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嘴难表两家话。

赌坊里面的事情按个暂停键(砸瓦鲁多),先说说东岚城的立心府。这是城主千金的府邸,也是厉亥和娘子住的地方。

宝可梦大师宁瑶对嘤嘤怪使用大师球之际,出千三人组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去了立心府。

谁人都知道东岚城惹不起的势力有两个,一个是七星教,另一个是立心府。因为前者代表宗门势力,后者代表官府。

青帝三六〇〇年左右,也就是青帝道陨百年前,青玄大帝推行了新的统治方法。为了平衡宗门势力,他为每个城池任命了一位城主,城主之上还有几位郡守。

每个城中海量的散修和隐藏的凡人修仙苗子都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城主整合城池中的资源和势力,创立官办的修仙学院,又派遣学员探索大陆,反哺学院。

官府能够有效的牵制住宗门。原本“城池依附宗门、宗门庇护城池”的结构被青帝改为“官府庇护城池,宗门需要官府”。若再有些时日苦心经营,就能让宗门依附于官府。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青帝道陨后,官府无人管辖。郡守被宗门用高手围剿,各城城主势力未起,又各怀心思难以团结,最终不少被宗门一一击破。

东岚城是少数官府和宗门均在的城池,而立心府就是城主千金柳无心的居所。老城主已有些无心斗争,几个儿子多是成事不足的孬货,唯有女儿精明能干。

老城主逐渐把权力放给柳无心,因此这立心府也就成了东岚城的另一极。

“为什么只有两张?”此时的立心府里,柳无心看着眼前一男一女的面具,沉下了脸,“是因为我夫君赌术高明?”

“回大人,您安插的两个女人可能被策反了。虞青青给我们报了假消息。尽管如此,小的还是凑到了二十一品,不成想遇到两个外人,搅了局。其中有个女修是个赌怪,也是二十一品。”

一人低着头跪在地上,正是之前和宁谢二人豪赌的老男人。

“布好的局,怎么让外人进来了?”

柳无心坐在一处幽静的亭子里赏着荷花,听三人跪着汇报情况。

“搅局的是一男一女。两人修为高深莫测,恐怕是两个金丹修士。小的们实在拦不住。”高瘦男开始夸大起宁瑶和谢正,希望能掩盖住犯下的错误。

“我看是你们贪心,想赚那两人的灵石。”柳无心一边摆弄着指甲,一边问道,“是也不是?”

出千三人组不敢再辩解,一个个不断的磕着头。

“那两人叫什么名字?”

出千三人组也不知道宁谢二人的名字,只能继续磕头。

“长什么样子?”柳无心把手伸到眼前,欣赏着自己的指甲。

“女修满脸焦黄,龅牙,还很胖,背后拿了柄宽剑。男修样子不错,只是脸上有一道长疤,也是个剑修。”垫话哥立马解释道。

“就这么点儿个事,从我夫君手里赌出来几张面具,怎么就这么难?”

柳无心轻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到长廊里赏荷花。为了赏花,她今日着了一件浅绿的薄衫。她生着一双丹凤眼,不怒时像是含情,生气时也是“粉面含春威不露”。单凭长相,实在难以看出这是搅动东岚城风云的女子。

相面的说:“眼长一寸封伯侯,龙眉凤目人难得。”

柳无心凤眼波长、秀气神清,是个难得的美人胚子,又精明能干,倒也正应了这面相。

“我记得我说过,咱们有几个活人,就得要几个面具。”她望着荷花,像是无意一般的说道。

老男人最先反应了过来,一掌先拍向了高瘦男。高瘦男吐出了一口血,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老男人。

垫话哥也读出了柳无心的意思,既然只有一个面具为男,那么他们三人就只能有一个人活下。他一腿把高瘦男踹倒,捏着他的脖子要把他按在荷花池里溺死。三人在长廊扭打成一团,又各自掏出了兵器。

“你什么时候筑基了?”老男人诧异的看向垫话哥。

湖中的荷花娇艳的开着,亭子这边的长廊,柳无心还在赏着花;亭子的另一边,三个人使出浑身解数想分个生死。

夏天的荷花池景色宜人。池里的鲤鱼憨憨的冒出头,吞了口血珠又嫌弃的吐了出去。碧绿的荷叶映衬着亭亭玉立的荷花,荷花又映衬着长廊里的姑娘。

有诗云: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皇图霸业闺房定,运筹帷幄志君王。

一个面容坚毅的少年浑身浴血的朝柳无心走来,然后跪在地上,正是之前的垫话哥。

“大人。”

“田布道,幸好是你。”柳无心一脸关切的看着这个少年,眼中有一股说不清的柔和。

田布道抬起头来,望着柳无心的眼睛,忘了眼前之人在一炷香前还是个杀人不用刀的主,也陷入了人生三大错觉之一。

都是因为我们办事不利才逼迫大人下手的。大人此刻一定也很心痛吧。田布道甚至在心里想着,就算刚刚柳无心没有暗示,自己也得主动为大人分忧。

“大人要我做什么?田某一定肝脑涂地。”

“我要你带着这个面具加入七星教,你能做到吗?”柳无心说道,“一个月后流苏大婚,我要你把她捉走。”

“七星教圣女大婚,我们能插得上手吗?还是说大人得到消息,这次的典礼要出问题。”田布道抬起头向柳无心问道。

他看着柳无心的那双含情目,只觉得这眸子里的情意都是留给自己的。

“一定会出问题的。流苏是只关不住的鸟,想关住她,要么让她自愿,要么就把鸟笼焊死。千万不能给她遛弯的机会。”

“要是流苏跑了我该怎么办?”

“能活捉就活捉。得了流苏,我们的计划就推进了一大步。把她捉起来关个二三十年,再生个一儿半女,什么烈性子也磨平了。”柳无心又摆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道,“如果捉不了就杀了,懂吗?”

田布道呆呆的看着柳无心,他还在回味着“我们的计划”这个字眼,一时间陷入了“柳无心是否是为了他和她的未来布局”这一幻想。

田布道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道:“谨遵大人命令。”

“流苏不在,七星教迟早得像往常一样没落。”柳无心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再拿下周边的城池,我们就能掌握东玄国的半壁江山。这东玄国的联盟,不该听无量宗的,胜利应该属于我们官府,我们才是青帝意志的继承人。”

“胜利终将属于大人。”田布道应声道。

“事成之后,你想要什么?”柳无心玩味得看向田布道。

“属下什么都不要。”田布道不敢把自己的倾慕说出口。

柳无心或许感觉到了属下的心思,她缓步走到田布道的面前,然后笑着说道:“你想要什么就快些说,过了今天我就真当你什么都不要了。”

田布道跪在地上抬眼看着柳无心的眸子,他觉得那双眼睛像是在鼓励他倾诉自己的情意。

柳无心和厉亥成亲后,田布道一直把内心中的情意压的死死。

厉亥是名动大陆的炼器师,而他是什么?他只是城主暗处的一柄剑,生活在阴影里的老鼠。

这次与厉亥的接触让他觉得柳无心未必真的喜欢厉亥。厉亥不过是一个赌狗,一个有些特长的普通修士。而他还年轻,又有一身武艺,怎么就能妄自菲薄呢?

厉亥只是傀儡,用来站在他前面帮他挡箭的盾牌。

田布道甚至想着,厉亥可能连和柳无心圆房的资格都没有。胜利的果实终将属于他田布道。

眼前温柔的可人定然正在恼着他为何不说出心意,而他也应该做个敢作敢当的汉子,许给她一片未来,田布道如此想着。

田布道选择性的忘了柳无心看谁都是那么一双含情目。他低头跪在地上,眼睛惶恐的瞄着柳无心的浅绿色的绣鞋,说道:

“属下痴心妄想,只希望大人能允许我倾慕。我从初入城主府的时候就对大人一见钟情,此生不求其他,只求能与大人常伴。为此甘愿为大人上刀山、入火海。”

柳无心一言不发,提起裙子一脚踏在田布道的脸上,田布道觉得自己仅存的尊严就这样被她踩在脚下了。他自尊极强,此时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藏好心意。

表白失败的痛苦对初恋的少年打击尤为剧烈。他如果再大些,就晓得被一个女人否定并不意味着什么。可此时眼前的女人就是少年的全部,被她否定就意味着自己什么都不是,这让少年心如刀绞。

一柄匕首被柳无心扔在地上,她抬起踩在少年脸上的脚,走向院子深处,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可惜了我在虞青青身上投了这么多灵石……叛徒必须得死,田布道你去杀了那两人。”

田布道摸着脸颊沾上的泥土,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和柳无心有肢体上的接触。他内心激动的无可复加,不止因为被喜欢的人踩,更因为柳无心一直没有否定他的愿望。

田布道的心情从山坳升到了峰顶,他拾起匕首,步伐轻快的走出立心府。长廊里高瘦男的脸还浸在池水里,老男人倚靠着栏杆,正瞪大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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