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隆,士兵们依旧处于狂欢状态,所有人都明白,日落的同时就是宴会的结束。

因此,更加珍惜的这段短暂的时间,至于未到场的兄弟,只能到时候补了。

谈天说地,欢笑连连。所谓天堂也不过如此。

良介已然退出了玩闹的行列,与阿尔法找了间屋顶静静观赏等待着日落。

简单修缮过的城墙上,十来名士兵们欢笑着饮酒食肉,守望了未回归的弟兄们。

撒旦也在其中。大环境他难以融入,但城墙上的这个小圈子他还是勉强能呆的。

此时,一缕强烈的不祥感笼罩了撒旦全身,他抬起头,天际远处有数道流光正在朝这里急速逼近。

「那是什么……」

撒旦不禁站起身来,眺望着。

拥有一定魔王血统的他,身体五感远超平民士兵。

他的异动引起了周围士兵的注意。

「撒旦先生,这是怎么了」

「莫非是酒喝完了?」

撒旦是统帅的客人,这是良介告知士兵们的。因此士兵们对于撒旦的态度相当友好。

「不是,你们看那里……」

再度看去时,流光已然急速接近了许多。这次不仅撒旦,连城墙上的士兵们都能看到流光的接近。

所有人都是一脸惊愕,眼睁睁看着流光急速逼近!

『良介!让你的士兵快点避难!快!』

阿弭神于良介的脑海中大叫道。

一股恶寒瞬间从良介的脚底爬至头顶。

没有任何迟疑,对于阿弭神,良介是绝对的信任,因为他们之间是一荣俱荣的关系!

「所有人后撤!用最快的速度!快!」

良介起身叫道,一股电流涌过全身。

感觉到了--那不同于血肉相连的感觉,却是极为熟悉的感觉,仿佛相隔了数百年的老朋友即将重逢般。

但,这带给良介并无任何安心之感,只有一缕强烈的呕吐感在胃中翻滚。

城墙上,撒旦大手一挥,喝叫道:

「让开!」

紫色的玫瑰化作一柄长棍将城墙上的士兵一举扫向城内。

未待士兵们发出质问,之前远在天边的流光已然落向城墙。

「撒旦!」

良介大喊道,而阿尔法则是紧张的守在良介身旁。

来不及,速度太快了。基本是眼一眨的功夫,流光已然而至。

所有人都睁大了双眼,听从着良介的命令后撤着。他们也看到了流光,那等声势便如同陨石般浩荡。

陨石与城墙接触了。

轰隆一声巨响!

足以令大地摇晃的巨响,体力稍弱之人都是被震倒在地,岩石巨快飞溅,如同霰弹一般摧毁着阿瓦隆的街道。

不少士兵躲避不及,眼睁睁看着巨石飞溅而至。

然而,一个银发的身影腾空而起,地上拔起了无数巨木,将士兵们保护在内,抵御着巨石。

轰鸣声,足足持续了十来秒。

烟尘弥漫,而在那原本属于城墙的高度,渐渐浮现出了五个高矮不一的人影。

士兵们都忘记了后撤,而是呆呆看着烟尘内渐渐清晰的身影。

不仅是士兵,良介亦是一样,而阿尔法则是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烟尘已经消散了。城墙只剩下一个支撑柱,撑着不到原来三分之一的墙体,上面矗立着五人。

其中三名是全副武装铠甲的骑士,另外两名对于良介是可谓熟悉无比的人。

那是一脸茫然与纠结的露娜,与愕然无言的裴冰。

撒旦没有受到致命伤,斗王的护盾与魔族强健的体质只是让他受了一点皮外伤。

但比起皮外伤而言,精神上的损伤却是更为巨大。

抛去露娜与裴冰不论,在撒旦前方站立的这三名骑士,给予撒旦的感觉却如同一名巨人,而撒旦只是一个无能为力的婴孩而已。

人类,什么时候有这样恐怖的存在?

说不出话,那三名骑士甚至没有看撒旦一眼,但撒旦却是萌生出一个念头。

--如果能这样保持缄默,一直被当成透明的那该多好。

丝毫,兴不起半分反抗的念头。

『不可能--怎么可能!』

识海内,阿弭神大叫道,这是良介第一次从阿弭神身上感觉到慌张。

哪怕是对抗神使时,都不见有阿弭神这样的情况出现。

三名骑士如同观光游客般,好奇的扫视着城内的一切。

「埃克特,你落地的分寸下次要注意些,你险些就把整座城都给毁了,幸好……」

杰兰特说着,感谢地看着冒出的巨木一眼,随即将沉稳的目光落在良介身上。

「兰斯洛特,就是他吧」

「啊,没错呢~果然是他,希伯莱,司马良介,亚历山大的后人……」

兰斯洛特轻声道,声音仿佛跨越了千年般漫长。

良介却是难以在保持镇静,甚至无暇去顾及士兵们的撤退情况,只是极度愕然的盯着兰斯洛特。

他的耳力十分惊人,相隔数百米远,但良介却是依稀听到了兰斯洛特的话。

--亚历山大。

那是父亲的姓氏,一般人都只会称呼为阿普森,极少有人会用姓氏称呼父亲。

亚历山大,是一个极少人知的名词。

但是,却在城墙上的金发男子口中以稀松平常的语气说出。

然而,这并非惊讶的全部--他不仅说出亚历山大,甚至准确地道出了自己的两个名字。

相比自己的惊讶,飞鼠的表现更为激动,一举翻爬上巨木枝头,与城墙上的露娜遥遥对望。

「露娜小姐!你在做什么!」

兰斯洛特闻言微微一笑,偏过头问着露娜。

「喔?你的熟人吗?」

露娜看着飞鼠,露出了鄙夷的表情,漠然道:

「不,大人,露娜不认识这样的野人」

「哼--哈哈哈!」

兰斯洛特放声大笑,似乎对露娜的回答很是满意。

「野人……说得很好,原来所谓的阿瓦隆也不过就是一般异想天开的野人罢了」

「露娜!」

飞鼠依旧叫道,但他的身前却是浮现出了良介身影。

「退下飞鼠!带着所有弟兄后退!越远越好!」

「可是统帅大人--!」

「露娜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不相信我吗?」

良介没有转过脸,因为他不想让飞鼠看到他此刻挣扎扭曲的表情。

别人听不到露娜的话,但良介却是听到了。

--又一次,被背叛了吗……

「是,统帅」

飞鼠没有违抗良介的命令,而是带着其余士兵,远远退开。

「这就对了……」

张开绿瞳的良介,默默感知着身后生命能量的活动,缓缓松了一口气。

「阿尔法,你也跟他们走」

良介不容置疑道。

「不!主人我--」

「滚啊!本大爷让你滚啊!有多远滚多远!」

良介猛然咆哮道,狰狞的面目让阿尔法的心脏骤然一缩。

城墙上的天启骑士似乎不急不缓,如同看着一场好戏般静静观看着。

露娜面无表情,但紧握的粉拳内,指甲早已刺破皮肉,向外溢着血珠。

「--是,主人……」

阿尔法轻声说道,飘然纵跃落在巨木林中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憔悴黯伤的表情,却让良介的心猛然揪成一团。

本来,可以用更好的方式了,但是如今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

因为,绿瞳胧境已经告诉了自己,前方的那三名骑士身上蕴含的能量有多么巨大。

那是三颗大小相近的『恒星』,几乎占据了自己所有的视野。

已经没有时间去理会为何裴冰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有时间去纠正露娜是否背叛这个事实,此时萦绕在良介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将是有生以来,最为生死存亡的一刻。

『良介,切换给我,如果是我的话尚有逃命的机会!』

阿弭神叫道。连你也没有抗争的欲望吗。

良介无动于衷,只是漠然看着城墙上面的三名骑士,视线渐渐冰冷。

『良介!你不明白!你眼前的三骑不是人类!千年前,我曾经见过他们,当年的他们已经是跟你父亲一样级别的存在--』

「斗霸巅峰吗……」

『没错,按道理哪怕是斗霸巅峰,人类是不可能拥有长达千年的寿命的,除非肉身踏入神境!但是--』

「他们并没有踏入神境,但是身体却能运转千年之久,证明他们的身体早已非人类之躯」

良介漠然应答着,脱口而出。

远方,兰斯洛特赞赏地拍着手掌,丝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该说不愧是堂堂司马良介吗,果然英雄出少年,可惜的是……现在的你太嫩了,如果你能达到斗霸级别,或者还能让我们手忙脚乱一下,但是如今的你,连稍微阻碍一下都做不到呢……」

「斗霸巅峰吗……千年前便已经踏入巅峰,没想到千年后的你们依旧是这么没出息呢……」

兰斯洛特闻言微微一滞,随即露出了森然的微笑。

「牙尖嘴利,原本想跟你这故人之后豪好叙叙旧的,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必要了,埃克特,交给你了」

兰斯洛特说道。

埃克特闷哼一声,将近三米的巨大身躯飞身跃下城墙,重重落在青百相间的砖瓦上。

仿佛落下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倒塌的城墙般。

轰隆一声,砖瓦四散飞裂,地面凹陷出一个土坑。

强大的压迫感,甚至让空气都粘稠起来。

毋庸置疑,这是良介所遇到的最强的敌人。

「抱歉,阿弭神,我没法让当年樊千代女的悲剧再度重演,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我,哪怕舍弃此身,我也绝不会让当年的悲剧再重演」

良介淡然一笑,纵身一跃,落在埃克特三米远处。

「不打算逃跑吗,精神可嘉」

埃克特闷声如雷说道,震得人双耳发疼。

「同样的话,奉还给你」

「果真是牙尖嘴利,那么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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