的叛军要面对什么吗?裁判所!那里的一些真实情况可是只有到了他这个位置才能了解到的,一旦被送到那里,死无全尸算是幸运的,倒霉的会被养起来作新神术的试验台,那才叫真惨!

而且在教廷的高层——也就是教阶大于等于他的人组成的圈子中,一直流传着一个关于裁判所的传说。据说那里的最强战力不是所长也不是代行者,而是一个被隐匿的神秘人物,而且那个神秘人物有着不亚于历代圣殿骑士首席的力量——当然,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教廷的终极战斗力是天律神女,往下是圣殿骑士首席次席三席等等,然后就是包括高级盾骑士神术师枪骑兵等高级圣骑士了。裁判所所长的正面战斗力充其量也就和圣殿骑士次席三席的西蒙兄弟持平,还藏着个怪物什么的根本毫无依据。

“……啊,不好意思,想事情想得出神了圣女大人……大人?”

刚从乱七八糟的思考中回过神来的瓦伦立刻为自己的冷落致歉,却发现圣女的样子很不对劲。她微微低着头,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喂!您怎么了?”

“瓦伦……先生……圣域它有点……”

这时轰的一声爆响在瓦伦脑内炸开,弄得他一时间头晕眼花,冷汗不止,过了好几秒他晕晕乎乎的大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在一个教省中,大主教是实质的掌权者,而圣女是民众的偶像和教廷的象征——但他们的工作还不止于此。每个大主教和圣女都是很特别的神术师,他们的战斗力未必强,但都有一种特殊的神术,那就是让自身成为教省主城的护界圣域的核心,支撑圣域的存在。

身为圣域的核心,如果圣域出了什么事他们自然能感觉到。

“瓦伦先生!圣域好像——”

“不、不可能!我们都还好好的,而且内贼也被清剿了才对!”

大主教和圣女是圣域的核心,只要他们不出事圣域就不会从“外侧”被攻破,而有能力从“内侧”破坏圣域的内贼都被清剿干净了,所以说现在圣域是——

“——理论上不可能被破的,对不对?”

“当然——嗯?”

噔的一声爆响,小型的空气爆弹爆炸了,瓦伦像个皮球一样被弹了出去把墙壁撞出一个大坑。被吓了一跳的圣女呆愣了两秒,随机毫不犹豫地冲向瓦伦将他扶起——

“竟然还想着救别人,你是真傻吗?”

浅褐色长发的少女突然闪现在她面前,一个漂亮的擒拿把她押住,然而下一瞬间她纯白的圣女长裙上就爆出了一片银白的闪电,浅褐长发少女身影立刻消失又出现在房间另一侧。

吉薇妮亚抖着被电得微微抽搐的双手,皱起眉头。幸亏自己闪得快,不然现在两条胳膊都得废掉。而另一边的圣女还一脸愕然,揪着自己的圣女长裙瞅来瞅去,看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穿惯了的裙子还有这么强的防御能力。

“每一件圣女的礼装长裙都是借神物之力制成的圣器,再加上代代传承的加成,价值还在普通圣器之上……这么基本的情报居然忘了,看来我真是有点焦躁了……”吉薇妮亚咂了砸嘴。

“诶?诶?圣器?这么厉害的吗?我一直以为它的功能只是自动清洁还能防皱……”

“……你自己都不知道?”

“啊……呃……只是比其他圣女们不喜欢看书……不对不对!话说你是谁啊!为什么袭击我们!”

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了至少五六岁的女性像个小丫头一样急的直挥小拳头,吉薇妮亚也感到一阵无语。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这个外表成熟妩媚的女人内心会这么天真又纯洁,这样的女人对某些男人的诱惑力应该会很大吧,幸亏有圣女的身份保护她,不然早就沦为教廷高层那些老变态们的玩物了。

“呜……咳咳!小心,这家伙是叛军!”

另一边的瓦伦咳嗽着从墙里爬了出来,他的长袍上布满金黄的光纹,显然也是来历不凡。

这下子可有点头大了啊……圣女碰不得,连大主教都伤不到,如果大幅压缩空气制造真空大概能弄死大主教,但可以的话她想抓活的。

“幸会了,大主教先生和托瑞斯圣女小姐,真是美好的一天呢。”

虽说如此她也并不惊慌,因为她的任务只是拖延时间。

“是啊,美好到让我想打哈欠——圣锁!!!”

哗的一声,一个刺眼的光阵出现在地板上,吉薇妮亚立刻试图把本体转移出去,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有无数光之锁链把她栓得紧紧的。

“原来如此,的确,托瑞斯大教堂大主教的房间,肯定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机关……不过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咯?”

“哈哈哈!你这个一出现就把别人打进墙里的女人还好意思说!”

见到刺客被擒住,瓦伦紧绷的神经也松了下来,甚至开始用看似正直其实色眯眯的眼神打量吉薇妮亚连衣裙下的身体曲线。

“瓦伦先生,您的言辞……”

“啊啊,对不起圣女大人,是我太激动了,竟能亲手制裁一个渎神者——虽然很想立刻这么干,但还得先问你点问题呢。”

“哦?”吉薇妮亚一歪头。

“以至高神之名,老实坦白吧,你是怎么越过护界圣域的?看你能突然出现在这,想必是拥有瞬移或有类似效果的异能吧,但圣域理论上是无法用这类能力穿过的。”

“很简单啊,只要把那个罩子弄破就行了。”

“……那是不可能的!可以从内部破坏圣域的内贼都被解决了,只要我和圣女大人不出事从外部就不可能破坏圣域,但不破坏圣域就不能进来杀掉我们……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说简单倒也很简单……我的一个同伴正好有一些特殊技能,可以从外部把圣域强行破坏掉呢。”

“……哈?”

“发出这白痴一样的声音也是改变不了事实的哦,顺便一提,我拖延了这么长时间,也够她从主城区边缘到位于主城区中心的这里了,你们太注重边缘地带的防御,反而忽略了这里呢。”

像是要回应她的话一般,一道由美丽的星月光芒组成的光之洪流猛然从三人头顶掠过,瓦伦急忙抱头蹲防,圣女吓得不知所措,而吉薇妮亚露出了计划通的表情。

“忘了告诉你们哦,我那位同伴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洪流终于消散后,瓦伦再抬头,却发现头顶上不再是装饰着华丽吊灯的天花板,而是天空和高空中护界圣域的顶部。

“这就被捆绑play了?真是没用呢吉薇妮亚女。”

“所以说‘吉薇妮亚女’是什么鬼啦,快办正事吧,顺便一提他们的衣服都有很强的防御。”

“好的,正好趁着用来腐蚀结界的‘月黑之噬’还有残留解决他们,反正月黑之噬是一切结界类防御类物品的天敌呢。”

这个新出现的、容姿还在圣女之上的旗袍少女神秘一笑,轻轻抖了抖雪白长剑上沾着的黑色物质——

“等等!那个会把他们弄死的吧,至少留口气方便拷问啊。”

“那倒是,护界圣域太坚固所以暂且不论,把黑月系列用在这两个没用的家伙身上就有点可惜了……所以——”

剑一挥,换上了一枚银色符文。

“——银月·零落白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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