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视角）

嗯？

“元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侧着头，不解得笑着，“我应该也并没有杀谁吧？”

元让的表情依旧不见好。

“之前的孔融大人的事情，过段时间就该问斩了。这件事情杀鸡儆猴，该办也就办了。”说着，元让抬起头，用颇有些责怪的语气继续说道，“如今朝中满朝文武并非全数我们的拳脚，有相当一批人还是当年随天子奔走逃离的老臣。其中，虽说确有几人与您不谐，但也不至于动摇咱们的势力。”

“嗯，说得有理。”我大力点点头，进而笑笑“没想到元让比我想得更懂朝政啊。”

“我不懂，但孟德你这几天接连判了两三人刑，贬了四五人官。进而居然那般明目张胆的安插咱们选拔上来的官员。”一边说着，元让一边轻锤了锤地面，摇了下头，“即使是我，也能看出些东西来。”

“看出什么来了？”

“你太着急了，孟德。”元让马上回应，“难说你这些举动不会被人诟病。”

“可能是吧。”

我点点头。

“如此这般，只会让朝野上下，京城内外更为怨恨你。”

“也许会吧。”

我又点点头，但脸上的笑还是没有散去。

这一点，则让元让的表情更为严峻。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劝解我为好了。

“诶……”我叹口气，看着元让只是笑而已，“她们真是，看你单纯就让你和我过来说这些。”

“……”元让只是不说话，似乎她的本心也是确实在为我担心着。

也罢。

有些事情，不说出来确实也不会有人明白的。

“我也不知道荀彧程昱那些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但我自认为不是暴君，所做的这些事情也都是有其原因的。”我抬了抬眼神，慢慢收起笑容，慢慢阐述起来，“元让，你还记得白天和你们开会所说的话吗？”

“记得。说马上要南下了，让我们所有部队都尽可能尽早做好准备。”元让大体复述了一下，依旧怀有疑问，“这一点怎么了吗？”

“是，要南下了。而且，作为先行部队的李典和曹仁现在已经行进在路上了。”我进一步补充了下，继续引出重点来，“那么，既然是要南下了。那咱们的后方必然空虚。这个朝廷，一方面是河东和辽东，一方面是朝廷那些碎嘴。”

当然，另一方面也有其他的事情让我颇为在意。只是明面上不好说罢了。

这段时间本初一直请假没有上朝，她去哪里，作何事情，我一概不知。

对我来说，长远来看，对我威胁最大的大概只有本初而已了……只是当下正是联合时期，应该不用去考虑才对……

“嗯……所以，孟德就决定让朝廷的人闭嘴吗？”我思考之时，元让则已经给出答案。

“这不是一下子就通了吗？”

“可——”

“我知道。”

我微微一笑，但见她似乎还要说话，我则马上又把她打断下来。

“我知道你要说我的动作太快了。但是作为我来讲，我现在必须快一些。”

“可是……为什么？”

“……”我沉默片刻，进而探出脖子继续说道，“就因为我怕我哪一天也死了。”

啊……

我话说出口，元让大抵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从嗓子里发出气息，表示这明白。

我怕死，而本身我是不怕的。我死了，还有玄德。

而玄德死了，只剩下了我。

我死了，还有谁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死，被什么人杀死。那么，在这之前我只能尽可能让自己继续活着，并且加快自己的步伐。

我的内心再次坚定了一次，视线从元让身上移开，看向窗外。

“好了，有些事情我不想提了。”

我略感惆怅，而这样子的我，曾经自然也是不会有的。

“好吧。”元让说着，便站起身，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

在这方面，元让总是那样明白事理，看得懂脸色。或许，她与我之间，连脸色都似乎不用看。

“对了。”

“嗯？”

而望着元让的背影，我又觉得一句话不说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便又叫住她。

看着这个战场上勇猛的傻姑娘，我微微一笑，身处拳头去。

“按照部署，过几天你也大概要去河东了。那河东这块后方，我就交给你了。”

“哈哈，我你还不放心吗。”

元让抬起手狠狠地砸在自己的胸口上，随即也朝我这边挥舞过来。

我变了，她们倒都还是老样子。

如果有什么做得出格的地方，还望多包涵了。

虽然很想说出来，但以现在的我来讲，显然是说不出来的。

我所能做的，只是看着元让远去，并默默替他祈祷罢了。

呼……

随之，我也喘出口气来。

马上就该南下了。

李典曹仁把前面安顿下，后续的部队就可以跟上了。

然后，我也可以活动活动筋骨啥的了。

想到这里，我伸了伸懒腰……

“孟德！！曹孟德！！”

嗯？！

一个声音突然从很远处传来，声音尖细，很是好听。而听她又喊名字又叫字的，想必是着急找我。

虽然这个声音很让人烦躁，但对我而言，却已经是不能再习惯了。

“哦~袁本初，我在这里呢。”

我心中一笑，也学着她一起大声喊叫起来。

“曹孟德！”

踏踏。

她穿着一双底子很厚的鞋，踏入屋中，露出一副熟悉的面孔的同时，也发出同样令人熟悉的两声清脆响声。

再看她的面目，满是愤怒和焦虑。本应该梳得发光的头发，此时候也稍显凌乱。

“本初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我慢条斯理得说着。本来我也打算找她，几日不见，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做什么去了？”本初一脸意外的看着我，跑步两步迈着大步往我这边走过来，脸上的表情只是越发的难看。

而我见过很多人生气，但其中唯有本初的生气，让我倍感亲切，而不是聒噪。

“曹孟德，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里傻坐着？”

出口便是伤人的话，满脸堆着对我这一举动的难以置信。而就在我打算开口询问所来何时而这段时间她又所去何处时，她先行张嘴，迫不及待的先说出了口。

“——你知不知道玄德的事？”

……

我一时之间没有反应，只是下意识的心头一紧。随后稍稍低下点头来，尽可能显得自然一些的抬起手抚摸心脏。

诶……本来刚才都说不想提这个事情了，元让走了，又来了个本初。

我心想着，叹出口气。而面对本初，又总不能像是对待元让那样。现在，也只得稍稍调整下心情，尽可能不让她在这件事情上多费口舌。

“这个事情，我前段时间知道了，”我实话实说，承认下来，“相比我来，本初你的消息也实在是太不灵通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尽可能表现的轻松一些。本来我想装出笑容，试了试，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不，我也是前段时间知道的，”本初越说越愤慨，两只眼睛放了个光，继续说，“没想到玄德走丢了。”

诶？走丢了？

听到本初接下来的这个表述，让我颇为一惊，更是云里雾里。

玄德……何时是走丢了？又不是小孩子。

等等……如果要真是走丢了，而我这边的消息有误的话……

紧接着，我倒吸一口凉气。

“本初！”一下子站起身来，双眼有些发直，颇为激动地看着本初那张愤怒的面孔，“你刚才说玄德走丢，是哪里的消息！”

“哪里的消息？当然是南边传过来的啊。”本初说得理所应当，“刘备不是掉水里了吗？恐怕现在玄德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啊……

原来还是这个嘛……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上一刻饱含着一丝期待的我想一个小丑一般。

但我并没有时间去感到愤怒，因为我突然对眼前的这个人感到悲伤。

我站起身子来，朝本初走过去。

“本初，虽然我并不想说，但具我所知道的刘表那边得所有消息，从上游到下游，都并没有人发现玄德的踪迹。”

“所才说明，玄德从水里跑出来离开了啊？！”

“可是，也并未有人说发现不是吗？”

“孟德你不要说了，你的消息完全不可信。”本初说着，抬起手来指着自己的胸口，“我这几日，可是让我最为精锐的骑兵前去寻找了的！”

“找到了吗？”

“还没有，”本初摇摇头，随后抬起头来，展露出笑容来，“但是放心吧，走丢的玄德，我是一定会找回来的。”

本初说得十分自信的。但我却发现，她的气息着实已经有些乱了。

当然的是，我也并未比她好上多少。我所说出的每一句话，再让她感到动摇的同时也加剧着我的绝望，也在慢慢抹杀着我心中总还存留下来的那一点点希望。

因此，我开始有些不敢往下说。她不说我也知道，显然本初的内心深处是在抵触着的某些事实。

前段时间的我，也是这样的。

但就是如此，有些话我才必须要说，而且必须由我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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