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告诉他，这里会有很重要的事情发生。虽然这毫无根据，但他依旧选择相信自己的第六感。除此以外，维纳还想再度进入斗技场当中，看看前辈们到底留下了怎样惨烈的战斗痕迹。

熟悉的白胡子老头，一早就坐在摇椅上。他眯着双眼，张着嘴，手里托着一杆年代不明的大烟枪。

“老爷爷，你在啊。”维纳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有用“老爷爷”这样模棱两可的称呼。不过，对面的人却没有给予相应的回复。

仔细观察，他发现，老头儿还在沉睡当中。

“难道他一整天都在这儿？”维纳不禁有些好奇。他又将目光转向斗技场的门口。

那是一扇不起眼的铁门，由红和绿两种颜色的油漆喷涂外表。虽然面积，却意外地不会给人以压迫感。

“嗯？”就在维纳靠近铁门时，摇椅上的老头悠悠转醒。他动作奇快，刚刚发出疑惑的声音时，身体已经飞到了维纳跟前。

“是谁让你靠近斗技场的？”老人摇摇晃晃，打着哈欠，看似随意地散发杀气，让维纳感到十分压抑。

“老爷爷，我只是想看看这里。”维纳对长辈还是讲究礼貌的，轻轻鞠了一躬：“并没有特别的想法。”

白胡子老头左瞧瞧、右看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哦！不久前你才进去过，对吧。”他手舞足蹈，骄傲地挺起胸：“别看我一把年纪，记性可是非常不错的！”

看着这位面带喜色的老小儿，维纳鼓掌道：“前辈记得没错，我叫维纳·特纳，不久前在这里进行过一场较量。”

“但是你并没有杀死对手。”老人变脸的速度堪称一绝，他愤怒地问道：“为什么要放过对手？你难道不清楚，这地方，非生既死吗。”

维纳错愕，下意识地回答：“因为对手是我的同班同学，而且不是生死大仇，所以……”

“简直是荒唐！”老人气鼓鼓地大吼，手里的烟杆子不住地往维纳头上敲打：“荒谬！荒诞！滑稽无比！”

他喘着粗气，用空着的右手指着铁门：“这扇门的后面，埋藏着多少尸骨？”接着，自问自答道：“在我管理这里以后，少说也有一千。”

维纳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斗技场说到底只是学院的一部分，而这里居然死了上千人……何等的可怕。

“你以为，他们的死毫无价值吗？”老头子捋了捋白色长须，心情逐渐平缓下来：“正是这作为垫脚石的尸骨，才能培养出强大的术士，为国家效力。耀星学院，是皇家学院；院中学生，是国家之棋子！”

老人对国家的爱，让维纳无从反驳。他明知道这种说法存在缺陷，却无法再一个狂热的信徒面前大讲道理，更何况，这人辈分很高。

“学生就应该当个乖宝宝，每天学习那些狗屁知识，然后回到家中，继续当你的贵族公子哥儿？”白胡子老头继续道：“老夫在这里毕业，从军二十年，因伤退役，放弃彗星帝国授予的终身勋爵，回到这里当一个看门人。老夫图什么？”

他拍拍维纳的肩膀，语重心长：“我只是想，再闻一闻这铁门上的血腥味道罢了。只有它能让我安心，回忆起学生时代的风光无限。”

维纳听闻此话，神色大变，开始努力品尝周围的空气。半分钟后，他总算用自己超级迟钝的嗅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液腥香。

“看样子，你明白了啊。”老人又说出了一个可怕的事实：“这铁门儿上的红，才不是什么油漆，而是人血啊。只有血，才能以毒攻毒，抑制门后面的浓郁杀气……才能维持这片土地的安宁啊。”

维纳简直不敢相信，学员中还掩藏着如此可怕的真实。

“小伙子，知道为什么我跟你说这么多吗？”老人长叹一口气，似乎想把内心的压抑全部释放出来：“因为，你和师盟扯上关系了。正巧，我是师盟的其中一员。”

——什么？这位老人是……

“给你三个忠告。”他做了个“注意”的手势，似乎接下来说的话会非常重要：“其一，不要把我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学生和老师都不可以。”

“其二，在有限的时间里变强。只有强化自身，才能更快更好地解决问题。而且……”他开始吞吞吐吐：“学院在不久以后，可能会遇到那么一丁点麻烦。到时候，学生也是非常重要的力量来源。”

这话夹杂着巨大的信息量，但是维纳并不能完全摸透。

“最后……小伙子，一定要保持住啊。”

维纳不解。保持住，什么？

他想开口询问，却发现，不知何时，白胡子老头已经回到了摇椅，重新闭上眼睛、半张开嘴，甚至打起呼噜。那副样子，与开始见到的一模一样。

维纳知道，再打扰对方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他再次鞠躬，表达对老人的谢意与敬意。

“前辈，你到底想表达些什么呢。”弯下腰的同时，他张口，用极小的声音质问。

回过头，维纳得浑身一紧。

不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