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与现实,重合了。

在欧萝拉的面前,是一只蒙德利尔狼人。

那个外貌,这个种族,甚至是吼声,都与那一日攻入自己家乡之中,屠杀领民,杀害掉自己父母的第五位阶魔族一模一样。

刹那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领地被入侵,极意光芒闪现的下午。

当时,撕裂城墙,将领民的尸体当作补充魔力的道具使用,径直冲向城堡的狼人,也是眼前的这副模样。

理性在嘶吼,拼了命地想要告诉她,这不过是同种族的巧合罢了,现在的她也早已和当时的自己有了天差地别的改变。

但即便她的头脑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一点,也还是顶不过肆意爬遍自己全身的恐惧情绪。

即便手持重剑,身穿装甲,记忆与现实重叠时,她的身体也仍旧被恐惧支配,一动也动不了。

“欧萝拉!动手!”

远处的喊声将她从回忆之中拉回现实,而在猛然惊醒的她眼前,是被撕裂爆开,足以将视野燃尽的炽烈光芒。

按照计划,她应该在这个暗号喊出时闭眼移动的,但由于自己的分神,绝佳的作战机会就这样,被自己白白浪费掉了。

被光明术直接命中,和那直接失去行动能力的狼人一样,此时的欧萝拉目眩、耳鸣、甚至连平衡都无法掌握,更别提……

“人类……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感官上的异常与那足以激起自己噩梦回忆的声音,进一步地激发了她内心那失控的情绪,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惧再次爬遍全身,连带着那噩梦般的回忆一同卷土重来。

遍地尸体的大厅、被刺穿身体的母亲、遍体鳞伤的父亲。

以及,仍由恐惧席卷全身,就这样一动也动不了的自己。

“欧萝拉!”

两声牵挂着自己的呼喊在自己耳旁响起,此刻,记忆与现实又一次交融。

直到鲜血再次溅到自己的脸颊,身体被他人驱动规避掉攻击之后,她才从自己的回忆中回过神来。

但不同于自己那第四位阶,在受到一击之后还能摸摸她的头,有余力提醒她去避难的父亲。

魔武双废,本就是靠装备上战场的艾什玛,哪怕是被刮擦到一下,对他来说也能直接造成一个连意识都无法维持的重伤。

在硬吃一记攻击,将她从BOSS的攻击下推开以后,艾什玛虽然没有直接因为伤势晕过去,但情况也不容乐观。

但比起艾什玛来说,欧萝拉自己的状态又如何呢?

双目仍旧无法视物,恐惧仍旧在自己的内心蔓延,拿着剑的手也仍旧在颤抖。

在这个看起来形式急转直下,一切努力仿佛都付诸东流,眼看两人就要命丧此地的时候。

——看不见,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欧萝拉的脑海中,某个想法就此浮现。

“……嘿嘿,嘿嘿嘿。”

伴随着这完全不符合自己性格的笑声,欧萝拉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内心之中,已经有某种东西坏掉了。

——看不见,意味着不用与那个东西对视——

——看不见,意味着自己可以想不起过去——

——看不见,也就意味着自己……——

可 以 用 别 的 方 法 使 出 全 力

猛地在自己手上咬出一道伤口,燃血极意发动。

欧萝拉体内的魔族血脉就这样带着极意提供的力量,在自己异常的精神状态下冲破了封印,汹涌的魔力带着汹涌的血肉鳞甲一同覆盖了她的全身。

也是在此刻,兽类的思考方式也在这一刻取代了她的大半理智。

——眼睛看不到,就用嗅觉与听觉来定位敌人。

就像是自己的脑海中凭空多了一个意识一般,那个声音就这样在自己的脑中响起,身体也正确地回应了它的诉求。

通过听觉和嗅觉,她也能清晰地感知到那带着超前力量向自己袭来的爪击,甚至能根据那魔力的浓厚大小,在这一刻于脑中绘出一张动作的图像。

而思考的过程中,她的理性发出了指令。

按照自己学到的东西来说,此时应该闪避才是,避其锋芒,攻其不备,徐徐图之。

——闪避?凭什么闪避?你的体能要比那个怪物好多了吧?

可驱动了身体的,却是感性的方案。

没有闪避,没有侧身,甚至连移动都没有移动。

第三位阶的一记直击就这样撕开了她身上第二位阶顶峰防御力的血肉鳞甲,可出乎狼哥的意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血肉鳞甲被撕开,剧烈的伤痛本应让她倒退几步,但不成想,这一记伤口反而让她体内的兽类思考模式更上一层楼。

——看啊,这个废物给你来一下,甚至都没法真正地伤到你,你的血肉鳞甲是无限的,而它的体力和血肉是有限的

手中的巨剑挥舞了起来,顶着无比的疼痛与正在再生的血肉鳞甲,她带着狂笑,狠狠地砍在了自己能感知到的狼哥位置。

那是对方用于防御的左前爪,而在燃血极意与魔化状态的双重加成之下,这把本就是上个纪元的古老武器的威能得到了充分的发挥。

根本连招式都不需要使用,朴实无华的全力一击,就这样连着对手的防御与自己那正在再生的血肉一起打碎,血沫横飞,腥味四溅。

——继续!继续!

“哈哈哈哈哈哈!”

在血肉鳞甲的覆盖下,此时的欧萝拉看起来更像是一只魔兽,也因此,狼哥拿出了自己在这一层里对付魔兽的丰富经验冲了上来。

声东击西的错位撕咬:非常成功,在成功撕下一大片血肉的同时,它清晰地看到了那血肉鳞甲之中的本体因为疼痛而颤抖的样子。

——但这样不断的作法与过程,却迎来了同样的结局。颤抖着的对方再一次哈哈大笑,就好像是什么失了智的魔兽一般,盯着它因为大幅度行动而露出破绽的身体猛地来上了一剑,即便没能瞄准要害,光是被擦到一下,其上的巨力也能直接撕下它身上的一块肉。

拉开距离的魔法战:效果一般,用自己仅会的一些魔法向她攻击的同时,对方选择的竟然还是硬接,血肉鳞甲仍旧在再生,那拿着大剑,比自己来说更像怪物的怪物就这样盯着它的魔法冲了上来。

——哪怕血肉鳞甲都已经被轰开大半,但控制其的活动的欧萝拉仍旧顶着已经在痉挛的身体,像是要撕裂自己的身体一般用力,为的,就是要让自己在受伤之后,也能狠狠地给它也来上一下。

看着那个不断地重复着再生,靠近,攻击的,浑身都被血肉鳞甲包裹着的“怪物”,狼哥深知,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发出一阵狼鸣,它也像对方一样,不要命地冲了上去。

利爪对上利剑。

血肉之躯对上血肉鳞甲。

魔化状态的魔族对上了冷血残暴的野兽。

“砰!”

“啪!”

令人不禁想起野蛮人的惨烈白刃战,就这样在这个封闭的空间之中上演。

欧萝拉身上的血肉鳞甲与狼哥身上的血肉都在不断地被削减,彼此身上溅出的鲜血互相交融,随后在彼此的攻击溅射下爆成血沫。

不同的是,从欧萝拉身上传来的笑声越来越高亢,那属于狼人的吼声却越来越微弱。

最终,当燃血极意的效果完全消失时,全身已然找不出一块好肉的狼哥就这样倒在了地上。

——“啊,真他妈无聊。第三位阶就这?”

而另一方,米尔斯套装的魔力结界也被完全撕裂的欧萝拉,此时已然完全被自己的魔族血脉给控制,全身上下顶着那已然无法称之为鳞甲,单纯只是血肉的东西,欧萝拉口中那令人不安的笑声越来越大。

——“那么接下来,就是你了。”

——“……不对,你是谁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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