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阿尔法,虽然可能现在问有些晚,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良介温和问道。身旁的阿尔法极其认真低头看着脚下的路。

如今,阿瓦隆的诸位正在体验着久违的盛典。

是的,现在乃约会之中。

「呃……不一定要阿瓦隆的,毕竟这里可能没什么好玩的吧?其他地方也行的!反正日落前应该都有时间,克里克城的援助没那么快」

良介又道。但阿尔法则是低着头轻声应道。

「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还是由主人决定吧」

声音跟蚊喃一样,幸好良介听力惊人。

「呵--呵呵……」

良介有些尴尬的笑着,阿尔法会变成这样都是因为前面发生的一点小插曲。

当良介提出约会时,阿尔法正常的反问着何为『约会』,当时良介也没有多想,按照自己的理解给出了解答。

「约会啊,就是把喜欢的异性邀请出来一起玩,然后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表露心迹的大概应该没错吧?」

从这句话说完,阿尔法的头就再也没有抬起过。

街道上一路走来,良介都在无时无刻不忍受着士兵们怪异带笑的视线。

啊--真想直接抱起阿尔法飞到一个没人小山丘看日落算了!

但是明显是行不通的,因为现在的阿尔法,自己完全没有勇气去碰她,而且昨夜才刚离开阿瓦隆,作为创建者老是落跑会被士兵们鄙视的。

「诶……」

良介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声叹气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感慨下女人的心思难猜而已。好歹自己也把约会的意思告诉了阿尔法,阿尔法肯定是虽然表面笨笨的,但是意思肯定是捕捉到了。

但是,如今的表现算啥意思呢?

低头不语,说话也有气没力,一副我很累的样子。

这是在拒绝自己吗?

但是,自己也没有那种意思啊!对阿尔法--

自己对阿尔法只是当做妹妹一类的生物吧?

『阿尔法,你别想太多了,我对你只是妹妹那种喜欢,不是那种太复杂的,你不用那么纠结啦~』

想说出这样的话,但是又说不出口。

原因不明。总感觉说出了就会永远失去了一些东西。

索性只能保持沉默了。

良介与阿尔法就这么并排走着,保持了一点微妙的距离。每走一步,都可谓是步步为艰。

因为周遭士兵的视线太过刺眼了。

——喂喂,你们的视线聚焦持续力太强了吧!该换个聚焦点了吧!

良介恶狠狠的扫了四周的士兵一眼,却换来了一片口哨声。

无奈之下,便只能行无奈之举了。

「阿尔法,要不我们回『汉堡包』吧,这里也挺晒--」

「不要!」

阿尔法毫不犹豫的否决了,汗水顺着白皙光滑的脸颊沿着下巴滴落在地。

「不热!挺凉爽的!」

阿尔法仿佛害怕良介就此停下脚步般,话音刚落便立即向前几步走到良介前面,拉开一定距离后又是放缓了脚步,慢吞吞如同蜗牛般的挪动着。

明显在等候后面的某人。

良介彻底呆在原地,挠了挠头。

「这……到底是啥意思?」

迷茫的一个问题,周围的士兵耸肩的耸肩,苦笑的苦笑,一名士兵微笑着朝着良介递过来了一把伞。

「行了,统帅,我们不捉弄你们,快去吧!」

良介怔然接过士兵递过的伞,又一名士兵递过了水,众人皆是纷纷给了个鼓励的表情,朝着良介与阿尔法的反方向离去。

远远站在一旁,守护着他们。

阿尔法自然也察觉到士兵的动向,脚步停了下来,扭捏着挣扎着想转过头又不敢。

明明可以感觉到良介的味道就在身后,但是却还是想用视线确认。

只是,内心却在挣扎着,仿佛转过头,就会向一切认输。

无论是向脑海里一直挥之不去的樊千代女认输,还是向这暧昧的主仆关系认输,阿尔法都无法允许。

这是真枪实弹的战斗,绝对不能松懈的战斗。

哪怕一次也好,自己也要做一回他的主人,等待他来取悦自己。

阳光突然消失了,看着脚边突然多出的一道影子,阿尔法瘦削的双肩轻轻一震,扭过头,熟悉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眼前。

「看,还说不热,汗流得跟下雨一样,喝点水吧」

阿尔法眨巴着眼睛,视线从那熟悉的脸庞转向了他手中所握的水壶。因为要拿着伞的缘故,他只是用着两根手指像钳子一样钳着水壶。

「再不接过去,要掉了喔」

「喔,是的主人」

阿尔法双手伸出,从那『钳子』底下接过清凉的水壶,扭开壶盖,轻轻喝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带着果子的香甜滑入喉咙。

如果说头顶这把朴实的伞平复了自己絮乱不安的心,那么这缕甘凉则滋润了自己心中的沙漠。

「呼--叽!」

阿尔法深深呼出一口香甜的气息,随即打了一个可爱的嗝。

良介愕然的看着阿尔法的模样,微微一嗅,随即抢过阿尔法捧在手中的水壶,咕噜噜灌了一口。

果然……

这是果子酒。虽然酒精浓度不高,但酒毕竟就是酒。

就知道那帮士兵没安好心!

「呃--抱歉阿尔法,有冰镇的似乎就只有这酒,要不我去给你打点水来?」

良介问道,毕竟士兵们也无恶意,这样出卖他们也怪可怜的。

阿尔法听着良介的话,却只是依旧保持着双手捧着的姿势,呆呆看着良介。

「阿尔法?你怎么了?难道是中暑了吗?」

良介嘴巴咬着水壶口,腾出的另一只手自然的放在阿尔法的额头。

「嗯--好像真有点烫,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下吧」

不由阿尔法多说,良介拉起阿尔法的手,直接走进了最近的店面口的长凳处。

见阿尔法还是一副走神的状态,良介将伞撑起来斜挂在一旁,摁着阿尔法的肩膀引导她坐下去。

有屋檐遮阳,到时不用怕会被晒到。

「你先坐着,我去叫人拿点水」

「不要走!」

良介刚刚探出的身子却是被迫停顿了下来,扭头看去,阿尔法的两只手正抓着自己的衣襟,双目焦虑的看着自己。

「阿尔法,没事的,阿瓦隆就是我们的家,这里的大家都是自己人,放心吧」

「不是这样子的!我--我喝那个就可以了……」

感受着阿尔法灼热的视线,良介有些错愕指着仍被自己咬着的水壶。

「这、这个吗?」

阿尔法没有回答,而是垂着脑袋,耳根一边通红,不知是晒得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但是这个我已经喝过了,会不会……」

良介不说话还好,一说阿尔法的双手都在开始发颤了。

「好吧,但是这是果子酒,虽然酒精度不大,但是你不能一口气喝太多」

良介站在阿尔法面前认真嘱咐着,将水壶递了过去,而后眼睁睁盯着阿尔法接过水壶,粉嫩的双唇缓缓朝着自己咬过的水壶口靠近。

不知为什么,心脏突然狂跳了起来。

良介尴尬的别过脸,手不知道放哪里好,只能借机抹着银发沾着的汗珠。

完蛋了--

完蛋了完蛋了!

阿尔法是不是坏掉了!难道是阿弭神赋予的人格出现问题了吗?

良介在心中悲鸣着,回应他的是阿弭神近乎鄙视的语气。

『别傻了好吗,我赋予的人格只是将人类表达情感的方式教授给那小女孩而已,我可没有能力给她创造一个新的性格去覆盖掉她原本的自己』

『那这是什么情况啊?昨天之前明明都还很正常--』

良介停止了与阿弭神的对话,事实上不用阿弭神说,他也明白--

这一切的变化,都跟樊千代女有关吧。

「呼……」

良介深深呼出一口气,坐在阿尔法的身旁,不知何时起街道上已无他人人影。

那帮爱捣乱的家伙,终于也知道看气氛了吗。

良介不由感慨一笑,但随即又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将思绪放回身旁的少女身上。

醒醒!振作!现在可不是想其他事情的时候。

「那个,我说,阿尔法啊……」

阿尔法学着良介咬着水壶口,一边咬一边轻轻吸着里面的果子酒。

「--你想不想听听樊千代女后面的故事?」

话刚出口,良介就后悔了,后面的故事势必又要回到那刻骨铭心的一刻。

樊千代女为自己而牺牲的一刻。

「不,还是算了吧!」

良介几乎条件反射的自己拒绝了自己,在旁人眼里看来应该跟傻瓜一样吧。

「不!我要听!」

阿尔法倔强的看着良介,双手紧紧捧着水壶,那认真不肯认输的表情,根本让人无法拒绝。

「这样子太犯规了,阿尔法……」

良介面露苦涩的笑容,目视前方。

自己也是时候该跨过那道槛了,经过冰魂塔那一幕幕,如今已经能准确回忆起当年一幕幕,虽然心酸伴有苦涩,却也不是无法面对之事。

「主人,给你喝」

阿尔法递过水壶,敏锐的她能察觉到良介心境的变化,之前还一副不肯主动讨好的表情,如今已经开始用着自己的方式淡化良介心中的苦涩。

「谢谢」

良介接过水壶,仰头咕噜噜灌了一大口,缓慢的开始诉说的下文。

以一个路人的角度,以一个戏外之人的方式,将樊千代女后面的故事原原本本的讲完了。

过程很平静,意外的没有太多疼痛,或许是自己已经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还是已经痛到麻木。

樊千代女,一个完全陌生的少女,却是能为一个同样陌生的自己毫不犹豫的现出生命。

即便认识的她的时间很短暂,但她绝对是世间最美也是一个最笨的少女。

美不在外表,而是善良勇敢的心灵所反射而出的美;

笨也是一样,而是舍己为人的心灵所体现而出的笨。

故事不长,但因为良介要细细回味,努力将樊千代女这个人的形象完整的塑造给阿尔法,所以花费了不少时间。

等到讲完时,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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