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质上来说,七染是属于那种很容易被满足的类型,这头生物,只要能够在饭堂的厨师们那里打到二两饭以及两素一荤就可以从里头摄取到足以维持一天生命活动所需要的正常能量。

进一步的理解,七染是个很简单就生活着的人。

在友人那头蹭饭的事情犹如呼吸一般的正常,没有丝毫的愧疚感,七染漫步走在指向事务所方向的道路上。

一如既往的白衬衫外,套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双手塞进了风衣的两个口袋里头,一双高邦的登山鞋毫无节奏的踱步在人行道的花斑石上。略微曲着脖子,脑袋随意的四处观望,整一个就是无

业游民的摸样。

转过了眼前的街口,来到了易洛街。这条街道是单行道,因为,里头是个死胡同,而尽头,赫然就是表面看上去富丽堂皇的虚斎居。

“咚咚……”

七染敲门了,偌大个内敞式的大门,居然旁边会没有门铃。

没有人搭理……

“咚咚……”七染很冷静的再敲了几番。

依旧很安静。

卡擦!七染只是想尝试一下,没想到居然直接就把门给拧开了!

那女人,难道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吗?一个美女住在这么大的房子,居然还不肯锁门!

七染走进门去,引入眼帘的是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大厅,正面的尽头是楼梯,上到一半后分成了两边,螺旋式的通向二楼处。

大厅的天花板上还吊着水晶制作的吊灯,镶嵌满的中世纪特有的壁画,都被用金色的边框镌刻起来,整个厅房显得光亮十足。

左手旁的尽头的房间时厨房和卫生间,右手边通向的则是事务所的工作室了。整栋楼虽然足足有普通现代建筑五层楼的高度,但实际上里头就只有三层而已,实际上大厅天花板的高度,是能够到达这建筑的三楼地板,不过对于二楼的住户而言,只要一打开房门就能够看到走道围栏下面大厅的情形。

“川姐……”

七染推开工作室的门,卸下书包走了进去。

“哟,七染,这么早就过来了啊。”川荒莲挺直身子,从小山一般的纸堆上头冒出眼睛来,“即使你这么勤奋的加班,我也是不考虑给你加薪的。”

“加薪……我从来都没有奢望过。”

七染将书包和身后的长武士刀随手扔在了办公桌前头的接客用沙发上。然后从消毒柜里头取出个空杯子,给给自己冲了一杯热咖啡。

“川姐还是保证我们这个月最基本的生活费吧,只要你不乱买东西,我相信还是能够做到的。”七染对于这间房子的凌乱程度已经有了深刻的认识,从最后方的办公桌的视角来看,左手是文

档柜和保险柜,右方是咖啡机和消毒柜,中间的是沙发还有尽头处挂在墙上的电视机。“还有,大门也要记得锁好来。”

“锁门那种事情,没有必要啦,没有几个人会像你那般切开结界走进来的,而一般人却没有可能打开那扇门,至于能看到那扇门的,都会明白是怎样的情况。”

“可是,门还是应该锁上的,如果把这里当做是家的话。”七染打开电视,开始搜索起频道来。

“没有用啦,锁那种东西,我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没有安上去过,你早就知道了。”

确实,七染这才发觉到 ,每一次来的时候,除去有人给她开门的情景,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手都把门给拧开的。七染也不打算在继续说下去了,要在川荒莲认定的事情上撼动她的决定,基本

上都等同于海底捞针的几率。

但总是不大舒服吧,没有锁的门……

“对了,我早上去到学校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没有课要上。”七染放下杯子,开始整理器房间散落一地的纸张起来。

两人的对话,就像是工作的余兴一般,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也不用可以的去盯着对方的脸孔,各行其事。

“所以才会那么早来打工?”

“这个不是重点吧,你看,昨晚不也是发生忘记过马路的事情了吗?感觉最近好像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那我该是恭喜你了,七染。”

“哈?”

这话听起来实在不怎么中听,停下手头的工作,扭过头来。

“这有什么值得好恭喜的,我一起床的时候就有好好的看过课表,但是回头上个厕所就完全忘记了,然后像个傻瓜一般的陪着由裳师姐走到教学楼下。”七染慢腾腾的语气在抱怨着“简直像

个傻瓜一样,总觉得记忆力在不断地下降中。”

“所以我才要恭喜你……”

川荒莲指了指桌面上的一堆文件,其高度已然达到了一米的可怕程度,示意七染将它搬走。

“那不是记忆力下降的问题,而是你在‘忽略’罢了。”

完全听不懂。

“你也不要在意了,这是迟早的事情,现在只不过刚刚开始而已,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有的你受。”

忽略是什么意思啊,七染听不明白。

“所以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可是在进步中,越来越接近这边的人了。”

听不出川荒莲的语气中是否会夹杂着愉悦的情绪,七染略微的皱了皱眉头,没有得出满意的答案显然让他的心情多少有些恶劣。卷起衣袖从外头拿进来拖把,正打算大干一场,角角落落中,

除了纸屑之外,就是眼前这无良所长到处抽烟而遗留下的烟灰和未经处理就在地毯上到处乱走的脚印。

估计这块地毯的寿命也差不多了……哎,每个月用来换这些非必需用品的钱就足以让所里的财政吃紧了。大概,如果这个月收不到保底的工资的话,又要被几个女人威胁一起住进来了。

“总之,就是说我的能力在提升咯?”

“这样理解也是允许的,算了,先不说这个。”

川荒莲在桌上的纸堆中逡巡许久,终于捞出了一张有些发黄的文件,向七染递了过去。

“看看这张……也许对这次的委托会有帮助,不过具体的资料还得你来查找,絮影和素婉还要一个星期才能够回来,所以这次就全靠你了。”

接过手来,七染扫了一眼,大概了解这纸张上头的内容说的是一件六年前的案子。死者四肢全被人用牙齿咬碎,腹部被人为地挖了开来,现场找不到内脏的痕迹,可能是被带走或者是……

不,应该说就是被吃掉了。

虽然资料上头的照片有些模糊,但是七染还是能够判定腹部有被啃食过的痕迹。

“六年前的案子,你的意思是会和这次的四人凶杀案相同,是吗?”

这案子,凶手没有被找到。

“大概吧,反正这委托我已经全权交给你了,你就一个人解决好了。”

“……”七染习惯性的嘴角抽搐中“这样行嘛?我不过是个新人而已,能力上还有许多不足,再说我根本就没有处理过这类型的事情的经验。”

一直以来,都只不过是打打杂,做做卫生而已,虽然说货物可能有些不大普通,但是最多也不过是送到目标人的手上,然而这次一下子升级到要处理“这边”世界的委托,七染对自己实在是

没有什么信心。

“没有经验,就自己去创造,又不是小孩子,就不要再撒娇了。”川荒莲彻底的断掉了七染的后路。

撒娇这种形容……

七染只能够是默默地拿走文件,接受事实,接下来看看哪里会有对委托有帮助的资料。警察局?档案局?尸检部?总之以前虽然没有亲自接过委托,但是多少还是有耳濡目染到一些四个女人

做事的方式,倒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正如刚才说的一样,想要川荒莲做的决定,那种概率和海底捞针是差不多的。

下午两点,七染像往常一样被使唤去送东西了。

抱着被川姐上了结界的纸箱,七染这次要坐车送到城市另一端的一家公司去。

正如一座经济繁荣的大都市般,这里的公交系统一直都在超负荷的运转,倘若不是七染上车的站数很靠前,压根就不可能找到座位。

“……”

对望中。

“……”

我是不会屈服的……

眼前那双充满童稚的眼眸正水灵灵的瞪着七染。七染也是毫不示弱的狠狠瞪着她,企图将对方给吓走。不过明显的是没有什么效果,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

耷拉着的眼角实在是没有什么杀伤力。

“……”

大眼瞪小眼的乐趣,七染始终体会不到。

小女孩,你再怎么盯着我……我也是不会把座位让给你的哟!

七染是个很坚定的人,所以他胜利了,一直到下车,他都没有把座位交给任何人。

无良少年又不懂得尊老爱幼热爱让座的他坚守住了自己的阵地。

话说回来,送东西这种委托其实并不在少数,但是委托人的并不是送这个过程,而是送的东西。

七染能够分明的看见,纸箱的封条表面,有着暗淡的结界符印,然而这种符印,一般人是不会看到的。七染所作的工作就是将纸箱送到对委托人面前,然后当面拆封。按照川荒莲的解释,就

是说,除了七染之外,没有人可以如此方便的解开结界,就连身为结界作者的她自己都做不到。

至于纸箱里头是什么,七染就不得而知了,可能是水素婉做出来的一些木偶,也可能是川姐或北堂絮影加持的符印。光是符印的话,除了有隐秘的作用外还能够当保险柜的铁闸使用,确实可以卖到不少钱。

“您的快递……”

“哦,终于到了啊。”

哪一家公司,哪一个地方,七染都是相当的清楚,没有人比他更加熟悉这座城市,绝对没有。

“按照惯例,当面拆封箱子吧。”

委托人是谁,根本就不重要,只要完成任务,收到该得的报酬就好。

于是当着委托人的面前,七染将右手伸到背后那柄修长武士刀的刀柄处,轻轻地将刀拔出了一点,却又是迅速的收了回去。

铿!!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切碎了的声音。

“咦?你背后有什么东西吗?”

为什么委托人都是这般的好奇,总会去张望着七染背后那团空空如也。

“您想太多了,只不过是个仪式而已……”七染笑了笑,他已经很擅长应付这些有着好奇心的顾客们了。“五百元,承蒙关顾!”

“哦……好的。”

自然了,五百元也只是个运费而已。

这也是一种委托,从远方的城市运过来的一些东西,被加持上结界或符印的不想被别人知道的东西,想要开封的话就得请这座城市的某些人来帮忙。

七染,做得最多的就是这样的委托了。

走出委托人所在的公司,太阳已经吆喝着准备滚下山去了。

不知不觉中,又穿梭了这座城市,接下来,该是时候考虑那件棘手的委托了,充满咬碎的野兽般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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