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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为什么我哥哥他,还是没醒啊?”早津诚实追到了医生面前去询问早津勉的现状,虽然刚才医生又来检查了早津勉的情况,但是戴着呼吸机的哥哥还是没能清醒过来。

“啊,原来是诚实啊......”从远方医院里坐着直升机飞到豪华游轮上的医生已经认识了诚实,他笑了笑,“你哥哥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他还是经历了短暂的缺氧,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是正常的......”

“真的没关系么?不会留下后遗症么?”诚实的双眸里闪动着泪光,“我刚才在网上调查了一番,说是有些溺水的情况会给人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有可能会损伤哥哥的智力,甚至有可能让哥哥变成永远醒不过来的植物人......我哥他——不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每次面对医生,诚实的音色都变得沙哑无比。因为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希望哥哥去死,诚实都会守护着哥哥,而现在哥哥却在诚实的保护中倒下了......

“不会,在水下长时间的缺氧才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不过这一点我们还需要在后续进行观察,毕竟你哥哥下水的时间也有些长......”

“也就是说不能保证哥哥不会留下后遗症对么?”

“我们还需要观察呢,诚实......”医生用他的大手摸了摸诚实的脑袋,“不过他一定没关系的,毕竟有一个这么爱他的妹妹在,他肯定舍不得出事的。”医生说完便微笑着走开了,只留下诚实一个人站在廊道里。

医生不能保证哥哥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听到这个消息的诚实再一次哭了出来,脑袋里都挤满了泪水。

明明刚才告诉自己无论听到什么回答都不会哭的......

可是就是忍不住。

诚实不停地用手背擦着眼泪,但是擦完又会有新的泪珠流下来。

哥哥会永远醒不过来么?

诚实不知道。

哥哥醒过来会变成白痴么?

诚实也不知道。

但是诚实宁愿哥哥会变成白痴也不愿意哥哥醒不过来。

因为,变成白痴顶多是没人愿意要哥哥,而醒不过来,就真的跟死去了一样......

虽然无论如何都会陪在老哥身边,但是诚实还是希望哥哥是醒着的啊。

“诚实......”

“诚实......”

听到某人的呼唤,诚实抬起头,发现森之目凉和吉敷七槻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森之目姐——吉敷姐——!”

就像是流离失所的宠物猫终于找到了可以依靠的饲主一般扑了过去。

“小诚实,不要哭了啊......肯定没关系的!”吉敷强挤着笑容,安慰着早津诚实,“早津君,早晚会醒的,医生不是也说没问题了么?”

“可是......可是他们也没有保证啊,没有保证哥哥醒来会不会出问题——要是哥哥坏掉了怎么办?!”

“不会的......”森之目突然开口说道,“不会的。”

“森之目姐怎么这么肯定!”

“他的话......很坚强......”森之目抑制着心里的躁动说道,“不会的......”

“呜呜呜呜——”森之目不断地用手抚摸着诚实瘦弱的脊背,森之目觉得这样或许可以让诚实哭得更痛快一点。因为等发泄完,总归还是要面对事实的,不如让她好好地把内心的委屈全部发泄一空。

早津勉不在,诚实没有什么依靠了。森之目觉得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了。哪怕只是作为诚实发泄情绪的一个窗口,森之目觉得都很不错。毕竟他能帮到早津勉了。

诚实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脆弱而伤感的哭声在整个走廊里回荡着......

安昙野背靠在自己病房的门后,她原本想要偷偷溜出去探望一下隔壁的早津勉,但是诚实的哭声把她堵在了自己房间的门口。安昙野直子知道,自己是这场不幸的罪魁祸首,纵使是她也不敢去面对早津诚实。除了靠在门后静静地倾听令人心碎的哭声,安昙野别无他法。

要是自己没来该有多好......

安昙野不禁这么想到。

本来这次来,是为了跟一切做个了断的。

但是现在还要怎么说出口呢......

现在只能期望他赶快醒来,也不要有什么后遗症。

所有的不幸都应该由自己承担才对。

安昙野直子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靠着门蹲了下来。

她保持这一姿势等了很久,终于,楼道里的声音似乎没有了,安昙野这才站起身,打开病房的门走了出去。

她想去隔壁看看,看一眼也行。

走在空无一人的廊道里,安昙野心里很是痛苦,她身边的人似乎都因为她的存在而倒霉,安昙野自从得知自己生病之后就开始这么想了,走到哪儿都会遇上倒霉的事,不是她就是她身边的人。就像是衰神附体了一样,怎么请都请不走......

从这个病房到隔壁的病房,短短几米的距离,安昙野走了几分钟。

她很犹豫。

但是最终还是站在了早津的病房门前。

要打开么?

毕竟诚实肯定会一直守着她的哥哥。

而诚实现在不想见到把她哥哥弄成这样的自己......

安昙野深呼了一口气。

这不是为了自己......

诚实无论有什么不满都可以随便发泄。

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接着用手拉开了病房门。

“——啊!”

不只是诚实在里面。

森之目凉和吉敷七槻也守在早津勉的窗边,早津勉戴着氧气面罩,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沉沉地昏睡着,似乎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

安昙野在一瞬间感受到了内心深处的疼痛。

“你——”看到安昙野的诚实从椅子上蹭的站起来,“不许你进来!!”

“诚实——”吉敷拽住了诚实的手,但是诚实一下子把吉敷的手甩开了,她就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从放在地上的包里抽出了一个木制的棒球棒,气势汹汹地朝着安昙野走了过去。

安昙野没有动摇,她还是踏进了房间里面。

“——给我出去!”诚实气冲冲地挥舞着棒球棒,想要把安昙野赶出病房,“我哥变成这样都怪你!都怪你!这里不欢迎你这个家伙!给我出去!”诚实咬着牙,似乎真的想要用手里的棒球棒教训安昙野一顿,但是好在是森之目和吉敷把诚实拉住,才没让她做出这种傻事......

XXX

“砰——”

台球杆将桌面上的母球顶了出去。

十分罕见的,能年里帆和安海修平和的凑在了一起在台球室打起了台球,这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让他们心里都不是很好受,旅行的新鲜感被这样的突发事件压缩到了最低,所有人的心中都郁结了一股苦闷的气息。因为没人知道早津勉什么时候会醒来,也不知道他醒来之后还会出现什么问题。在能年的提议下,安海修决定在早津醒来之前先在这里消磨些时间。

“你说,早津会醒过来么?”能年俯下身子,运杆击球,白球擦过九号花球顶在了库边(注:既为台边)上。

“医生说没有大碍,肯定没事的......”

“说是这样......”能年里帆望着俯下身子击球的安海修,她也搞不懂为什么这一次安海修这么简单就答应了自己一起打台球,虽然很奇怪,但是能年还是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尽管他们没办法在这种境况下提及过去的事,但是最起码,在这样一个突如其来的“休战期”,能年还是可以享受到自己一直期望着的东西的——和安海修独处。

“但是现在还没醒啊......”

安海也出现了失误,明明是能年喂给他的一个必进球,却被安海顶到了库边,将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浪费掉了。

能年里帆看着看着就叹了口气。

“会醒的。”安海修笑着说,“早晚的事。”

“那你——真希望他醒过来么?”

“......你在说什么?”安海修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当然希望,哪怕他不把我当朋友,但他还是我的同学,我为什么咒自己的同学醒不过来?”

“因为那个女人啊......”能年望着台面上的桌球,幽幽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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