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别告诉我这是对谈黄祖(1)

(玄德视角)

这一次,就好像黄祖真的是事先知道一样,连第一个字都刚刚蹦出来而已便被一下子否决掉了。

而她此次声音,比之前历次插嘴都要严厉而洪亮。见此状,我算是明白之前刘琦所说的话为何意了。看样子,黄祖对于甘宁的怨恨真得很深。

我随即把视线转向坐在末席的甘宁,只见她把半个脸都缩在围巾之中,光看眼睛,并没有看出她有什么反应。

这一边,苏飞还在诉说。

“可是黄祖太守,甘宁曾为江上盗贼,水上能力极好,我们应该运用这一点来制敌才是——”

“我荆州地大物博,人才济济,还轮不到一个江贼来指手画脚!”

说着,她大力一挥,只听嘡啷一声,旁边的水缸便被她不大的拳头给击得粉碎。

“太守,你这样未免太失态了。”

一旁的刘琦有些看不下去,便赶忙安抚。

“是啊,不论如何,也应该因才办事吧。”

我也赶忙劝说。

“不用多说!我意已决,除了江贼,用谁都可以!”

黄祖面目表情几乎没有,但却让我等感觉到了诺大的愤怒之情。我和刘琦相互看看,她朝我摇摇头,我便知没有希望,便沉默不语。

“……”

忽然,席中的甘宁突然站了起来。这让我吓了一跳,其他将领也都随之看了过去。只有黄祖正视前方,看也不看侧面的甘宁。

甘宁沉默不语,站定了一小会儿,便撩开帐帘离帐而去。从始至终,黄祖都未对她有任何评论。

“太守,虽说甘宁曾为江贼,可那毕竟是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别的不说,甘宁守城有功,多次化解危难,难道就不应给予对等的赏赐——”

“没有给江贼的赏赐,给她们一个副将当就是要让他们赎罪,赎那些被他们杀掉之人的罪!”

黄祖说道这里,周围人便真的都没有再敢说话的了。更没人敢提这次战斗中,黄祖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消极作用。

另外,对于黄祖的这种仇恨,我本来以为是可以理解的,但现在看,未免有些偏颇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依旧抱持这种私人恩怨在其中,太不妥当了。孰重孰轻,难道身为太守的黄祖真得不清楚吗?

如此一番话我在心中说道,却没有能够诉说出来。我觉得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我的感觉,只是敢怒不敢言。这种情况,实在是有些太糟了。

所谓的分崩离析,也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另,最后决定中,黄祖为江水总督统,携领苏飞一同在这两日里操练旱军水性。当然,我与刘琦的令牌在他那里,所以也都在她的训练之列。

走出营帐后,在回程的路上,刘琦脸色算不上难看,但至少很落寞。

“刘琦你怎么了?”

“诶,这场仗打得。”她果然是气馁这件事,她双手呈放松状,趴在马背上说,“本以为此战还有的一战,如今看来,基本是没希望了。”

很是消极,当然此时的我与她所想的是一样的。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那,后援军还会来吗?”

“……伊籍。”

对于我的疑问,她只是唤出另一个人来。而伊籍得令后便走到我身旁,从袖口中掏出一份锦帛。

“这个是?”

“这个是我在襄阳留下的将领,据他所说,父亲大概已经知道江夏不保,所以已经让援军在江夏附近的城池之中驻守,以防备继续进攻。”刘琦对我轻声介绍到,惆怅得很,“估计两三天后,让你我撤军的消息就会传过来吧。”

父亲还是想着我呢啊。

她进而小声低估了这么一句。

这不是当然的嘛,天下父母心怎么好让孩子去送死呢。

啊,那说来……

“黄祖呢?跟着咱们一起撤吗?”

“她?”刘琦显得有些莫名其妙,皱起眉毛歪了歪头,“她当然是要继续守卫江夏了,直到战死。”

“直到战死?”

“是啊,你应该也看见她裙甲上写的字了吧?”

我细细想了想。

“……是‘死守’吗?”

“死守死守,不死便守,至死终守。这是她朝我父亲立下的军令状。然后亲自用血液写上去的。”

啊……看起来还真是忠诚啊。

虽然整个人比较固执,但固执也有固执好的一面嘛。

“那也就是说,咱们在决战之前就要撤军喽。”

“是啊,虽然是蔡瑁的部队,但也是荆州的生力军,不可以都葬送在这里。”

刘琦已经在用葬送这种词了。可见确实是觉得已经没有希望了。

“可令牌还在黄祖那里。”

“有公文在,即使是黄祖也要归还令牌的。”

可那样一来,驻守江夏的军士就又会少不少吧。

突然之间,我开始觉得这是否对黄祖有些太冷酷了呢。最后的最后,还要给她泼这样的冷水吗?哪怕是在稍远处支援也好,是不是应该让黄祖更有些底气呢?

“皇叔。”

这个时候,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宫冷眼看向我说道。

“请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

她话中有话,我听得清楚。恐怕她是觉得我会因为黄祖的孤立而提议留在这里吧。

“……嗯,我明白的。”

毕竟,这是战争。

我肩负着的性命,绝非是我一个任性的话就可以摇摆的。

到了夜间,正如我所预感的那样,我又失眠了。

这次失眠,只是因为想得事情太多所导致的。一方面在想这里的事情,一方面还在想云长他们那边的事情。

当然,其中也穿插着想到一些孙权那边,和孟德那边的事情。

总而言之,我失眠了。

从大帐之中,我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左右看看,见已无灯火。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值班站岗。火堆已灭,陈宫这次并没有同我一样失眠。至于陈到,因为受伤而单独居住,倒也让她免受了鼾声之苦。

夜晚很静,静得好似总要有什么动静发出来似的。

我轻声慢步往外走,守寨的兵士拦住我,似乎是怕我一人出去有危险。我只好先行罢休,然后找个机会,从侧面低矮的栅栏处越出去。

这里毕竟不是真正的野营寨,栅栏也都并非是高大木干,只是一些篱笆墙而已,那里拦得住我呢。

我走出营寨,朝着已经戒严的民房之间走去。刚走了几步,则觉得这个时候发出脚步声对于百姓来说实在有些无礼,而且也怕误会成细作,实在麻烦。另外,戒严的巷子实在有些无聊,有些阴森恐怖。

所以我停下脚步,又往回走,走到墙边,见北面正门城墙还象征意义般得站着岗,便觉得上去俯瞰下城中景色也不错。

四面城墙之中,就属南边正门这边最为坚固,怪不得朱然朱治二将不大举突击这里,而是选择了较为好进攻的东西城。

我不慌不忙一步一步走上城楼,发现每隔几步台阶,便要有一人把手。他们均是见我先行阻拦,看清模样后,才又很正规的把打成交叉状的两枪立起来,让我过去。整个过程之中,我感觉不到军士的丝毫困意。

这么一看,也算是军纪严明了吧。

“呀!哈!”

嗯?

就在安静的夜晚之中,我似乎是听到了几声长吼。

本以为是白天打仗太兴奋,导致夜晚幻听了。但这个声音,却随着我的进一步走上城楼而变得更加清晰。

这么晚了,是有谁还在锻炼吗?

我一步步往城楼上走,在马上就要走上去之前,我先行暂停脚步,只是在城墙的边沿探出个头去,端详上面到底发生着什么。

“哈!”

随着一声怒吼,一杆银枪在月光的照耀下飞舞起来。反射之下,仿佛水光波纹一般,点点闪烁。而那练枪的人影,也随着光照而闪出亮点来,优雅的姿势就好似在跳舞一般。

好美。

这是那名将领啊?好像从未见过。

“谁?!”

突然一声怒吼让我从幻想中回到了现实,我下意识的低下头去。仅觉得额头顶端一阵烈风飞过,回头去看,那杆银枪已经插进了城墙上的城砖之中了。

“夜深人静,何故来此?速速报上名来,否则按细作论处!”

“我,我!”听她如此说,我便赶忙从台阶那边走上来,显出一副恭敬模样,介绍自己,“我是前来江夏的援军,刘备刘玄德。”

“哦?刘皇叔?”

诶?

认识我吗?

我抬起头,见她朝我一步步走来。我双眼聚焦,月光一照,不禁令我大吃一惊。

“黄祖——太守?”

本想习惯性的叫本命,但还是恰到好处的加上了官阶。

但真的没有想到,那般优美的武艺竟然是黄祖使出来的。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让不良少女去跳芭蕾舞一样。

“是我?怎么了吗?”

见我如此惊诧,倒是让她有些无所是从。

“啊,不。我只是见您此时还未睡而感到惊讶罢了。”

“你不也没睡呢吗?”

“哈哈哈,倒也是呢。”

我自知我改口改的很糟糕,则只好尴尬的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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