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视角）

抬眼去观瞧，马腾皱起眉头来，稍作思量，进而说道。

“……卫尉是吗？”

“既然收到了，那就好说了。”我点点头，微笑着继续说道，“卫将军一职，位列九卿，唯低于三公而已。按理来说，应该品阶不低了吧？”

“确实不低，不过，为何如此？”

马腾的表情显得有些微妙，大概，是有猜到我的一些意图。

但就算如此，我也不能直言我是想夺你兵权才如此作为的就是了。

哈哈。

我只是轻轻一笑。

“我也是破格提升你啊。”我脸上装作一副惆怅状，继续说道，“马腾大人南征北战，又与羌胡长久相斗，劳苦功高。怎么也应该来朝中，享些清福了吧。”

“曹操大人，此言差矣。”我话音刚落，马腾便张口否掉，“如今乱世未定，北面仍需有人驻守。西凉确实贫困，但好在百姓爱戴相互扶持，我也算是生活愉快。如今，我若真是入朝为官，恐怕百姓和驻边兵卒会咒骂我的。”

嗯……

我算是明白了。看她这幅样子，是铁了心不想放兵权了。

既然如此，很明显马腾刚才一系列的反应便都是想快快拒绝，快快离去了。

虽然有这方面的准备，但变为现实的时候，还是小有失落呢。

倒也罢，现在暂且放纵马腾倒也无所谓，之后她在西凉自然会露出马脚——

孟德！

——唔！

就在我的大脑中已经决定要拉长线钓大鱼的时候，不知何故，突然在我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了刘备葬身水底的身影。

下一刻，我感觉自己刚才的那股糟糕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我感到呼吸困难，闭着双眼，企图不去瞧看那眼前的刘备的影子。而一闭眼，又是觉得一阵眩晕，赶忙扶住一旁的地面。

“主公……”

“无碍，没事。”

一旁程昱端着茶走过来，我抬手拦下。如果这种姿态还要被搀扶的话，岂不是太难看了。

“……曹操大人这是……”

显然马腾也被吓了一跳，身子前倾，一副困惑模样。

我抬起手臂，继续摇摆着手。

“没事，我只是日夜疲劳，以至于此。无碍，无碍。”

我如此诉说，一方面是告知马腾，一方面也是说服自己。不论如何，这幅惨态应该马上修复才好的。

……哈……呼……

我长出一口气来。静待着这身心。而如此这般，差不多是三四秒钟之后，才硬是给挺下来了。

紧接着，我的思路之中，一个自省的声音萦绕起来。

曹操，你知道吗，现在能够拯救苍生的只有你了。那个刘备已经死了。

这种情况下，你还要如此悠闲吗？这么悠闲，何时才能平定天下？！

应该，是要加快步伐了吧。

这个时候，我的大脑莫名清醒了起来。我这才真正感觉到，所谓的孤独与紧迫感。

随后，我慢慢睁开双眼。朝着眼前的这个大汉，看得时间一久，感觉她也并未有一开始所见的时候那般威慑了。

“曹操大人，您没有问题吗？”

“好多了，多谢马腾大人关心了。”

我说着，心中无比镇定，瞧看向程昱，抖了下袍袖。

程昱自然明白意思，点了下头，把茶水给我送到眼前。我抬起手臂撩起袖子，把她手中的茶碗端过来，细细品了一口。

“曹操大人，那这个封我为卫尉的事情，就此作罢如何？”

马腾那边迫不及待发出声来，瞧看过去，她则一边说着，一边出着长气。

咕嘟——哈……

虽然是夏日，但喝热茶却并不会让人感觉到热，怪哉。

“曹操大人？您现在难道不应该把茶放下，听我说话吗？”

“是吗？你刚才起初的时候有听我讲话吗？”

我抬高音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毕竟到了这个时间点，我是没法再好好细品，慢慢试探了。我需要一招制敌，哪怕会有些后患。

“……”马腾见此状况，脸色越发铁青，“刚才您步伐太轻，并未听见响动。如有不恭，还望赎罪。”

“也罢。”我微微一笑，心想着马腾也能说出这种半硬不软的话来，“不过卫尉的事情，我觉得您还是勿要推托得好。如若再推脱下去，恐怕，给您安上一个叛匪的罪名，您与您的家人都难以承受吧。”

“曹操，你是要干什么？”

马腾皱起眉头来，对我一阵呼喊。

而对此，我则是觉得这种明知故问太过于愚蠢了。

“字面意思，你应该明白。”我说着，脸上的笑容依旧并未摘下来，“另一方面，你的家人我们也会按照流程予以优待。只要你同意下来，那么你的家人便都可以迁去邺城居住。”

“邺城，那不是你的地盘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怎么会有我曹操的土地？”

“说得好听，你这分明就是要掠人质！”

话不投机半句多，刚说两句而已，马腾便突然站起身来，朝我这边甩着膀子走过来。一边走，一边从她的毛皮大衣的内兜里抽出一柄短小的匕首。显然，这东西门口的门卫并未搜出来。

“马腾大人，请您自重。”望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马腾，我非常冷静地说着。

而同时，程昱也进而站到我的身前，一撩袖口，便也拿出把匕首来，抵在身前摆好姿势准备迎战。

马腾一句话不说，只是依旧朝我这边走。眼睛中充满着愤懑，一看便知是欲杀我而后快。

随后，就当她离我两步远，离程昱一步远的地方时，只听“嗖——”“叮！”两声，程昱瞬时祭出的匕首，便在马腾的侧面脖颈处被马腾的匕首叫停。

我抬眼看去，只见程昱的手臂不断颤抖着发力，而马腾那边则是一丝不动。由此，或许胜负就已经分出来了。

马腾的眼睛盯着程昱看了看，抬起眼睛，又瞪看向我。或许只要她手上的力道稍再加上一些，程昱便会被她一刀砍开。而以我的能力，恐怕三下两下便一样会被劈成两半吧。

一边想着，我则选择了笑着回瞪回去。

“马腾大人你是否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事情的严重性？”

“灭除奸贼，有何严重？”

“擅自带刀入大汉朝臣屋中，此乃罪一。奋起而欲攻之，企图斩杀大汉朝臣，此乃罪二。面对大汉朝臣口出狂言栽赃陷害无中生有，此乃罪三。三项罪名，够诛杀你全家了，我上奏时候如若再加把火，更可连坐你全族你知道吗？”

马腾十分不屑。

“你挟天子以令不臣，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谈死罪活罪？！”

“马腾！”她抬高音量，让我倍感不快，“当年李傕郭汜挟持天子，是谁救驾失败？！是谁被樊稠打得头破血流？！若非是你口中的我这奸贼，天子早就死于非命！相比于我这个奸贼，如今你盘踞凉州，坐拥精兵，无异于当年董卓行径。敢问，你马腾口口声声说匡扶大汉尽斩奸邪，自己此番行为又算是什么？！”

我则是双手背在身后，收起脸上的笑容，呼唤一声，进而大骂起来。每说出一句话，就见马腾的面色难看一些。

“曹操！”

而直至我话音刚毕，马腾便迫不及待得一展愤怒，咆哮起来，震耳欲聋。

下一刻，她突然一挥刀片，挑开程昱。

“唔……”

由于力道很大，程昱又后身一躲，所以整个人被迫后退好几步，知道我抓住她，她才站定脚跟。随后，便又警惕的摆好架势，生怕马腾趁机攻过来。

再去看马腾，她却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攻过来的意思。而她的匕首，则在五个手指中间来回穿梭，却并不会伤害到自己，实在是耍刀耍到了极致。

“……马腾大人。”我长舒一口气，进而再次把声音转变放缓，露出笑容，“我知道，马腾大人您并非想要杀我。”

“……哦？何以见得？”

马腾皱起眉头来，似乎并不明白我说这话从何说起。

“如若是想杀，当时那衣带诏的时候，便已经杀了不是吗？”

一说到这个，马腾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去翻旧账。

“那个事情我并未参与。”

“可是，那上面有你的名字啊。”我颇为悠闲地说着。

当然，我也知道马腾没有参与，这个名字也很有可能只是那种联名里面经常会出现的顺带签上一笔的那种状况。

只是在现在看来，这却已经成为了不可抹除的把柄。

“嗑……”

对这一点，她显然也无法再说什么。紧闭双眼，但同时手上依旧不闲着。

“好了，软硬话都说了，更是道清利弊了。接下来，就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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